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六點,涼意悄然爬上樹梢。
裴洛南利落翻身坐起,伸手關掉震動的手機鬧鐘。
等下,他要去接顧繁星上班——這是他昨天清晨,在顧家別墅玄關親口和顧繁星定下的約定。
他走向衣帽間,目光在整排領帶間逡巡,最終取下那條暗紋中嵌著青銅雲雷紋的深藍色領帶。對著鏡子調整袖扣時,瞥見窗外飄起零星小雨,立刻給司機發消息︰賓利後座備兩把傘,商務黑傘和印著招財貓的粉色傘。
想起上次顧繁星盯著粉色傘圖案挪不開眼的模樣,他唇角不自覺上揚。
九月底的雨絲裹著桂花香掠過雕花窗台時,顧繁星正對著鏡子系考古手鏟的掛繩。
樓下突然傳來熟悉的汽車引擎聲,她指尖一顫,青銅鈴墜"當啷"撞在梳妝台上,驚得鏡中倒影都跟著晃了晃。
心跳陡然加快,昨夜裴洛南在玄關處溫柔注視的模樣,又不受控地在腦海中浮現。
裴洛南的賓利停在顧家別墅前,他抱著牛皮紙袋下車,里面是剛出爐的桂花糖糕和現磨豆漿,另一只手握著沾著晨露的香檳玫瑰。按響門鈴的瞬間,玄關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顧外婆調侃的笑聲︰"小裴比鬧鐘還準時!"
顧繁星感覺心跳快得能震碎胸腔。她抓起帆布包就往樓下沖,發梢掃過牆上的風鈴,撞出一串慌亂的音符。
轉角處,裴洛南倚著玄關的博古架,深灰西裝襯得肩線筆挺,懷中香檳玫瑰的露珠還在晨光里打轉。
看到她跌跌撞撞的模樣,他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伸手接過她手里快要滑落的帆布包︰"跑這麼急,小心摔著。"
溫熱的豆漿塞進掌心時,顧繁星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裴洛南指尖的溫度透過紙杯傳來,她慌忙往後退半步,後腰卻撞上雕花屏風。
"糖桂花是今早現熬的。"他打開食盒,甜香頓時漫開,"嘗嘗?"
顧繁星低頭盯著糖糕上的金桂碎,不敢看他含笑的眼楮。余光瞥見他喉結輕輕滾動,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一塊糖糕,遞到她面前︰"張嘴。"
"我、我自己來!"她猛地抬頭,卻撞進他眼底化不開的溫柔。
裴洛南的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臉頰,將糖糕塞進她攥緊的掌心︰"小心燙。"這個動作自然得像是練習過千百遍,燙得她耳尖瞬間紅透。
顧外婆從廚房探出頭時,正看見裴洛南替顧繁星整理歪掉的衣領。他修長的手指撫過藏青布料,袖口的袖扣泛著溫潤的。
"外婆早。"裴洛南轉頭打招呼時,顧繁星猛地轉身往門外跑,帆布包帶纏住了腳踝。
腰肢突然被有力的手臂攬住,雪松混著桂花香的氣息將她籠罩。
"這麼著急投懷送抱?"裴洛南的聲音帶著蠱惑的低啞,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後頸,"我還沒準備好求婚呢。"
顧繁星的臉瞬間燒到耳根,掙扎著要推開他。
裴洛南卻松開手,順手將玫瑰插進她帆布包的側袋︰"花要送給會害羞的姑娘。"他替她拉開賓利車門,掌心虛護在車頂,"我的考古學家,該出發了。"
當賓利駛入研究所所在的民國建築群時,早到的同事們正在門口閑聊。
顧繁星慌亂去拉車門︰"你快回去,別......"話沒說完,車門已經從外側打開,裴洛南撐著傘替她擋住飄落的雨絲,另一只手虛護在車頂。
"小心踫頭。"他的聲音混著雪松香水味落下,溫熱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垂。
周圍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顧繁星這才發現,整條走廊的玻璃窗後都貼滿了好奇張望的臉。
裴洛南從後座取出她的帆布包,動作利落地背在她肩上。
"午飯記得拍照給我看。"他低頭時,領帶的雲雷紋幾乎要蹭到她發頂,"少喝冰美式,對胃不好。"這關心的話音量不大,卻讓圍觀的同事們集體發出"哇哦"的起哄聲,周圍的議論聲也瞬間炸開。
"裴總,您領帶和顧姐的背包墜子......"新來的實習生指著裴洛南的領帶驚呼。
深靛色布料上的雲雷紋,與顧繁星背包上的青銅鈴如出一轍。
顧繁星羞得滿臉通紅,輕輕推搡裴洛南︰"你快走吧,公司還有事......"
裴洛南卻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在眾目睽睽下將她耳畔的碎發別到耳後。
他指尖的溫度燙得她一顫,而他望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將全世界的溫柔都揉進去︰"下班來接你,等我。"
說完,在她發燙的額頭落下一吻,轉身時,風里還殘留著若有似無的桂花香。
直到賓利消失在街角,顧繁星還僵在原地。
靈九兒舉著手機風風火火沖過來,屏幕上還停留在裴洛南替顧繁星系帆布包肩帶的抓拍畫面。"星!星!"
她故意拉長語調,眼里閃著八卦的光。
"我是不是錯過了一場甜蜜大劇?快從實招來,裴洛南是不是把你降服了?我們家的小白菜是不是被豬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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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繁星的臉漲得比研究所里的戰國紅釉陶罐還紅,她抓起桌上的考古筆記胡亂扇風︰"別、別亂說!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會在全研究所人面前親你額頭?"
靈九兒突然湊近。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就被他感動了?上次你重感冒,可是他半夜送的藥。"
還沒等她開口辯解,靈九兒已經掏出手機播放錄音。
"注意看!剛才裴總說"我的考古學家辛苦了",這語氣含糖量超標!"
顧繁星慌亂地抓起帆布包往修復室跑,身後傳來靈九兒的喊聲。
"別跑啊!過兩天聚餐必須帶家屬!我要听戀愛細節!"
這一天,研究所里很熱鬧。
有人說裴洛南將顧繁星的頭發別到耳後的畫面很甜,有人說听到他在電話里叮囑秘書︰"把下午的會議提前,我要去接小丫頭下班。"
夕陽西下時,裴洛南的賓利準時停在研究所門口。
看到顧繁星出來,他立刻迎上去,接過她的帆布包。
"听說今天茶水間很熱鬧?"他挑眉輕笑,眼底盛滿狡黠,"靈九兒讓我準備好戀愛回憶錄?"
顧繁星的臉再次燒起來。
"誰、誰要听你的回憶錄......"
裴洛南卻握住她的手,俯身時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
"那我只說給你一個人听?"
顧繁星紅著臉想躲,卻被裴洛南牽住了手。
"走吧,我的小媳婦。"
他拉開車門,副駕上放著她念叨過的考古文獻,扉頁貼著便利貼︰"給我的小星星"。
車內飄著舒緩的古典樂,等紅燈時,他突然轉頭,認真道︰"明天早餐想吃什麼?我讓廚房準備。"
路燈的光透過車窗,在他眼底碎成點點星光。
顧繁星望著他,終于明白,有些愛意早已藏在每個清晨的守候里,長成了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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