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的冬夜總是泛著潮濕的冷意。
回市里的路上,林薇在車上說起剛才在飛機上和華希一行人偶遇的經歷。
張燃還有些意外︰“這麼巧。早知道他剛好也回海州,我就請他來看比賽了。”
張燃說起陸雨時的時候,李昂在內視鏡中看了一眼林薇,在她臉上看不見任何什麼不對勁,這才完全放心。
李昂將二人送到張家老宅,張燃邀請李昂進去坐會兒,喝杯茶再走。
“等你比賽完再喝吧,太晚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林薇囑咐他︰“路上開車小心,到了給我打個微信。”
“我現在對海州比你還熟。外面冷,你們趕緊進去。”
李昂說著,上車離開。
車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到了家,房子里暖烘烘的,林薇一進門就脫了羽絨服,癱在沙發上︰“你明天比賽準備得怎麼樣?”
“小比賽而已。這次比賽最大的意義就是,這是你第一次現場看我比賽。這麼一說,我還是有點緊張的。”
張燃將她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炙熱的吻迫不及待地落下。
“我好想你。”
雖然只是分開了一周,可習慣了每天都能見到的人,忽然一分開,便忽然明白了那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許是忽然換了個環境,林薇還有些不太習慣︰“這麼大房子,就你一個人住啊?”
張燃解開她的襯衫︰“嗯,就我們兩個人,你隨便喊。”
林薇一陣臉紅,努力推開他︰“你明天還要比賽,還是早點睡,養好精神。以後機會多的是。”
張燃才不听她的,摟過人來強勢地吻了吻,一邊說︰“我一天不踫你都不自在。要不是怕麻煩,我恨不得每天晚上飛上海,再坐早班機飛回來。”
林薇頭皮發麻,想起他之前說過的要每天都做,現在倒好,還真是讓他說到做到了。
張燃已經欲火焚身,卻見她扭扭捏捏,不大配合︰“你又怎麼了?你別跟我說,你一點都不想我?”
林薇索性松開手臂,一副任君采擷的躺平姿態︰“行吧,你來吧。快點,我真的很累了。”
張燃抱著她往樓上走,聲音平穩︰“平時我就說你體力太差了吧,你還不信,讓你陪我跑步,跟要你命似的。等天暖和點,我非要拽著你陪著我去跑馬拉松。”
小別勝新歡,一夜溫存,林薇再醒來時,張燃已經要先走了。
“你可以多睡會兒,我不陪你吃早餐了,要趕回組委會那邊。對了,比賽之後,我們全隊都要去一趟北京,快元旦了,要去電視台錄個元旦晚會。”
林薇笑起來︰“你要表演節目?”
“就坐在觀眾席看個演出,當個吉祥物。”
張燃吻了她一下︰“有個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林薇揉揉眼楮︰“什麼呀?”
她還未完全睡醒,聲音懶懶的,眼神半眯著,動作神態和小貓沒兩樣。
張燃怎麼看都有些舍不得走,手溫柔地撫弄她的頭發︰“聖誕節快到了,我媽說想帶著兵馬俑和弟弟妹妹一起過來海州過聖誕節。要不你在海州多玩幾天,找裴任俊請幾天假,到時候我們大家一起在這邊過聖誕,過完聖誕再過元旦,然後等春節的時候,我們再回倫敦,好不好?”
“要是你不好開口,我給裴任俊打電話。”
這麼多年,林薇最怕的就是過節,尤其是一些傳統節目。
和張燃在一起後,他很遷就她的時間,平時什麼節日都給足儀式感,七夕一起旅游,過浪漫的中式情人節。中秋節就一起賞月,在家里一起做月餅,平時周末也都會帶她出去逛街,四處走走,散散心,或者是看看電影。
每一天日子都好似是泡在蜜里的,幸福到很不真實的三個月。
聖誕,元旦,春節,想到這些日子都有張燃,還有姜萊一家人的陪伴,林薇心中便覺得知足和幸福。
“好啊,你說什麼都好。”
張燃手指纏繞著她鬢邊的碎發︰“我可能還要邀請陸叔叔一起,你介意嗎?”
自從陸雨時離開上海後,這個名字就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二人的生活之中了。
她知道張燃這麼問不是試探。
“不介意啊。我知道,他是你很重要的親人。”
張燃還有些不信︰“你跟我說實話,是真的不介意,還是為了我遷就?”
林薇見他有些較真,伸出手去放在他嘴邊兩邊,往上提了一提︰“我是真的不介意,也是真的遷就你。這個回答你滿意了?”
張燃笑了︰“滿意。”
……
下午的比賽毫無懸念,張燃以壓倒之勢贏得冠軍。
陸雨時的座位在林薇的斜對面,林薇全程戴著帽子,含笑看著張燃,張燃比賽之前還特意跟她比了個愛心,惹得全場歡呼。
頒獎剛結束,坐在第一排的陸雨時遠遠看見張燃拿著獎杯,朝著觀眾席的林薇飛快奔去。
林薇戴著帽子,懷里抱了一束鮮花,在張燃拿著獎杯穿越賽場來到她面前時,將手里的鮮花送給了他,可鮮花還未送出去,便被張燃擁住上半身,還如獲至寶地吻了吻。
坐在那一區域的觀眾都跟著歡呼起來,還有不少人拿出手機拍下這甜蜜的一幕。
隔得那麼遠,陸雨時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幸福。
親眼所見的沖擊力,是他看過的所有照片都不能比的。
本來還打算等比賽結束,過去跟張燃打個招呼的,可看這個畫面,若是這時候他再過去,只會顯得多余。
張燃當晚便替林薇跟裴任俊請好了假,可以在海州一直待到元旦節假期過後,算上假期,能多留十天。
比小長假還長。
比賽結束後,張燃第二天就去了北京,林薇也趁著假期,回了一趟零下律所,律所里除了韓峰,又請來了一位年輕的女律師。
樓上李昂對面,林薇的位置一直還空著,打掃得也還算干淨。
交談之中林薇得知,李昂在海州買了房,房子面積不大,不到一百平,趁著房價降低了一些入的手,還將遠在春城的父母都接了過來,方便照顧。
買了房子安頓下來之後,父母便開始催婚,李昂很是頭疼,因此每天寧願留在律所加班,也不願意回家,有時候能忙到十點多才回家。
說到這里,林薇也開始催婚,李昂只差沒當場趕人。
當晚,林薇還約了武亦涵吃飯,武亦涵結婚後很快便懷孕,去年秋天生了個女孩,取名叫小石榴,小姑娘皮膚白皙透亮,眼楮烏黑圓潤,說話咿咿呀呀,聲音嗲嗲的,還一點都不認生。
林薇提前給小石榴買了小金鎖,作為見面禮。
武亦涵很有些不好意思,小石榴滿月的時候,陸雨時給了大紅包,還送了一對大金手鐲,還囑咐武亦涵不要告訴林薇。
武亦涵很清楚,陸雨時對她的所有照顧,都是因為林薇。
原本二人鬧成這樣,她作為林薇的朋友,就不該再接受陸雨時的照顧,可人窮志短,加上陸雨時總有辦法把話說得滴水不漏,又顧全雙方面子,讓人難以拒絕。
武亦涵原本不肯收,拗不過林薇,最後只得抱起孩子,“小石榴,快,謝謝小薔薇姨姨。”
林薇看著小石榴,難免觸景傷情,要想起自己失去的那個叫小柚子的男孩。
趁著高興,喝了幾杯。
喝完打車回家,輸入目的地時,鬼使神差地輸入了海州大學。
她忽然想去看看陸雨時捐給海州大學的那座春歸樓。
到底是大學母校,車子在校門口停下,她熟門熟路地走進去,一路根據指引,找到了那座看起來還很新的春歸樓。
她找了個長椅坐下,夜風一吹,打了個噴嚏。
春歸何處?
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去歸來同往。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起黃鸝。
百囀無人能解,因風吹過薔薇。
冬夜的室外到底是冷,林薇在寒風中坐了會兒便有些受不住了,鼻子也有些酸澀,她起身來準備離開,剛一轉身,看見自己身後五米左右的位置,陸雨時站在那里。
這麼冷的天,他還是只穿了一身黑色大衣,內里是四季不變的西裝套裝。
林薇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
陸雨時看見她在這里,好似也並不意外,只是看著她的短發,還是有些恍惚。
三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若是她想把頭發留長,不至于還是這個剛剛齊肩的長度。
這說明,她會定期剪短頭發,她是故意把頭發保持在這個長度的。
見林薇目光警惕,他忽然回過神來,解釋道︰“我沒有跟蹤你,願賭服輸,我從上海離開之後,就沒有在找人監視你了。只是剛好在附近辦事,過來看看。”
林薇嗯了一聲,吸吸鼻子︰“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她從陸雨時身邊經過時,一只手忽然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來這里,是想那個孩子了嗎?”
林薇輕輕甩開他的手,“上周周末,張燃跟我求過一次婚。”
陸雨時完全呆愣住,一時如遭雷擊,雙腳都好似灌了鉛一般難以動彈,腦子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怎麼會……這麼快呢。
才在一起不到三個月,就求婚了???
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他們感情順利的話,肯定早晚要走到這一步,但……
不應該這麼快呀。
怎麼會這麼快呢。
他幾乎不能呼吸,艱難地開口︰“你……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