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你的身體,果然比我那破殼子好用多了……
雲可依一身粉色衣裙,從陰影里走了出來,臉上不見半分波瀾,仿佛方才在御前施針的緊張與凝重,都已被這深夜的靜謐滌蕩干淨。
外廳的光線昏淡,蕭慕寒一直站在那里等著,玄色的衣袍幾乎要與周遭的陰影融為一體。
听見動靜,蕭慕寒抬眸看來,目光落在雲可依身上時,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依兒……”
“我先走了,王爺。”
雲可依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內殿的安眠。
“您好好照看皇上,明日我再來。皇上的情況,需要連續施針三日。宮女送來的湯,不能讓皇上服用……切記!”
“好。”
蕭慕寒應了一聲,往前兩步,“我送你出宮。”
“不用了。”
雲可依微微搖頭,語氣平靜無波,“這個時辰,我一個人更方便些。”
雲可依轉身要走,手腕卻忽然被人拉住。
蕭慕寒的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力道不重,卻讓雲可依頓住了腳步。
雲可依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母後方才說的話,”蕭慕寒看著雲可依的眼楮,聲音低沉而認真,“別放在心上。”
雲可依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平淡︰“嗯,我知道。”
雲可依說完,輕輕掙開了蕭慕寒的手,“我走了。明日我再來……”
話音未落,身形已如一片輕盈的柳葉,借著廊柱的陰影一閃,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宮牆的夜色里,動作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蕭慕寒站在原地,手還維持著方才拉住雲可依的姿勢,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衣袖上淡淡的草藥香。
夜風吹過,帶著殿角銅鈴細碎的響聲,蕭慕寒望著雲可依消失的方向,眉頭微微蹙起——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依兒……她太平靜了。平靜得不像平日里那個雖清冷卻偶有鋒芒的雲可依,反倒像是……刻意將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藏得密不透風,讓人猜不出半分究竟。”
夜已深沉,墨色的天幕上不見星月,唯有幾縷殘雲被夜風扯得忽明忽暗。
厲王府外的石階上,燈籠的光暈在風中微微搖晃,映著厲王挺拔的身影,他身側立著一品欽差甦婉,兩人身後是數十名氣息沉穩的護衛,顯然已等候多時。
雲可依一身紅衣,身影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落在府門前,玄色衣袂掃過地面的微塵。
雲可依抬眼看向階上眾人,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看來今晚,厲王和甦大人是信心滿滿啊。”
厲王上前一步,眉宇間帶著凜然之色︰“有勞雲姑娘。這群妖人殘害孩童,作惡多端,今晚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絕不能再讓他們逍遙法外。”
甦婉亦頷首,眼中滿是決絕。
“雲姑娘……請……”
雲可依不再多言,與眾人一道,如暗夜中的流影般悄無聲息地往城中各大街道潛行。
行至半路,街角暗處突然亮起三長兩短的信號火光,那是埋伏的護衛發出的警示——那些行蹤詭秘的妖人,又帶著奇形怪狀的法器,摸向了民居,顯然是又要動手偷孩子。
雲可依足尖一點,身形如飛燕般掠上一旁的屋檐,黑眸掃過下方。
月光恰好從雲縫中漏下一縷,照亮了那些妖人的臉——正是三月前將雲可依擄走、百般折磨的那群人!他們腰間都系著一枚月牙形的令牌,無疑是女魔頭月梧的手下。
“原來是你……月梧……”
舊恨新仇涌上心頭,雲可依眼底寒光乍現。
雲可依從屋檐躍下,穩穩落在那群妖人面前,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把孩子放了,我留你們一個全尸。”
為首的妖人見她只是個年輕女子,臉上露出獰笑,手中的骨鞭“啪”地甩在地上。
“哪里來的野女人,好大的口氣!敢管我們魔宮的事,找死!”
數名妖人同時催動法術,各色詭異的光團朝雲可依襲來。
雲可依身形一晃,輕易避開攻勢,語氣更冷︰“看來,是給臉不要臉了。”
話音未落,雲可依並未拔出背上的弒魔劍,只反手解下腰間的飛雲紗。
那輕紗在她掌心驟然暴漲,如一道泛著冷光的匹練,帶著凌厲的勁風卷向眾妖人。
不過瞬息之間,慘叫聲戛然而止,輕紗收回時已恢復原狀,而原地的妖人竟已被絞得粉碎,鮮血與碎肉濺滿了青石板路,觸目驚心。
“差點弄髒我的飛雲紗……”
躲在街角陰影處的甦婉捂住了嘴,臉色煞白,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雲姑娘的手段,竟這般殘忍!”
雲可依卻仿佛未見,快步上前解開了被捆在一旁的四個孩子。
雲可依將瑟瑟發抖的孩子護在身後,聲音放柔了些︰“孩子們,別怕,姐姐是來救你們的。”
“姐姐……”
孩子們怯怯地望著她,眼中的恐懼稍減。
可就在這時,巷口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竟是又有一群妖人聞聲趕來,人數比先前更多,個個面目猙獰。
“壞我們好事……殺了她……”
雲可依眼神一凜,飛雲紗再次出手,同時身形輾轉騰挪,掌風凌厲,指訣精妙,數種絕世武功信手拈來。
只見光影閃爍間,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妖人同樣落得個碎尸萬段的下場,血腥味在夜風中彌漫開來。
“太太……太可怕了……”
幾名僥幸未死的妖人見勢不妙,轉身就往城外逃竄。
雲可依將孩子輕輕推向趕來的厲王︰“你們先帶孩子回府,我去追!”
“雲姑娘……”
話音未落,雲可依已追出數里,直至城外一片黑沉沉的山林。
山林深處,一個巨大的山洞赫然在目,洞口的石壁上刻著兩個猩紅的大字——魔宮。
“原來,月梧躲在這里修煉魔功。”雲可依低聲道,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身後,厲王帶來的高手護衛也已趕到。
雲可依回頭,沉聲道︰“我們分三批進入,謹防有詐。”
為首的護衛抱拳應道︰“好,听你的。”
夜風吹過山林,帶來陣陣寒意,一場硬仗,即將在這魔宮之中展開。
魔宮深處彌漫著濃稠的腥甜氣,數十名孩童被囚在寒鐵籠中,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風中殘燭。
月梧懸浮在籠陣中央,黑袍下伸出數道灰黑色的氣索,如毒蛇般刺入孩子們的天靈蓋——那些氣索正貪婪地吸食著孩童的精氣,孩子們的哭聲起初撕心裂肺,漸漸變得微弱,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
“哇……娘!”
“嗚嗚嗚……我要娘親……我要娘親……”
一個扎著總角的小童突然爆發出淒厲的哭喊,引得籠中一片啜泣,卻只換來月梧一聲陰冷的嗤笑。
月梧蒼白的臉上泛著詭異的潮紅,唇邊甚至掛著一絲滿足的涎水,周身縈繞的黑氣越來越濃郁。
“魔女大人!不好了!”
一名斷了胳膊的男妖人踉蹌著撞進來,血污糊住了半張臉。
“我們的人……被一個紅衣女人殺了大半!他們已經追過來了!”
月梧猛地收回氣索,眼中戾氣暴漲︰“誰?哪個不長眼的敢壞我好事?”
話音未落,洞頂的石梁突然傳來“ 嚓”裂響,一道紅衣身影如浴血的驚鴻破石而入,玄鐵鎖鏈般的發絲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度。
雲可依穩穩落在地,猩紅的衣袍掃過地面的血污,襯得那張臉冷冽如冰。
“月梧,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月梧先是一怔,隨即癲狂地笑了起來,笑聲在溶洞里回蕩,驚得蝙蝠簌簌落下。
“原來是你這個小賤人!我正愁找不到你煉我的‘萬魂丹’,竟自己送上門來!”
雲可依的目光掃過月梧的臉,那曾經還算清秀的五官上,此刻布滿了奇形怪狀的膿包,有的已經潰爛流膿,有的還在突突跳動,與她周身的黑氣相映,說不出的猙獰。
“看來修煉魔功不僅傷天害理,還會毀容。”
雲可依語氣里淬著冰,“難怪你躲在這陰溝里不敢見人。”
“找死!”
月梧被戳中痛處,黑氣驟然翻涌,一掌拍向雲可依面門。
雲可依足尖點地旋身避開,反手甩出飛雲紗,那白紗在空中化作數道利刃,直取月梧周身大穴。
“月梧……看來你的武功倒退了……”
“找死……看招……”
雲可依身形游走間,排風掌層層疊疊拍出,掌風帶著破空之聲,逼得月梧連連後退,月梧為了速成魔功早已掏空了根基,此刻哪里接得住這般凌厲的招式?不過三五個回合,便被飛雲紗纏住手腕,排風掌結結實實地印在她胸口。
“噗……”
“還要繼續嗎?”
月梧噴出一口黑血,撞在石壁上。
“我要殺了你……為我們魔女大人報仇……兄弟們一起上……”
身後的妖人見狀瘋了般撲上來,各色妖術如毒霧、骨針、血幡齊齊罩向雲可依。
“雕蟲小技。”
雲可依眼神一厲,飛雲紗如屏障擋住毒霧,掌風掃碎骨針,同時足尖踢起地上的斷劍,反手擲出,正中血幡妖人的咽喉。
“殺……”
雲可依帶來的高手們此刻也殺了進來,刀劍踫撞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魔宮瞬間亂成一鍋粥。
“殺……”
月梧捂著胸口獰笑,突然咬破舌尖,逼出本命魔氣。
“雲可依,我不好過,你也別想活!”
月梧周身的黑氣猛地炸開,化作數只利爪,帶著毀天滅地的狠勁抓向雲可依。
雲可依一時不備,被利爪掃中肩頭,又硬接了她兩掌,只覺五髒六腑都像被震碎,喉頭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踉蹌著倒地。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月梧狂笑著逼近。
雲可依扶著地面撐起身子,眼中血絲蔓延,她猛地抬手握住背後的劍柄,“噌”的一聲,弒魔劍應聲出鞘。
“看來……今日就用你來給我的弒魔劍開刃吧……”
剎那間,劍身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如同一道燃燒的閃電,將整個魔宮照得如同白晝。
那紅光涌入雲可依體內,她身上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氣息陡然飆升,比之前強盛了數倍!
“這……這是什麼?”
月梧臉上的狂笑僵住,看著那柄散發著無盡威壓的長劍,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弒魔劍……弒殺你這種魔物的神器……”
雲可依握著弒魔劍站起身,紅衣在紅光中獵獵作響,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殺意。
雲可依一步步走向月梧,每一步落下,地面都震起細微的裂痕。
月梧倉促間揮出魔氣抵擋,卻被劍上的紅光輕易撕碎,她這才驚覺,自己竟已完全招架不住。
洞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厲王帶著另一隊高手破門而入,火光將他們堅毅的面龐映得愈發清晰。
鐵籠中數十個孩子縮成一團,大多只有四五歲年紀,最小的甚至還在襁褓中,有的嚇得渾身癱軟,褲腳已被尿濕,有的攥著小拳頭死死咬著唇,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孩子們別怕,本王來救你們了。”
厲王沉聲說著,親自揮劍斬斷最外側的鐵鎖。
“來人,先把孩子救出去……”
“是……王爺……”
護衛們紛紛上前,一人雙臂各攬一個孩子,懷里再護著一個孩子,小心翼翼地往外轉移。
“別怕……我們是好人……”
被抱起的孩子起初還在發抖,觸到大人溫暖的手掌,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卻不再是先前的絕望哀鳴,倒有了幾分劫後余生的宣泄。
洞內廝殺正酣,雲可依與月梧已纏斗至白熱化。
兩人臉上都濺滿了血污,分不清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
雲可依的紅衣早已被血浸透,黏在肩頭的傷口上,每一次揮劍都牽扯著劇痛;月梧那張布滿膿包的臉更是血肉模糊,黑袍被劍氣劃得襤褸不堪,卻依舊像瘋魔般撲上來。
“飛鳶,”
雲可依突然用神識喚道,腦海中立刻響起那道清靈又帶著恨意的聲音,“今日,我就為你報仇。”
“好啊主人,”
飛鳶的聲音帶著雀躍的顫音,“你現在有弒魔劍,要讓她魂飛魄散,易如反掌!”
“好。”
雲可依眼中殺意暴漲,弒魔劍如狂風驟雨般落下,劍光劈開黑氣,在月梧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不過片刻,月梧渾身上下已被刺得像個血篩子,黑血汩汩涌出,將地面染成一片墨色。
可月梧依舊沒有倒下,甚至還發出 的怪笑︰“小賤人……你殺不死我……”
雲可依心頭一沉,急問飛鳶︰“怎麼回事?她為何還不死?”
“不好!”
飛鳶的聲音陡然變尖,“這不是她的本體!只是個被魔魂侵佔的軀殼,你砍得再多也沒用!”
“那要怎麼辦?”
雲可依劍鋒一轉,逼退月梧的撲殺。
“用你的血!”
飛鳶急促地喊道,“割破手腕,讓你的血融進弒魔劍,啟動斬殺魔魂的技能!只有你的靈血能引動劍里的滅魔之力!”
“好……”
雲可依沒有絲毫猶豫,反手用劍尖在左手腕劃開一道血口。
滾燙的鮮血立刻涌出,順著劍柄流到劍刃上,與先前的紅光相融。
剎那間,弒魔劍驟然爆發出詭異的黑色光芒,那光芒比月梧的魔氣更加陰冷,帶著吞噬一切邪祟的威壓。
雲可依正欲舉劍刺向月梧的眉心,徹底絞殺那潛藏的魔魂,月梧卻突然怪笑起來,笑聲尖銳得刺耳︰
“多謝你……送我一份大禮!”
話音未落,月梧那具早已殘破的軀體突然炸開,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氣如利箭般直射而來。
“什麼情況?”
雲可依猝不及防,只覺眉心一陣劇痛,那團黑氣已猛地鑽進她的體內!
“哈哈哈!太好了!”
月梧的聲音在她腦海中瘋狂回蕩,帶著勝利者的狂喜。
“雲可依,從今日起,你的身體,歸我了!”
弒魔劍上的黑光驟然黯淡,雲可依只覺四肢百骸都被一股陰冷的力量侵佔,意識開始不受控制地模糊,手腕的傷口還在淌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綻開一朵朵絕望的血花。
神識深處,是比魔宮更混沌的戰場。
雲可依的靈魂化作一道清冽流光,與月梧那團翻涌的黑霧死死纏斗,月梧的魔魂帶著百年修煉的陰戾,像附骨之疽般黏著她的神魂,每一次踫撞都伴隨著撕裂般的劇痛。
月梧顯然熟稔奪舍之術,黑霧不斷滲透雲可依的魂體,試圖篡改她的識海印記,奪取四肢百骸的控制權。
“主人,集中精神!”
飛鳶的靈體化作一道金芒,與雲可依的流光並肩作戰,金芒撞向黑霧時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她靠魔功侵蝕,我們耗不起!”
雲可依咬緊牙關,拼盡全力守住靈台最後一絲清明。
可月梧的魔魂太過霸道,黑霧猛地炸開,將金芒震得搖晃,更狠狠撞上雲可依的魂體。
雲可依只覺神魂劇震,眼前陣陣發黑,識海仿佛被撕裂成兩半——與此同時,外界的身體猛地一顫,原本清明的眼眸瞬間被濃郁的黑氣覆蓋。
“ ……”
月梧操控著雲可依的身體,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她低頭看著手中兀自震顫的弒魔劍,突然轉頭,猩紅的目光鎖定了正在清點人數的厲王一行。
“小心!”
厲王心頭警鈴大作,話音未落,那道紅衣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
弒魔劍在月梧手中翻轉,竟帶著比先前更凌厲的殺意劈下!
“噗嗤……”
離得最近的兩名護衛甚至來不及拔刀,便已被攔腰斬斷,鮮血內髒潑灑了一地。
余下的人驚駭欲絕,揮劍抵擋,卻哪里是被魔魂操控的雲可依的對手?劍光閃過,慘叫接連響起,不過瞬息之間,又有數人倒在血泊中,殘肢斷臂散落得遍地都是,整個魔宮前廳已成修羅場。
“月梧!你放開我!”
雲可依在識海中瘋狂嘶吼,神魂因劇烈的反抗而滲出血絲。
“飛鳶,怎麼辦?再這樣下去,他們都會死光的!”
飛鳶的金芒黯淡了幾分,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她的魔功已經與你的身體初步融合,現在只能硬拼……主人,集中所有神魂之力,攻她魂核!”
“好……”
雲可依咬緊牙關,凝聚起最後一絲神魂力量,猛地撞向黑霧中央那團最濃郁的核心。
外界,正揮劍刺向厲王的紅衣身影突然一滯,眼中黑氣與清明劇烈交織。
“就是現在!”
厲王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側身避開劍鋒,卻還是被劍風掃中肩頭,帶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袍。
“噗……”
雲可依借著這片刻的反噬,強行奪回了一絲控制權,她捂著劇痛的頭,對著目瞪口呆的厲王嘶啞喊道︰“走!你們快走!不要管我!”
雲可依的聲音因兩股力量的撕扯而扭曲,帶著絕望的哭腔。
“再不走……我控制不住自己……會殺了你們的!”
厲王看著雲可依眼中瘋狂閃爍的紅光與極力掙扎的清明,心頭如遭重錘。
厲王知道,眼前的人既是雲可依,又已不是她。肩頭的劇痛提醒著他此刻的凶險,他深深看了雲可依一眼,那目光中含著復雜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沉喝︰“撤!”
剩余的護衛們雖心有余悸,卻也知道此刻不是戀戰之時,紛紛攙扶著傷員,迅速向洞口退去。
月梧的魔魂再次反撲,雲可依的眼中徹底被黑氣吞噬,她舉劍欲追,卻在邁出一步後,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那是屬于雲可依的靈魂,在用最後的力量拖延。
直到厲王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洞口,月梧才獰笑著掌控了全部身體。
月梧低頭看著沾滿鮮血的弒魔劍,又抬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雲可依,你的身體,果然比我那破殼子好用多了……”
神識深處,雲可依的魂體被黑霧死死壓制,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眼中淌下無聲的血淚。
飛鳶的金芒虛弱地圍繞著雲可依,低聲道︰“主人,撐住……我們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