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裹挾著沙塵,鋪天蓋地般席卷而來。在尖銳的呼嘯聲中,樹枝瘋狂地舞動,干枯的落葉被猛地拋向半空。緊接著,一道刺目閃電如利刃般瞬間劈開厚重的雲層,將黑暗的天空一分為二。
剎那間,震耳欲聾的雷聲轟然炸響,在天地間不斷回蕩,那聲響連綿不絕,讓人辨不清究竟是一聲驚雷,還是無數聲重疊。
不多時,狂風驟然停歇,驚雷閃電也瞬間消逝,天地間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一顆豆大的雨點率先重重地砸向大地,落在干裂的土地上,濺起一陣塵土。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雨滴如急行軍般蜂擁而至,打在枯萎的莊稼上,發出 “沙沙” 的聲響,仿佛在演奏一曲無奈的悲歌。
林元正眉頭緊鎖,望著院落中愈發洶涌的雨幕,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後,他轉身看向林清兒,神色凝重地問道︰“清兒,林家的田莊那邊安排妥當了嗎?現在情況如何?”
“家主,田莊那邊早就安排好了。” 林清兒跟著後退幾步,躲開斜飄過來濺落的雨水,神色自若,有條不紊地繼續說道,“此次大旱,幸虧家主提前謀劃部署,林家不僅平穩度過了危機,還順利完成了田莊秋收,糧食產量相比往年還有所增加,總體來說,損失極小。”
得知田莊秋收無損,林元正神色緩和了不少,但仍放心不下,語氣中帶著幾分叮囑︰“雖說這次扛過了旱災,後續防汛也不能放松。田莊里的溝渠水道,都清淤疏通好了嗎?”
林清兒略作思索後,緩緩開口回道︰“田莊里的溝渠水道都已經清淤疏通到位了。各個區域也都安排了專人巡查,一旦發現堵塞,能立刻進行處理。田莊管事們也沒閑著,組織佃戶加固了田莊周邊的堤壩。眼下一切都安排妥當,應該能夠應對這場雨情。”
一道驚雷裹挾著狂風在遠處炸響。豆大的雨點 里啪啦地砸向屋檐,雨勢瞬間增大,天地間一片朦朧。林元正神色一凜,目光再次投向密集的雨幕,說道︰“不可掉以輕心,這雨來勢洶洶,讓護衛隊巡邏時提高警惕,有任何異常,即刻來報。”
林元正話音剛落,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來。一名渾身被雨濕透的小廝,發絲凌亂地貼在臉上,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趕忙穩住身形,躬身行禮,急促匯報道︰“家主,三管事回來了!”
林元正眼神一亮,凝重的神情頓時一掃而空,急忙問道︰“你是說林安回來了?他們在哪兒?”
“家主,的確是三管事回來了,此時正從新坊市那邊入城,讓小的先來報知家主。” 小廝抬起衣袖胡亂抹了一下臉頰上的雨水,頓了頓,有些疑惑地回應道,“三管事看起來神色有些焦急,身後跟著一輛馬車,還不讓人靠近。小的也沒敢多問。”
林元正心中一緊,原本暗沉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腦海中閃過諸多猜測。
“我親自去迎。順便通知護衛隊,隨時待命,以防萬一。” 林元正很快鎮定下來,說完,轉身朝著外院走去。
林清兒跟在後頭,有些追趕不上,連忙大聲提醒道︰“家主,外面雨勢太大,穿上油衣,免得淋濕受寒。”
林元正剛要走出後宅,林清兒急切的呼喊就穿透雨幕傳來。他腳步猛地頓住,轉身大聲回應︰“你別跟過來!吩咐廚舍準備熱食,門房有雨紙傘,我會盡快回來的,不會有事的!”
林清兒雙唇微張,剛要再叮囑幾句,林元正已轉身踏入雨幕。他身姿匆匆,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只留給林清兒一個被雨幕模糊的背影。
林元正抬手輕輕揉了揉眉心,一聲嘆息不自覺溢出。自從前身那場淋雨染了風寒高燒,讓他穿越過來,也讓管家林忠愧疚離世後,從那以後,林家上下都為此小心翼翼。但凡踫上雨天,眾人總會千方百計阻攔,絕不讓他在雨中外出。
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石板上,濺起層層水花。林元正避著風雨,沿著回廊大步邁向門房。就在他快要靠近時,一道急切的吆喝聲傳來︰“愣著干什麼!趕緊打開正門,讓馬車直接駛入府內!”
林元正听出這是林安的聲音,聲音听著有些嘶啞,心中疑惑更甚,腳下的步子也愈發急促。
烏雲壓低,暴雨如注。不多時,林家那氣派的雙扇大門在兩名門卒合力推動下緩緩開啟。林安渾身濕透,發絲凌亂地貼在臉上,他用力甩動韁繩,馬車車輪滾滾,裹挾著泥水,迅速駛入林家。
馬車緩緩駛入前庭,尚未停穩,林安就迫不及待地縱身跳了下來。濺起的泥水糊滿他褲腳,他卻渾然不顧,隨手扯過湊過來的門房小廝,扯著嗓子吼道︰“家主在哪兒?趕緊去請!”
話剛出口,他又像是想起什麼,猛地一跺腳︰“算了!雨那麼大,後宅路遠,等你去請太耽擱時間。家主是不是在後宅?我直接過去回稟!”
“不用去找了,我在這兒。究竟發生了何事,讓你如此著急?” 林元正的聲音從門房口傳來,撐著傘穩步走來,抬手將傘微微壓低,眉頭不自覺皺起,心中涌起不安的預感。
林安循聲望去,瞬間眼前一亮,脫口而出︰“家主,真的是你!” 他抬眼瞧了瞧如注的雨水,急忙揮手大喊︰“你別過來,就待在回廊下,千萬別淋著雨。我這就過來!” 話音剛落,裹緊簑衣,便快步穿過雨幕,濺起層層水花。
狂風呼嘯,暴雨如注,雨滴砸在青石板上濺起層層水花。
林安從雨幕中疾奔而出,轉瞬就站到林元正身前。林元正借著光,仔細打量著林安,發現他黝黑的膚色、凹陷的臉頰和清瘦的身形,與記憶中圓潤模樣判若兩人。可林安眼神堅毅,動作敏捷,顯然經過了一番歷練。
林安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元正伸手拍了拍林安的肩膀,感慨道︰“不知不覺,你離家都五月有余了吧,這一路風餐露宿,這趟差事,辛苦你了。”
林安听聞林元正關懷之語,眼眶瞬間泛紅。他趕忙躬身行禮,極力克制情緒,可聲音仍忍不住微微哽咽︰“家主掛懷,這都是我分內之事。在外這些日子,我時時念著林家,不敢有絲毫懈怠。”
“跟我還這麼見外?咱們林家上下,向來不興這套虛禮。” 林元正邊說邊伸出手,穩穩地攙扶住林安的手肘,將他扶起。抬手一指停在院落雨幕中的馬車,“那是怎麼回事?讓你如此迫不及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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