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縣遺址還浸在淡淡的薄霧里，泥土混著青草的氣息漫在空氣中，探方旁的小路上只有零星幾個早起整理工具的隊員。
裴洛南拎著給顧繁星準備的早餐保溫桶，特意繞到了遠離帳篷區的老槐樹下——這里安靜，信號也穩定，最適合跟顧外婆打電話。
他靠在槐樹干上，指尖摩挲著手機屏幕，點開跟顧外婆的聊天框。
上次的消息記錄還是一周前，他去顧家拿裴媽和裴奶奶送繁星的傳家寶時，跟外婆說“等我讓星星點頭，就第一時間告訴您”，外婆當時回復了個“好，外婆等著”，還加了個笑眯眯的老人表情包。
現在想起來，還能想起老人當時坐在藤椅上，眼神里滿是期待的模樣。
深吸一口氣，裴洛南撥通了顧外婆的電話。
鈴聲響了三下就被接起，電話那頭傳來老人溫和的聲音，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洛南啊？這麼早打電話來，是有好消息了？”
裴洛南的嘴角瞬間揚起，語氣放得格外軟“外婆，您猜得真準。我跟星星……我們正式交往了。
電話那頭頓了兩秒，隨即傳來顧外婆明顯激動的聲音，連語速都快了些“真的？星星真答應你了？太好了！太好了！我這幾天還老惦記著，怕你倆還得磨一陣子，沒想到這麼快就定了！”
老人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欣慰，還有點如釋重負。
上次裴洛南來顧家拿那對手鐲和耳墜時，特意跟她講了自己的求婚計劃，還說星星心里還有點顧慮，她就一直記掛著，夜里翻來覆去總想著“倆孩子互相喜歡，可別因為這點顧慮錯過了”。
“是星星想通了，”
裴洛南笑著解釋，指尖無意識地踫了踫槐樹皮的紋路。
“前幾天遺址這邊有點小意外，探方塌了點土，我護著星星的時候受了點小傷，星星當時挺擔心的，後來就跟我坦誠心意了。”
他沒敢說當時塌方多危險，只輕描淡寫提了句“小傷”，怕老人擔心。
“受傷了？！”
顧外婆的聲音瞬間提了起來，滿是緊張，“傷得重不重？有沒有好好看醫生？星星是不是嚇壞了？那孩子從小就心軟，見不得人受傷，你可別瞞著我！”
“您別擔心，就是胳膊蹭破點皮，早就消毒包扎好了，星星天天盯著我換藥呢，比我自己還上心。”
裴洛南趕緊安撫。
“我就是怕您惦記，才第一時間跟您說，讓您放心。”
顧外婆這才松了口氣，聲音又軟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星星這孩子，其實心里細得很，她要是肯跟你交往，肯定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了。”
老人頓了頓，又想起什麼似的。
“上次你來家里拿手鐲和耳墜，我就盼著你倆能成。
因為你看星星的眼神，跟看別人不一樣，星星也一樣，提到你的時候，嘴角總帶著笑，你們心里都有彼此，就差個機會捅破窗戶紙。”
裴洛南听著，心里暖烘烘的。
顧外婆是看著星星長大的，最懂星星的心思，連星星沒說出口的在意都能看出來。
他想起上次去顧家，老人從抽屜里拿出裝傳家寶的紅布盒，輕輕擦了擦盒面的灰塵，跟他說“洛南啊，星星這孩子這些年不容易，一門心思撲在學習和考古上，沒怎麼為自己活過，你要是真喜歡她，就多讓著她點，多陪她做點她喜歡的事”。
那些話，他一直記在心里。
“外婆，您放心，我會的。”
裴洛南的語氣格外鄭重。
“我會好好照顧星星，她喜歡研究瓷片，我就陪她整理資料；她想吃城南的糖糕，我就早起去買；遺址這邊條件苦，我會多盯著她吃飯休息，不讓她累著。”
“好，好，外婆信你。”
顧外婆的聲音里滿是欣慰。
“我跟星星她爸媽也聊過，他們也挺喜歡你的，說你是個靠譜的孩子。以後你倆好好的，有空了就一起回家里來，我給你們做星星愛吃的紅燒肉，還有你上次說好吃的薺菜餃子。”
“一定的，等遺址這邊的中期整理告一段落，我就陪星星回來看您。”
裴洛南笑著答應，又跟外婆聊了幾句家常——比如外婆最近的身體，家里的月季花是不是開了，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著，他耐心地听著，偶爾應和幾句，晨光慢慢爬過槐樹的枝椏，落在他的肩上，暖得像老人的語氣。
掛了電話，裴洛南看著手機屏幕上“外婆”的備注，嘴角還帶著沒散的笑意。
他拎起保溫桶，轉身往顧繁星的帳篷走去——上次去顧家的時候，老人特意叮囑他“早上多給星星煮點粥，別總吃涼的”。他特意讓廚房熬了南瓜小米粥，還蒸了星星愛吃的山藥糕。
帳篷里，顧繁星正坐在小桌前整理瓷片照片，看到裴洛南進來，抬頭時眼里瞬間亮了起來，嘴角揚起淺淺的笑“你來了？剛跟誰打電話呢？”
裴洛南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打開蓋子，把南瓜粥和山藥糕擺出來，“跟外婆報喜來的，說我們正式交往了，外婆高興壞了，還說等我們回去，給我們做紅燒肉和薺菜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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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繁星的臉頰微微泛紅，拿起勺子舀了口粥，溫糯的南瓜混著小米的香，暖得她心里發甜“外婆肯定又念叨我了，是不是問我有沒有好好吃飯？”
“可不是嘛，”裴洛南笑著，伸手幫她把落在耳前的碎發別到耳後，“還問我有沒有好好養傷，讓我多照顧你，說遺址這邊辛苦，別讓你累著。”
顧繁星咬了口山藥糕，軟糯的口感里帶著淡淡的桂花甜，她抬頭看向裴洛南，眼神里滿是溫柔。
裴洛南的心也瞬間軟了下來，他想起上次在顧家，顧外婆把紅布盒遞給他時，悄悄跟他說“星星小時候就跟我提過，說她在巷口幫個小男孩趕混混，還跟他拉鉤要一起照顧狗狗，當狗狗的爸爸媽媽，給狗狗一個家。我現在才知道那是你。你等了她二十年，這份心意，星星遲早會懂的”。
現在，星星不僅懂了，還願意跟他在一起。
“以後我們要多回去看看外婆，”裴洛南握住顧繁星的手，指尖傳來她的溫度，“等遺址的工作不忙了，我們就陪她去逛公園，陪她摘月季花，像小時候一樣。”
顧繁星用力點頭，眼里閃著光“好啊，外婆還說要教我做薺菜餃子，說我以前總包不好，這次有你在，我們可以一起學。”
晨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桌上的粥碗和山藥糕上，暖得像要溢出來。
遠處傳來隊員們的說笑聲，探方旁的老槐樹在風里輕輕晃著枝椏，一切都像這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柔又充滿希望。
裴洛南看著顧繁星吃早餐的模樣，心里滿是踏實——他知道，這場跨越了二十年的等待，不僅有了交往的甜蜜開端，還有著家人的祝福和牽掛，而這份帶著煙火氣的幸福，會越來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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