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笑著給父親遞了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煙霧繚繞中說道“爹,這次您就跟我一塊兒去市里吧?也去看看您那大孫子大孫女!”
“去!那肯定得去!”周父接過煙,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眼里滿是期待,“我這心里早就跟貓抓似的了!我得親眼瞧瞧,抱一抱!”
正說著話,周雄和葉華他們也聞訊趕了過來,一進門就關切地問起情況。
“阿辰,桃桃和孩子咋樣?都好吧?”周雄拍了拍周辰的肩膀問道。
“都好著呢!”周辰笑著回答,“就是一下子喂倆孩子,桃桃有點吃力,我在市里買了不少奶粉備著,夠用。那邊有我娘和嬸子照應著,我也還算放心。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拿點落下的東西,上次走得太急,好些用得上的都沒帶全。”
周雄听了,以過來人的口吻叮囑道“有啥不懂的你就問我。在醫院照顧桃桃,心一定要細,注意消毒,剛生完孩子的人身子虛,也別讓太多人來回進出病房,怕帶進去病菌,還有孕婦情緒不穩的,你也多擔待一些,當初你嫂子可是沒少和我發脾氣,你得忍著點。”
“嗯,醫生護士都交代了,我記著呢。”周辰點頭。
“那就好,”周雄接著說,“等你下次回市里,我們也都抽空去看看桃桃和孩子。”
按這邊的風俗,家里添丁是大事,親戚朋友都得帶著禮物去醫院探望,送上祝福。
周雄又說了幾句便回去了。
周辰拿出鑰匙打開自家屋門,開始收拾甦桃桃平時用慣的衣物和一些零碎東西。
他特意把上次買的那對沉甸甸的大金鐲子,用紅布包好,仔細收進了家里隱秘的地下室角落里,這才放心。
剛拎著收拾好的包袱出門,就看見瘦猴和胖子兩人提著大包小包,風風火火地到了他家門口。
“阿辰!听說你回來了!嫂子生了?咋樣?”
胖子嗓門大,老遠就嚷開了。
“生了,母子平安,是龍鳳胎!”周辰臉上是掩不住的笑。
“哎喲!龍鳳胎!辰哥你這運氣真是沒誰了!”
瘦猴驚喜地叫道,把手里的東西往上提了提,“喏,這是點干鮑魚和鰻魚鯗,給嫂子補身子!我還拎了兩只雞兩只番鴨,都處理干淨了,你一塊兒帶市里去!”
胖子也晃了晃手里的網兜“還有我這兒的土雞蛋!特地弄得排骨,絕對新鮮!”
周辰心里暖乎乎的,也沒跟他們客氣,笑著接過來“行!正好我在市里那邊有房子,買了冰箱,這些都能放,壞不了。”
他靠著門框,和兄弟們閑扯了幾句。
大家听說生了龍鳳胎,都是又驚訝又羨慕。
周辰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心疼“說實話,看我媳婦兒生的時候遭那麼大罪,我寧可只要一個。她到現在肚子還疼著呢。”
胖子吐了個煙圈,嘿嘿一笑“哎,說這干啥!現在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福氣!這叫啥?這叫雙喜臨門!”
“是啊,是我矯情了,”周辰也笑了,“主要是真看不得桃桃受罪。”
旁邊的瘦猴听著,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腦勺,臉上有點緊張“听你這麼一說……再過幾個月我媳婦兒也快生了,我這心里咋突然撲通撲通直跳呢……”
眾人一听,都笑著捶他“瞧你那點出息!又不是你生!你把錢備足,心思放細,把你媳婦兒伺候好就行了!”
“他要是敢照顧不好我妹妹,我第一個饒不了他!”一個聲音帶著笑意從旁邊傳來,只見阿平拎著個魚簍走了過來,“辰哥!我給你搞了幾條好貨——大土龍!我爹都沒舍得賣,留著呢!正好給嫂子炖湯,最補了!你市里有冰箱,也不怕放壞。”
周辰心里感動,接過魚簍“謝了兄弟們!多的客氣話我就不說了!”
瘦猴笑著輕踹了他一腳“滾蛋!跟我們還來這套虛的?阿平,你要是對我姐不好,我也放不過你好吧!”
“我對玉潔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對慧美多好,你也不是不知道?”
“反正我好……”
“我好!”
倆人在這里斗嘴。
胖子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哎,阿辰,上次你說船漏油,修得咋樣了?”
“修好了,換了新管子,沒啥大事了。”周辰答道。
“那就好,”胖子神色認真起來,“出海這事兒,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那可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營生。真要是在外海趴了窩,叫天天不應,那才叫抓瞎!想想都後怕!”
周辰深有同感地點頭“是啊!所以現在每次出船前,我都得請師傅里外仔細檢查一遍。瘦猴,你家的船也得定期好好查查。”
瘦猴叼著煙連連點頭“查!肯定查!上次就查出一堆小毛病,都修利索了。再說船上的老師傅多少都懂點維修,真遇上點小問題,自己也能湊合拾掇拾掇。”
“看來我也得在船上備一套齊全點的工具了,以防萬一。”周辰琢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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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以後真出問題了,也得想辦法維修啊,不然在海上那真是叫天天不要,叫地地不靈了,真就塞林木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胖子看看天色“行了,不跟你扯了,我那邊攤子上還有點事,得先回去了。”
“阿辰,我們也得走了!”
瘦猴和阿平也相繼告辭。
“行啊,你們該忙你們的,這都秋忙了,我家地里活這會都堆給我爹了。”
送走兄弟們,周辰覺得肚子餓得咕咕叫,自己下廚煮了一碗清湯掛面,就著帶回來的魚干蝦米吃了,算是填飽了肚子。
他又把要帶的東西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
甦桃桃在醫院住得夠久了,過兩天就能出院。
周辰打算直接接她去市里那套早就裝修好卻一直沒怎麼住的房子。那里離醫院近,買東西也方便,比回村里強得多。他不在乎別人說他“燒包”或者“慣媳婦”,自己掙的錢,讓媳婦孩子住得舒服點,天經地義。
第二天一早,周辰就和父親一起,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兄弟們送的各種補品,坐上了張明飛的船去市里。
張明飛和他表哥也塞過來不少東西——一籃子土雞蛋、自家做的臘肉、甚至還有一小罐釀的米酒。
“一點心意,給弟妹補補!”張明飛憨厚地笑著。
周辰道著謝接過,心里明白這米酒也就是個寓意,產婦可不能喝。
船靠了岸,張明飛把他們送上碼頭“阿辰,周叔,你們慢點,我先去農貿市場了,回頭有空一定去看嫂子和小佷子!”
“行!你們忙你們的,正事要緊!”周辰笑著揮手。
看著眼前這一大堆東西,周辰推出他那輛軍綠色的三輪摩托——這次特意運過來的。他把大包小包都在跨斗里和後座上固定好,讓父親坐進跨斗。
“爹,坐穩嘍!咱們去醫院!”周辰發動了摩托,引擎“突突”地響起來,引得碼頭上的行人紛紛側目。這年頭,摩托可是稀罕物。
周父倒是有點不好意思,縮在跨斗里“哎喲,這麼多人瞅著……”
周辰哈哈一笑“爹,咱憑本事買的車,有啥不好意思的!人家那是羨慕咱呢!走嘍!”
摩托車在眾人或驚奇或羨慕的目光中,駛離了碼頭,朝著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門口,正好踫到熟悉的護士值班。
那小護士看見周辰騎著摩托來,眼楮一亮“周同志,你這還有摩托呢?真厲害!”
周辰停好車,笑道“�砥@慷由咸蘊 呂吹畝 只 恢導父鑾 B櫸襯 鏤頁蜃諾惆。 煥玻 br />
“沒問題!放心去吧!”護士爽快地答應。
周辰拎著最要緊的幾個包袱,和父親一起上了樓。推開病房門,甦桃桃正靠在床頭,看見他們進來,眼楮立刻彎成了月牙。
“回來啦?”她聲音輕輕的,帶著笑意。
“嗯,想我沒?”周辰走過去,把東西放下。
甦桃桃臉微微一紅,嘴硬道“才一天沒見,想什麼想。你以前出海,半個月不見人影也沒見我說啥。”
“口是心非,”周辰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就算消失一會兒,你肯定也得想。”
“切,自戀!”甦桃桃嗔怪地瞪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周辰又湊到旁邊的小床邊,看著兩個睡得正香的寶寶,心軟得一塌糊涂“小家伙們今天乖不乖?”
“剛喂飽,睡著了,你小聲點。”甦桃桃壓低聲音,“他們晚上也挺乖的,吃了就睡,不怎麼鬧人,挺好帶的。”
“希望一直這麼乖,不然咱倆以後可有的頭疼了。”周辰嘴上這麼說,眼神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再頭疼我也願意,”甦桃桃看著孩子們,滿臉幸福,“誰讓他們是我們的寶貝呢。”
正說著,醫生和護士進來查房了。檢查完後,醫生笑著對周辰說“恢復得很好,大人孩子各項指標都不錯。明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老住在醫院也不是個事兒。”
周辰雖然不在乎住院費,但也覺得回家休養更好,醫院里畢竟病人多,空氣也不好。
“行,醫生,那我們明天就辦出院!”
醫生點點頭“好,明天早上來辦手續就行。”
周父也湊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兩個孩子,眼里滿是慈愛和歡喜。看過孩子,老爺子沒多停留,又搭張明飛下午返程的船回村了——地里和家里也還有一攤子事。
第二天,周辰結清了所有費用,小心翼翼地把甦桃桃扶上摩托車的跨斗,用毯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兩個寶寶則由周母小心翼翼地抱著。
摩托車慢慢地駛離醫院,來到了他們在市區的家。
周母、嬸子和甦夢瑩早就接到消息,等在房子里了。
屋里打掃得干干淨淨,床鋪也鋪得軟軟和和。大家手忙腳亂卻又輕手輕腳地把甦桃桃安頓到床上,把孩子放進準備好的小搖籃里。
周辰則開始忙活著把帶來的雞鴨魚肉、雞蛋干貨一樣樣塞進冰箱,又跑出去好幾趟,買齊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等一大堆生活用品,恨不得把整個家都立刻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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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特地買了個新的煤爐,但又不放心,反復跟母親和嬸子強調“用這個爐子的時候,一定得把窗戶打開!不然那煤氣味兒有毒,能燻壞人!”他越想越不踏實,最後又找人買了根長長的鐵皮煙囪,直接從煤爐接到窗外,確保廢氣能排出去,這才徹底安心。
忙忙活活三四天,這個臨時的家總算像了點樣子。這天晚上,周辰癱在沙發上,陪著母親看那台小小的黑白電視。電視里正咿咿呀呀地唱著地方戲,周母看得津津有味。里屋,甦桃桃和兩個孩子都睡著了,呼吸均勻。
周辰對電視沒啥興趣,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到臥室門口,借著客廳透進來的微光,看了看床上安睡的娘仨,心里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平靜。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周辰愣了一下,這麼晚了會是誰?他走過去打開門,只見門外站著的是堂哥周茂全,手里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
“茂全哥?你咋來了?”周辰有些意外。
周茂全笑呵呵地舉起手里的東西——一只綁著腳的老母雞、一籃子雞蛋,還有一包紅糖“听說弟妹出院了,我能不來看看嗎?你嫂子也來了!”
他側過身,周辰這才看到他身後還站著一個燙著時髦卷發的年輕女人,手里還牽著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是周茂全的媳婦和兒子。
周辰趕緊讓開門“哎呀!嫂子也來了!快請進快請進!茂全哥你可真有福氣,嫂子真俊!”他笑著招呼道,屋里頓時熱鬧起來。
“哎呦,這房子比我們的氣派多了,這裝修真不錯。”
“當初還是茂全哥幫我聯系的師傅呢!”
“那不僅是師傅,你看著電視和冰箱,真叫人羨慕啊!”
這個年代能有這個玩意的那是真有錢,周茂全媳婦眼里滿是羨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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