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的朱漆門檻下,教條織就的羅網比蛛網還要細密,言行被 “三從四德” 緊緊勒住,連抬頭望一眼牆外的天,都是奢望。
那些書中寫的所謂的 “打臉逆襲”的戲碼,所謂的“爽文”里的開掛人生,大抵是文人案頭偷來的浮光幻夢。
教條束縛下的女子,哪有那麼多自由。
官眷貴女,生來就是錦衣玉食,僕環繞,出入香車軟轎,帷帽垂紗,可卻連東南西北,自家府門朝哪個方向開,大抵都是不清楚的。
有時候還真是羨慕商戶百姓家的女娘,雖無繡緞加身、膏粱入口,心卻無桎梏。
她們縱是粗布荊釵,卻比朱門繡戶里的金絲籠中雀,多了幾分俯仰天地的自在。
她曾經也想過用現代的學識,欲以熒燭之光為這方天地添暖。
待見過權貴們翻雲覆雨、底層小民若螻蟻之身,命如草芥,才驚覺能夠好好活著已是萬幸。
再後來,登上太子妃之位,再至鳳冠加身母儀天下。
若是在小說里,女主這時一定會大展身手,改變這天下。
可她想的從不是改變,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逾矩、不妄言、不生亂念,不因自己的妄為傷到無辜百姓。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鐵律枷鎖,以個人之力,螢燭之光,改變不了這個規則,也做不了那撼動山岳的殉道者。
改變,意味著流血。而且,誰知道,你改變過後的世界會不會比現在更好。
墨蘭見趙仲針看著陳若槿暗帶威脅的眼神,沒好氣地橫了趙仲針一眼。
她上前輕輕拉住陳若槿的手,柔聲道︰\"本宮在宮中閑得發慌,槿兒若得空,便常來宮里陪本宮說說話。小歲歡前些日子還念叨你呢,只可惜今日不湊巧,你二姐夫一早便帶她出宮玩去了,真是個貪玩的小丫頭。\"
言罷,墨蘭又瞥了眼官家,論寵溺子女,滿朝上下無人能出其右,偏生那歲歡小丫頭如今愈發頑劣淘氣,端的是被慣得無法無天了。
趙仲針見墨蘭為陳若槿說話,有些憋氣,又有些委屈,迫于墨蘭的視線,溫和的朝陳若槿點點頭。
陳若槿輕晃墨蘭的手腕,眼尾微挑,“如今折淙回了府州,左右無事,姐姐既不嫌棄,我便常來宮里解悶。官家......\" 她忽而側頭看向趙仲針,“官家不會像上次一樣,攔著不讓我見姐姐吧!”
趙仲針只覺得冤枉,什麼叫他不會不讓,幾年前的事兒了,怎麼現在還拿出來說嘴,在墨蘭面前敗壞他的名聲。
趙仲針睨了陳若槿一眼,又哭笑不得地看向墨蘭,生怕她真信了這丫頭的片面之詞。
他指著陳若槿,“她這叫什麼話?那年分明是她偷帶了兩只狸奴進宮,她刻意拐帶我們阿狸,怎麼成了我刻意攔人?你听听,她這陳年舊賬翻得......”
趙仲針看著這丫頭又準備迷惑墨蘭,只覺得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話音一轉便趕緊說起了今日進宮的折閔。
“折家的小將軍折閔雖不如他兄長穩重,但其武藝與兵法之道,在同齡之中已屬佼佼。雖尚有些稚嫩,但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是不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