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劍光橫斬半座坤德殿,自張子坤身後劍光璀璨如虹。
我……要死了?張子坤瞪大眼眸,驚恐的眼中映著道道劍光。
轟!
塵灰在身後炸散。
張子坤撲通一聲癱倒在地,大口喘息著,俊秀的臉上被劍光劃出一道劍痕,鮮血順著臉頰滴落在廢墟上。
“呵,你甚至連死的覺悟都沒準備好。”
張子乾眼眸冰冷,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青虹穩穩停在他的眉心。
張子坤顫抖著摸著臉上的劍痕,僵硬地回頭望去。
身後半座坤德殿全部被那青色的劍光斬碎坍塌,一地塵灰,半座廢墟。
而他身前的半座坤德殿……完好無損。
張子坤回頭仰望著皇兄,眼神有些空洞呆愣。
當啷一聲脆響,青虹摔落在張子坤面前,將他飄散如塵埃的思緒喚回。
“一柄斷劍而已,給你就是。”張子乾收回握劍的手,轉身就走,毫不停留。
他不想再等了,他也不想讓那位姑娘再等了,他們都已經等的夠久了。
“張子乾!你給朕站住!”
身後傳來張子乾憤怒的嘶吼。
張子乾懶得再回頭看這位弟弟一眼,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去。
“張子乾!我叫你站住!”張子坤顫抖的手握著青虹,將劍重重摔在地上,“為什麼?!一個女人!你憑什麼會為了她放棄兵權!”
“你的為大利而舍大義呢!”
張子乾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高聲回道︰“即使沒有那柄劍,我依舊是大玄軍中的赤王。”
“張子乾!我告訴你!”
“終有一天!百姓會將我的名字傳誦千秋萬載,史官會將我的名字與那位順德帝相提並論!我將開創屬于我的太平盛世!”
張子坤流著血,流著淚,繼續怒吼著。
“終有一天,百姓會承認,史書會承認,你也會承認我才是大玄最仁德的帝皇!”
這一次張子乾腳步微頓,終于回頭看向這位歇斯底里的大玄太子,只說了兩句話。
“無所謂。”
“不會的。”
這皇位我與你爭到底……張子乾在心中默默道,而後回過頭來,大步奔向東宮的後花園。
那寢食殿,就在那里。
那位姑娘,也在那里。
此時已經入夜,漫天無星,唯有一輪明月,清冷的月輝撒在他的素衣上,映出一片淒冷。
張子乾穿過後花園,復行數十步,就見到了一座造型古樸的宮殿,從殿門到窗邊,貼著一圈黃符。
皎潔月光灑落在窗紙上,映出一道風姿綽約的身影。
張子乾腳步漸漸放慢,呼吸漸漸加快,眼神復雜地看向窗邊那道風姿綽約的身影。
他緩緩走向宮殿的門,看了看從門貼到窗邊的一圈黃符,不由眉頭一挑,有些驚訝。
“呵,張子坤你還不算這麼畜生。”張子乾隨手撕下黃符,仔細看著。
那根本不是什麼爆炎符,而是一圈安神符,有助眠安神的功效。
張子乾重新將黃符貼在門上,伸手想敲敲門,卻又不自覺的收了回來,又盯著窗邊的身影發呆。
這扇門,好像更勝千軍萬馬。
需要更多的勇氣,才敢敲下。
“不是,我究竟在怕個什麼?”張子乾自嘲一笑,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是誰?”房內傳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但那不是她的聲音。
張子乾想說些什麼,可剛到嘴邊的話就梗在喉頭,又咽回肚去,只得又敲了敲門。
“是誰?”那人聲音拔高,再次問道。
“晴兒,去看看。”房中傳來她的聲音。
張子乾敲門的手微頓,甚至有些顫抖,不由向後微退幾步。
房門打開,溫暖的燭光與清冷的月光融在一起,照在那人的臉上,一片亮堂。
名叫晴兒的丫鬟,看著門外這個有些局促不安的男人,一只手摸向腰後,警惕問道︰“你……是誰?”
“我……我……”那男子有些結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晴兒感覺眼前的這個男子是個傻子,就要準備關上房門,卻見那男子忽然伸手攔住房門。
晴兒大驚失色,瞬間拔出腰後的匕首,就向那男子刺去。
男子不閃不避,匕首刺在他身上,卻是徑直破碎。
“是我。”那男子終于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我是張子乾。”
雖然男子聲音壓的極低,但晴兒還是听清楚了那個名字。
張子乾?
這個名字,讓晴兒微微一愣,感覺到有些熟悉。
男子伸手攔住房門,卻就是站在門口,沒有更進一步。
晴兒仔細盯著那張劍眉星目的臉,忽然瞪大眼楮,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微微退後幾步,緊緊捂著嘴,顫聲道︰“張子乾!你是姑爺!”
“你不是死了嗎?!”
“我回來了。”張子乾說道。
“你現在知道回來了,你對得起小姐嗎,你知道小姐等了你多久嗎?”晴兒擋在房門口,死死盯著張子乾,眼中好像要噴出火來。
張子乾低頭摳著手上的繭子,不說話。
片刻,晴兒側過身去,讓開房門,冷冷道︰“小姐,在屋里面。”
雖然很不想讓這個男人再去見自家小姐,但這是小姐的事,還需要讓小姐自己去處理,自己只是個丫鬟。
“謝謝。”張子乾點頭,一步踏入房內,渾身一哆嗦,扶著房門,喘著粗氣。
“晴兒,門外是誰?”她的聲音依舊溫婉如春風,只是多了些嘶啞憔悴。
晴兒冷冷一笑,陰陽怪氣道︰“可是一位大人物,大玄的王呢。”
“讓他滾出去,我不想見他。”溫婉的聲音陡然冰冷下來。
張子乾頓時僵在原地,看了看晴兒,有些不知所措。
晴兒沖張子乾一挑眉,撇了撇嘴,用嘴型無聲說道︰“說話,大聲點!”
張子乾趕忙出聲說道︰“哦哦,你別生氣,我這就先出去。”
我讓你說話,是讓你說這個的嗎……晴兒一拍腦門兒,臉上陰雲一片。
听見這個聲音,屋內頓時安靜下來,久久無言。
張子乾捏著衣角,低頭站在原地,不想退去,也不敢進去。
過了許久,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走了嗎?”
“還沒。”
“你……不是太子?”
“我……是張子乾。”
一聲瓷碗摔碎的脆響從屋中傳來,一位姑娘一把掀開屋門前的簾子,痴痴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不自覺,男人額頭滑落一滴冷汗。
不小心,姑娘眼角滑落一滴淚珠。
“張子乾!”宮中一直傳她啞巴的姑娘,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
男人看著那位姑娘,徹底呆愣住了,神魂飄向了遠方。
姑娘向還愣在原地的男子飛奔過來,一頭扎入了他懷中,死死抓住他的袖口,腦袋壓在他的肩頭,失聲痛哭,嚎啕大哭。
男人向後微退半步,卻立即站定,輕輕摸著姑娘的秀發,輕輕拍著姑娘的後背,輕輕對姑娘說道︰“抱歉,我回來晚了。”
“沒關系,我一直在等你。”姑娘帶著哭腔不斷重復著,“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男人將姑娘緊緊抱在懷中,不斷重復著︰“嗯,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