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一陣馬蹄聲如驟雨般逼近,十余騎剽悍戰馬奔騰而至。
汴京城內是少有這般好的駿馬的。縱有,也只在底蘊深厚的高門世家里藏著,或是圈養于皇宮的御廄之中。
駿馬的鼻子里冒著熱氣,少年們皆著短打勁裝,古銅色臉龐曬得發亮,眉梢眼角盡是邊關兒郎的颯爽英氣,與汴京城內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截然不同。
折閔見狀,猛地一夾馬腹,朝著隊伍疾馳而去。快至近前時,他利落地翻身下馬,張開雙臂與為首的少年重重相擁,混著兩人爽朗的笑聲,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玩笑話,先是互相捶肩大笑,而後勾肩搭背,腳步歪斜地晃向馬車這邊。
陳若槿透過車窗望去,才知原來是折氏子弟帶親兵來迎接。
折淙笑著敲了敲馬車,陳若槿戴上帷帽,出了馬車站在他身旁。
遠遠就听見折閔在和那少年笑談的聲音,待兩人走近,那少年抬手行禮,聲線清亮︰“弟弟折清,見過大伯母,大哥嫂嫂,大伯父特命清來迎大伯母,哥哥,嫂嫂。”
折淙小聲和陳若槿介紹,原來這是折淙的叔父的兒子折清,只比折閔略大幾個月,真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君。
陳若槿福身還禮。
一旁的劉大娘子望向折清,眼底泛起笑意︰“三年未見,我們清哥兒竟長這麼高了,瞧著也更壯實了。”
折清聞言朗聲大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大伯母倒是一點兒沒變,越發年輕了。”
“你這臭小子,就會撿好听的說。” 劉大娘子笑罵一聲,指尖虛點他額頭
一行人回了府州的折府中,稍作打理後,拜見了特意從軍中趕回來的折信。
折信眉目間與折閔有七分相似,輪廓深邃,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幾分常年戍守邊關的滄桑和威嚴。
今日要見新兒媳,這位鎮守一方的將領特意換下鎧甲,著一身藏青常服,連聲線都斂去平日的冷硬,刻意放緩語調,眼中難得露出幾分小心翼翼,生怕驚著這位從汴京來的嬌客。
折閔還是頭一回見父親用這般溫和的語氣說話,不禁轉頭對著堂兄折清眨了眨眼,眼神里滿是驚詫。
折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聲音嘀咕︰“嫂嫂是汴京來的貴女,听說汴京城的大族最講究禮儀體統,若真嫌棄大哥粗陋,嫌棄折家不懂禮數怎麼辦?”
折信不過堪堪叮囑了幾句話,又和劉大娘子念叨了幾句家常。
便因折淙此次帶回了陛下口諭,還有折閔和折清到了年紀,該去軍營歷練的事情,抬手示意幾個兒郎隨他去書房議事。
劉大娘子見陳若槿目光追隨著他們的背影,笑著抬手輕拍她手背。
“別管他們了,快些陪我填填肚子,這一路可把我餓壞了。等會用過膳,咱們先各自回屋洗漱休息,坐了這麼些日子的車,骨頭都要顛散架了。”
說著便挽起陳若槿的手腕往膳廳去,沿途檐下的燈籠早已亮起,朦朧的光暈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揉碎在青石板上,拉長復又縮短。
席面上的膳食雖不如汴京里吃的那般精致,也可以見到是用了心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