利涉城外,大軍沖殺時的慘景可稱慘烈二字,無數軍士翻倒在地,多少兵卒在那里哀嚎,落石羽箭更是散落一地,黃龍城頭之上完顏宗賢和完顏按出海面露得意之色。
“呵呵,宋人如今是大勝之師,卻也是驕縱之師,有道是驕兵必敗!”
“是啊,他們以為自己前些日子的佯攻我們看不出來啊?大家不過是一起演戲罷了,真以為探出我黃龍府的虛實了啊,您看看這一仗,嘖嘖,宋人這一個沖鋒就折損萬余吧?”
“不止,你看那邊,傷兵還不少呢,傳令下去,傷兵千萬不要補刀,就讓他們宋人救回去,一個傷兵對其戰力的影響可要比一個死人大得多。”
這宗賢和按出海兩人立在城頭之上,看著城下的情景臉上寫滿了四個大字,那叫志得意滿,在他們看來自己等人先前保存實力,現在這一戰就讓趙斌見識到了大金國都真正的威風,甚至還想出用傷兵拖垮趙斌的心思,可他們又怎知此計正中趙斌下懷。
那利涉城內,一隊精銳之士早已準備妥當,這些軍士一個個身上穿薄牛皮輕甲,身上無弓無箭,也不帶刀槍棍棒,兩手分持兩面旁牌,隨著一道命令傳下,這些軍士縮身盾牌之後,快步沖出利涉城門,分成無數小隊將那些躺在地上的軍士包圍起來,繼而一面面盾牌相護搭砌,一個個渾圓的盾陣就出現在沙場之上,從黃龍城俯瞰而下端的是密不透風。
按出海見此一幕不由得搖頭嗤笑,“早知宋人怯懦成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這撤退防守的盾陣倒是練得嚴密,全然不似我大金兒郎,向來是以沖殺為先!”
可按出海哪里知道現如今沙場上的盾陣下更為熱鬧。
“哎呦,兄弟來了?來來來,拉我回去!”
“滾蛋,你自己能走趕快幫忙,那邊有弟兄真傷了!”
“哎哎,幫一把幫一把,這甲太沉了!”
“兄弟,沒事,一點小傷,來盾牌我幫你支著,你去幫那邊的弟兄。”
這北伐軍的士卒們一路行來,幾場大戰那早已是親密無間,眼看著兄弟沒有真受傷,自然是會嬉笑幾句,也算勉強緩解一下戰場上的壓抑之感。
而那邊隨著一支支人馬撤回城內,那邊重新列陣的北伐軍自然又向黃龍府發起沖鋒,城頭上的宗憲和按出海得意之下,連連招呼軍士反擊。
這一面攻殺,一面演戲自不用多說,卻說利涉城頭之上,趙斌和四位大帥看著眼前的場景,臉上也是笑意濃厚。
岳飛甚至搖頭感嘆,“同樣都是佯攻誘敵,卻是賢爺這法子更妙三分啊,金人城頭上那許多機關立著,可我們佯攻之時,金人肯動用的卻是寥寥無幾,今日賢爺大兵壓境,只一場大戲就逼得他們手段盡出。”
“是啊,賢爺,別的不說,你看那城頭兩側堆得頑石灰瓶,這麼一會的功夫可就耗下去三成了。”
听著幾人的稱贊,趙斌卻是微微擺手,“幾位,咱都認識多少年了,這些虛的現在就別提了,撈點干的咱們議一議吧,這利涉、黃龍兩城離得如此之近,沒攻破的時候是阻礙,攻破了便利可也是十足啊,卻不知你們發現什麼端倪了沒有?”
一听趙斌此話,那邊韓世忠當先手捻須髯道︰“賢爺,只看那兩人的舉動,兀術的局勢怕是真的不太妙啊,咱們現在已經三輪進攻沖殺了,要是兀術只是退去後面休整,那現在這個情況也該把他搬出來坐鎮了。”
“是啊,這兩個人直接指揮大軍也就罷了,面上竟然還有如此濃厚的得意之色,那兀術不是被他們奪了兵權,也是在後面另有謀劃啊!”
“如此大戰,平白無故少了這麼一個人,你我要多加防備啊,看來今夜除了三路調兵外,還要再多三分小心啊。”
“賢爺您是怕?”
“事到如今,兀術怕是沒什麼不敢干的事情了,無論是孤注一擲沖殺而出,還是棄城而走北地蟄伏,都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這個,賢爺,兀術要是棄城的性子,怕是不會有黃龍府這一遭了吧?”
“此一時彼一時,之前的兀術權掌大金,但終究沒登帝位,他要是退一步,那其在國內的威信都要大打折扣,但是現在他要是真被逼交權了,那與其在這里陪金帝當甕中之鱉,倒不如換個天地,另起爐灶!”
“這,這另起爐灶總要有兵馬在吧?兀術他靠什麼啊?”
“咱們圍三缺一靠的是什麼?堂堂大金第一勇士,赫赫威名的征南大帥,在大金百姓中一呼百應怕是輕而易舉吧?而且現在將兵權這麼一交,那大金的亡國之罪可就有旁人替他背了!”
趙斌說著側目看看身邊四帥,這幾位面上都露出一絲凝重之色,尤其是高寵和章啟䉪二人,繼而便見兩位齊齊拱手道︰“賢爺既然如此,只憑楊虎、楊ど二人的能為,怕是應付不了可能出現的情形,我二人今夜便各歸本營,統御大軍已備不測!”
“別,別拖到晚上了,現在去,正好撤讓兩門之事有你們親自坐鎮,孤也要放心一些!”
“得令啊!”
高寵、章啟䉪兩人拱手領命,隨即轉身下城頭,胯寶馬、領親兵返回大營,而岳飛和韓世忠的注意力則重新回到眼前的戰場之上,繼續看著這趙斌為金將安排的這場大戲,至于咱們這位賢爺卻抬頭望向黃龍城,只是注意力卻不在城頭,而似是想要望穿黃龍城,看到城內的兀術。
再說這被奪權逼入內城的兀術,此時的情況也的確沒有宗賢和按出海所想的那麼窘迫,也許離開城樓的那一刻兀術心中是氣憤交加,可是現如今的兀術又非孤家寡人,待咱們這位四太子催馬來到內城城門前時,一道人影早早迎向兀術而來。
“都帥緣何面帶愁容,卻不聞宋人所言退一步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