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腦子里一片嗡嗡嗡的,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去看電腦,果然看見國內社交網站經過幾個小時的發酵,已經有熱搜詞條。
「華希董事長張道臨,前海州電視台新聞主播殺人自首」
「殺人」
「華希張道臨」
……
關于新聞的片段只能搜到一段很模糊的視頻,是羅鵬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陸雨時去警察局自首不到十秒的一段視頻。
林薇腦子完全宕機,問電話那頭的李昂︰“他……他腿怎麼了?”
李昂︰“我也不太清楚。”
林薇心口一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那現在是什麼狀況?”
李昂︰“因為他腿受了傷,而且又是知名企業的董事長,暫時是申請了監視居住,案子在等待警方移交給法院。他的律師是齊頌。你認識吧?”
林薇急糊涂了︰“齊頌不是奧德的合伙人嗎?這案子事關金家,他怎麼能找齊頌呢?”
李昂︰“齊律師很早就已經從奧德獨立出來了。”
林薇這才想起來,之前在上海,陸雨時將子初藥業的股份贈予她時,還特意讓齊頌去做見證,那時陸雨時好似是提過一句,只是自己完全沒有放心上。
掛了李昂電話,林薇一邊在電腦上看機票,一邊給羅鵬打電話。
“羅鵬,什麼情況?”
“我這幾天在休假,我也不太清楚。”
“……”
羅鵬︰“陸老師讓我轉告你,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不要回國,就留在華希穩住局面,他的職務由你暫時接替,我姐會幫你。另外,如果有記者問你,你一律回答,什麼也不知道。國內的警方如果聯系你回國配合調查,你就說你走不開。有必要,可以關機。總之,這段時間盡量低調。”
“他再三強調,你不要回來。”
林薇听羅鵬語氣冷靜,懸著的心這才稍微安定了些。
“金柯是怎麼回事?他不是還在坐牢嗎?”
羅鵬︰“他在監獄里表現良好,加上金家的運作,三個月前假釋出獄了。”
“那陸雨時為什麼要殺他?”
電話那頭羅鵬安靜了幾秒。
“和我有關,陸雨時不讓你說?”
從李昂口中听說陸雨時殺的人是金柯時,她就已經猜到了,肯定是和自己有關。
羅鵬雖有些不忿,卻還是按照陸雨時之前的交代回答︰“和你關系不大,樹大招風。陸老師現在是華希的總裁,牽扯的利益太大。金柯只是被人當槍使了。事關華希和諾德的市場競爭,個人因素微乎其微,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林薇一听就是陸雨時教他這麼說的,最後問︰“他的腿怎麼回事?”
羅鵬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想去看守所,怕影響華希的形象,自己從樓梯上摔的。哦,他讓我跟你說一聲,他現在腿腳不便,要住在一樓你的房間,希望你別介意。也不要擔心他的生活起居,他很好。”
“………………”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了半天,最後也只問出一句︰“腿斷了?”
聲音已經嘶啞。
“骨折。”
羅鵬聲音也有些哽咽。
電話兩頭都靜了靜。
林薇最後問︰“金柯真的是他殺的?”
電話那頭靜了靜。
“陸老師說,我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說完這最後一句,羅鵬就掛了電話。
林薇滿臉淚水,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又給齊頌打電話,電話一直在佔線,想必也一直在忙。
一直到華盛頓時間凌晨三點多,齊頌主動給林薇發了一段視頻。
林薇點開視頻,認出是在九叔茶樓的二樓走廊,當天早上,金柯先到茶樓,進了二樓的包房,之後陸雨時一個人進了包間,其間九叔進去送過一次茶水,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陸雨時舉著手機從包房出來,神色如常地來到樓梯口,因為打著電話,大概是有些分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動作,看視頻根本看不出是故意的,簡直一氣呵成。
之後九叔開始疏散二樓正在用早餐的客人,不久警察和法醫就到了。
林薇立刻給齊頌打過去電話︰“金柯是怎麼死的?”
齊頌︰“中毒。”
林薇想了想︰“有沒有可能是九叔茶館的人手腳不干淨。”
齊頌︰“還在查。”
林薇︰“那他也不需要自首吧。”
齊頌眉心皺起︰“你看新聞了?新聞是假的,應該是諾德和奧德律所釋放出去的假信息,是商業競爭的目的,我們這邊已經在清理了。不是自首,只是正常的報警處理。張先生說了,金柯約他在九叔的茶館談事,現在看來,這本身就是一個局。他既然已經身在局中,一舉一動自然受人關注,如果第一時間不報警,只會更加惹人懷疑。案子現在還在調查,你不用過于擔心。”
林薇想了想,問︰“金柯約他談什麼?”
陸雨時還要一個人去見他,還特意給羅鵬放了假。
羅鵬三百六十五天,除了過年,哪有假期。
齊頌沉默了兩秒︰“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是真的不清楚,我問過張先生,張先生只說是個人私事,其余的就沒有說了。”
明明這才是最關鍵所在。
林薇更加一頭霧水︰“如果他只是目擊者,並沒有作案動機和作案嫌疑,警方沒有他下毒的證據,警方連羈押他的權利都沒有,他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搞這麼一出摔下樓的戲碼?”
那頭齊頌也被問住了,陸雨時的操作,卻是看起來有些多余。
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定罪。
還有羅鵬轉達的陸雨時說的那句,我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難道還有別的事在瞞著她?
總之至于……
林薇心頭忽然閃過一個無比瘋狂無比震驚的猜想,一股無名的恐懼像是瘟疫一般侵蝕全身。
她很快回過神來,搖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可能的。
齊頌在那頭說︰“張先生現在在監視居住中,不允許和外界接觸和通信,你如果有任何話想要轉達給他,我可以幫你轉達。我們隨時保持聯系。”
林薇道了謝,又想到什麼︰“齊律師,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我有個不情之請。”
齊頌︰“言重,請講。”
林薇︰“零下律所的李昂李律師,你可以讓他也參與這個案子嗎?有他在,我比較放心一些。你如果去見陸雨時,如果可以的話,也請帶上他。”
齊頌︰“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