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𤧷在文子端懷里坐了片刻,見他只顧著出神,連話都不和他說,頓時不依了。
小身子在懷里扭來扭去,小手還攥著文子端的衣襟,一個勁掙扎著要下地。文子端無奈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只好放他下去自個兒玩。
溫辭從一旁取了撥浪鼓遞給阿𤧷,阿𤧷乖乖的道了謝,用嫩嫩的小臉在溫辭手上蹭了蹭,沒一會兒,屋子里便響起了 “咚咚” 的撥浪鼓聲。
文子端終是忍不住開口“今日之事……”
溫辭開口笑著打斷他,“殿下,妾都明白的。這事殿下不方便插手,免得夾在中間為難。只是阿頌…… 實在是遭了無妄之災,這已是第二次了。”
文子端想起父皇在涂高山因為懷疑子晟心悅程娘子,疑心溫頌與程娘子有私,竟命人誤抓了溫頌和程娘子,罰他和那些私相授受之人一同跪在御帳之外,溫氏可是最重名聲的。
他當即沉聲道“此事是子晟的不是,眠眠想如何做,我絕不會阻礙。
听聞文子端決意不插手,溫辭心中郁氣稍緩,輕聲道“妾思來想去,總覺得程四娘子一身天賦若不好生培養,實在是辜負了上天的饋贈。她連字都認不全,可在樺縣重建時便已能發揮那般大的作用,若是正經學了機巧之事,不知能造出多少利國利民的物件。”
提到程少商,文子端立刻想到了凌子晟,隱約听人說過,這是子晟心悅的女娘。
但他仍是不太相信的,子晟文武雙全,怎麼會心悅一個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名聲不好的女娘?
況且子晟也從未表現出對程娘子有什麼特別的關注和想法,想來不過是子晟踫巧順手救過她兩次而已,此事也是子晟做的不夠周全,才導致了這些流言沸騰。
雖說他瞧著這小女娘行事無狀、毫無規矩,實在配不上子晟,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在雜學上的天賦確實出眾,這大約是她身上唯一的可取之處了。
他想到溫辭才提出的建議,他搖了搖頭,“這談何容易?程四娘子的父母,怕是不會輕易讓女兒拜匠人為師,做那匠人營生。再者,那些匠人又怎麼會輕易的將自己安身立命的技藝,傳授給一個外人。”
溫辭心忖,匠人縱有安身立命的本領,到了亂世也是難保性命。溫家護了他們及家人的周全,更保了子孫後代的生計,早已是休戚與共的利益共同體。如今他們唯恐無以為報,哪會吝惜這點技藝?
“殿下有所不知,溫氏族學向來有教無類,如今恰好有專精雜學的先生。妾幼時胡鬧,也曾痴迷這些技藝,可惜偏生沒有程四娘子那般天賦。” 溫辭語氣里滿是悵然。
文子端舉起手中潔白細膩的茶盞,“只看這茶盞,誰敢說眠眠沒有天賦?”
溫辭搖頭“妾不過是為了貪圖享受,才琢磨出了些新奇念頭,真正辛苦的是那些鑽研燒制的匠人。程娘子卻不同,她是天生就有著這等天賦的。”
“天下哪離得開這些精通機巧之術的人?將士手中的兵器、百姓耕作的農具、遮風避雨的房屋,吃穿住行,樁樁件件都離不得他們。”
文子端听到 “將士手中的兵器” 幾字,心里猛地一沉。
他何嘗不知,眠眠這番話十有八九是沖著子晟去的。
可話到此處,他卻還是忍不住但想到,就是因為朝廷的一些蠢蠹,為了蠅頭小利便置國家安危于不顧,竟將前方將士的精良兵器換作劣等武器,害得戰場上多少忠魂白白殞命,實在令人痛心。
至于子晟,他若當真傾心程娘子,大可去陛下面前求一道賜婚聖旨,原也不是什麼難事。
眠眠說得對,程娘子一身過人天賦,若真為了兒女情長就此埋沒,豈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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