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侍在輕舟身旁的宮女臉色難堪,面對周身肉眼可見的煙塵和飛濺的砂礫,完全無法做到熟視無睹。
忙不迭的用袖口掩住口鼻,發出輕微的兩聲咳嗽。
另一只手緊著揮著手帕,試圖阻止灰塵朝自己這邊蔓延。
就連雙眼都不住的眯成了一條縫,面前的視線模模糊糊,依稀辨認出了不遠處輕舟的身影,帶著勸告和哀求般的語氣開口道。
“殿下,殿下...咳咳,這地方實在不是咱們該來的,還是走吧!或者...換個地方看也好啊!”
說罷,片刻見無人搭話。
“殿下,殿下?”
她又呼喚了兩聲,見還是沒人搭理她。
只好強睜開雙眼看向輕舟的方向,只見輕舟雙眸都直了,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前方百米距離,正不斷遭受重擊,馬上便要倒塌的一座塔樓,就等著看它倒塌的那一瞬間。
也不只是方才宮女的聲音太小,被周身的嘈雜所掩蓋,以至于沒能傳到輕舟近前被她捕捉到。
還是此刻輕舟太過專注,忽視了周圍一切的聲響。
不過看這架勢,即便那宮女的聲音傳到了輕舟那,估計也改變不了她的想法了。
畢竟...誰能拒絕一堵高樓拍碎在地面上的壯觀場面呢...
見狀,或許也是明白了這點,宮女臉上的神色愈發難耐。
她上前兩步,想著自己勸不動輕舟就讓其他人跟著勸一勸。
于是,她又開口朝緊跟在輕舟身邊的小茹開口道。
“小茹姐!小茹姐!你勸勸殿下吧,這里實在不是待人的地方,咱們還是回去,或是離遠一些吧!”
雖然總是有辭職回老家的想法,但小茹大體上還是十分靠譜的。
所以果不其然,在宮女喊出了這段話後,小茹...全然無視了她...
“哎?哎!”
見小茹都不理自己,宮女徹底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繞到小茹側身,抬眼看去隨後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徹底愣在了原地。
只見,小茹此刻臉上景顯得比輕舟還要聚精會神,甚至一堵兩頰泛起了紅暈,心動不已的等待著那激動人心時刻的到來。
“呃...完了...”
宮女見這倆人一個賽一個的期待,暗道一聲,隨後絕望的歪下了頭,目光一片灰暗,似乎魂都要從嘴里飛走了。
她的這一舉動到底還是吸引了輕舟的注意,看著宮女失魂落魄的樣子,她眉頭微蹙,有些略帶不解神色,直截了當的開口道。
“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唄,不用非得在這里陪著我們。”
“唉...”
那宮女暗嘆一聲,喃喃道。
“會挨罵的...”
“誰敢罵你!?”
輕舟不解道。
“你就說是我讓的,我看誰敢說你什麼!?”
雖然理解輕舟的好意吧,但畢竟規矩就是規矩,宮女低下頭沒再說什麼,心中不住道。
‘說是這麼說,但要是就這樣撇下您自己回去...除了您,所有人都會罵我的...哦,還有太子殿下...’
見那宮女臉上仍舊一副苦相,輕舟無法做到坐視不理,她還想再勸慰什麼。
只听下一刻,伴隨著一聲“轟隆”聲,與周圍人顯而易見的叫好和驚嘆聲,那座令眾人期待塔樓終于不負眾望的直挺挺倒塌在地。
“啊!錯過了啊!!!”
在遠處圍觀眾人面對著這壯觀和鮮為一見的場景而迸發出的驚嘆聲中,輕舟抱著腦袋不住的發出陣陣哀嚎。
塔樓倒塌所帶起的聲浪讓近前輕柯的裙擺不住的連連後撤,身後兩名渤海衛不住的抬高手臂擋住自己的面頰。
額前的發絲隨風向一側撇去,她臉上仍舊沒什麼情緒起伏,像是方才壯觀的場面根本不曾存在一般。
抬起手中的竹簡,默默在上面寫道。
‘效率,尚可。’
遠處護城河那邊的人群中,較靠前排的位置。
一抹紅色的人影,顯得是如此出類拔萃。
“哇!好棒好棒好棒!”
馮清綰不住的拍著手,腳下輕點不住的驚嘆到。
她看向身旁的方寸心,抑制不住興奮開口道。
“怎麼樣寸心!我沒白拉你過來一趟吧!是不是挺有看頭的!”
方寸心臉上沒什麼情緒波動,听到馮清綰問起,她才略微顯露出些許悅色,裝出自己也挺感興趣的樣子,點點頭附和道。
“是啊,挺有意思的...”
“嘿!是吧!”
看著充滿喜悅的馮清綰,方寸心一時嘴角也是又發自內心的上揚了幾分。
隨即,她轉過頭,像是在思忖著什麼,目光低垂,默默看向煙塵當中。
“說起來...”
一旁的馮清綰又開口道。
“寸心听說了那件事沒有?”
“嗯?”
方寸心帶著不解的神色轉過頭道。
“什麼事?”
“就是殿下邀請了許多年輕一代的公族卿族去他建的這個...學府?進行繩墨教育的事!”
她指了指那邊的工地,開口問到。
方寸心聞言雙眸一閃,臉上沒什麼變化,隨即點頭道。
“嗯,知道。怎麼...”
說著,她開玩笑般的輕敲了下馮清綰的額頭,笑道。
“綰綰也想得到個名額嗎?”
“呵...”
馮清綰吐了吐舌頭。
“我就算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小眾倒是真想去哦!”
她說的是自己的弟弟馮清眾,他們姐弟的長輩沒把馮清眾“上交”給範春。
這本來算是一種照顧,但大概是馮清眾本來之前本來就總和範春還有第二天他們一同玩耍,彼此之間早就熟悉了。
所以這次他沒能得到這個機會,對他來說著實是個不小的遺憾。
“是嗎?”
方寸心聞言,臉上顯露出些許意外的神色。
“可不是嗎!”
馮清綰聞言煞有其事的說道。
“寸心你是沒看見!小眾知道這件事跟著了魔似得,誰說也不听就非得上太子那!家里人不讓他去他還想自己去找殿下,結果現在都讓家里禁足了...”
說著,她展露出關切和擔憂之色,開口道。
“所以我也想待會寸心能不能跟我回去勸勸他,畢竟小眾還是很听你的話的...”
“這樣嗎...”
听到她的請求,方寸心沒多少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她轉過頭,目視那朦朧看不清的灰煙中,思索著範春這段時間的種種所作所為,不由得喃喃道。
“殿下,您到底...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