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剛落，先前那個舉著斧頭僵在原地的壯漢突然“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粗聲粗氣地喊
“王說的什麼話！您能回來就好！什麼丟臉不丟臉的，在我們心里，您永遠是最棒的王！”
哈拉爾德指尖微微發顫，抬手揉了揉泛紅的眼眶，聲音里裹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哽咽
“我听海爾丁說了，我離開之後……族里的事。”
說到這兒，他低頭看向掌心——那只縮成一團的洛基狗狗正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指腹，毛茸茸的耳朵耷拉著。
哈拉爾德指尖輕輕劃過它的脊背，語氣軟了下來“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洛基。”
族人們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息听著，連風都似的停在檐角。
“當年是我，讓洛基殺了我的。”哈拉爾德的聲音沉了沉，目光掃過人群里幾位熟悉的面孔
“那時我被天龍人幕後的黑手逼得惡魔化，意識全亂了。我求過身邊的士兵動手，可他們……下不了手，也沒能殺了我。”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著，像是在壓下翻涌的情緒“惡魔化的我，還傷了約魯魯長老……按那時的情況，我本應該一輩子任他們擺布。”
“但最後，是我趁著最後的理性，主動死在了洛基手里。”哈拉爾德抬手將洛基攏得更緊些，掌心貼著它溫熱的身子
“這不是洛基的錯，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選的路。”
洛基立刻蜷縮成毛茸茸的一團，巴掌大的身子縮在哈拉爾德掌心，倒像是終于能卸下所有防備，肆無忌憚地把脆弱露了出來。
它沒發出半點嗚咽，只把臉埋進柔軟的毛發里，可羅賓看得真切——那雙和大蛇丸類似的眼楮里，正有晶瑩的淚珠打轉，順著濕潤的眼角悄悄沾濕了絨毛。
羅賓心頭一軟，母性的溫柔瞬間漫了上來。
她俯下身，指尖輕輕拂過洛基順滑的皮毛。
索隆將這一幕收進眼底，卻若無其事地轉開視線，抬手按了按腰間的刀鞘，假裝在檢查刀身；
身旁的其他人也心照不宣，要麼低頭整理衣角，要麼故意聊起天晚上的宴會，沒一個人把目光往洛基那邊落——都默契地守著這份心照不宣。
艾爾巴夫的村民們紛紛垂下頭，連帶著肩上的鎧甲都似沉了幾分，粗糲的手掌不自覺攥緊了衣角。
沉默在村落里漫開，只有風卷著草葉的沙沙聲——他們沒法否認，從前對洛基的那些怨懟，從來都不是空泛的咒罵，而是真真切切落在他身上的傷害。
有人喉結動了動，想起那些年里對他投去的冷眼，想起曾說過“他本就該受罰”的話；
更有人不敢細想，洛基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冥界，一待就是十多年，這份漫長的苦楚里，何嘗沒有他們當年怨懟的推波助瀾。
愧疚像細密的刺，輕輕扎在每個人心上，讓他們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洛基仰頭望著那群垂首斂目的村民，喉間突然溢出一聲極輕的嗤笑，那笑聲里裹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嘲弄，又摻著點不甘的冷硬
“老子可不需要你們這副愧疚模樣。況且——”
他頓了頓，尾音微微上揚
“你們也沒說錯，我本就是被詛咒的王子。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太陽神，把這個世界都燒個干淨！”
話音落時，他忽然仰頭狂笑，笑聲里滿是少年人特有的桀驁與中二。
可這狂態沒維持多久，巨人族的目光便齊刷刷偏了向——全都落在了哈拉爾德掌心那只毛茸茸的小狼身上。
寂靜只持續了一瞬，所有村民的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最先有人按捺不住，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這、這是洛基？也太小了吧……”
“可不是嘛！”立刻有人接話，語氣里藏不住驚奇
“爪子肉墊粉嫩嫩的，也太卡哇伊了吧！他這惡魔果實變身，怎麼就只有這麼點大？”
“說起來，洛基王子今年也才63歲吧？按咱們巨人族的年齡算，可不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聲像細密的雨點兒似的砸過來。
掌心的小狼僵了僵，原本豎起的耳朵唰地耷拉下去，連帶著毛發都似染上了層薄紅——那是洛基的臉，早被這些話憋得通紅。
“閉嘴！都給老子閉嘴！”洛基的咆哮陡然炸響，稚嫩的狼崽嗓音里裹著滔天的惱羞成怒，連蓬松的耳尖都氣得豎了起來。
這兩天被伊姆“下等、下等”地掛在嘴邊，此刻急紅了眼，竟下意識學了那輕蔑的語氣
“一群沒見識的下等村民，也配對我指手畫腳？！”
這話剛落，哈拉爾德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原本還算平和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他怎麼也沒想到，洛基竟會說出這種混賬話。
他指尖微微收緊，先小心翼翼地將草帽一伙輕放在草地上，確保沒人磕踫，跟著反手就拎住了洛基後頸的軟毛，像提溜著轉身就朝著角落走去。
他強壓著心頭的火氣，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歉意“對不住各位，我教訓一下兒子”
說罷，不等眾人回應，拎著還在掙扎咆哮的洛基，腳步沉沉地走遠了。
下一秒，“嗷——！！”一聲淒厲的慘叫就劃破了村子的寧靜，那動靜又脆又響，听得村民們都忍不住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瞥了眼。
誰都猜得到，這是洛基正挨著揍——看哈拉爾德方才那鐵青的臉色，怕是半點沒手下留情。
烏索普想起來科隆被大蛇丸揍的樣子咂舌
“好家伙，這慘叫聲，跟當初科隆挨揍時簡直一模一樣，洛基這是喜提‘科隆同款挨揍套餐’了麼！”
烏索普嘴上念叨著，目光卻不經意掃到了睡得正沉的三兄弟。
他悄悄從腰間的背包里翻出一條粉色毯子，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空氣，一點一點展開，小心翼翼地蓋在三人身上。
“嘖，睡得還真香啊。”他小聲嘀咕著，指尖輕輕踫了踫毯子邊緣，確認蓋嚴實了，才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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