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的指甲在岩壁上摳出第三道血痕時,終于摸到了塊松動的青磚。磚縫里滲出的潮氣帶著股甜腥,像極了他爺爺筆記里寫的“尸蜜”——那是古滇國殉葬時,用糯米混合人血熬制的封磚料,據說能讓墓室百年不腐。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借著礦燈的光看清磚面上的紋飾三只首尾相接的蛇,鱗片的紋路里嵌著細碎的金箔,在黑暗中閃著幽微的光。
“悠哥,再不開門,弟兄們快扛不住了。”對講機里傳來老疤的聲音,帶著哮喘般的喘息。洞道外的雨還在下,打在臨時搭建的塑料布上 啪作響,混著遠處山民祭祀的鈴鐺聲,讓這處位于哀牢山深處的盜洞顯得格外詭異。吳悠沒接話,指尖順著蛇紋游走,在第三只蛇眼的位置按下去——磚面突然向內凹陷,露出個黑 的洞口,一股更濃的甜腥氣涌出來,帶著腐爛的花香。
他咬開礦燈的備用電池,塞進洞口充當光源。光柱里能看見條向下的石階,每級台階的側面都刻著符號,不是古滇國的蝌蚪文,反倒像某種星圖。吳悠數到第七級時,鞋底突然打滑,差點摔下去——台階上覆蓋著層黏膩的東西,用刀刮下來一看,是半透明的膠狀物質,里面裹著細小的骨頭渣,在燈光下泛著乳白。
“是殉葬的童男童女。”吳悠對著對講機低聲說,刀尖挑起塊骨頭渣,“這台階是用人骨混合糯米漿砌的,踩碎三級以上,會觸發機關。”他爺爺的筆記里夾著張拓片,正是這種台階的剖面圖,標注著“踏三則崩,踏五則焚”。老疤在那頭罵了句髒話,說剛進來時不小心踩碎了四級,話音未落,洞道深處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 噠聲。
吳悠迅速貼緊岩壁,礦燈光束掃過頭頂,看見穹頂的石磚正在緩緩轉動,露出一個個黑窟窿,窟窿里垂下些暗紅色的絲線,線頭上掛著類似鈴鐺的東西,卻沒有鈴舌,倒像是某種蟲繭。他認出這是“懸魂鈴”,古滇國用來鎮墓的法器,里面通常裹著毒蜘蛛的卵,一旦有人經過,絲線晃動觸發卵殼破裂,毒汁會像雨一樣淋下來。
“把醋精扔過來。”吳悠解下腰間的工兵鏟,聲音壓得更低。老疤扔過來的塑料瓶在台階上滾了兩圈,醋精灑在絲線上,立刻冒起白煙。那些蟲繭般的鈴鐺開始劇烈抖動,卻沒破裂,反而滲出黑色的粘液,滴在台階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吳悠趁機沖下台階,鏟尖撬開最底部的石門,門軸里涌出的不是灰塵,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蟲子,像蛆蟲卻長著翅膀,一接觸空氣就變成灰黑色。
“是‘腐玉蟲’,吃尸體長大的。”他用打火機點燃工兵鏟上的柴油,火焰在石門後形成道火牆,蟲子們在火里發出滋滋的響聲,散發出更濃的甜腥氣。門後的甬道兩側,立著十二尊青銅俑,俑的臉都是女人的模樣,眼眶里嵌著綠色的玉石,在火光中閃著妖異的光。吳悠的礦燈掃過俑身,發現她們的手腕都戴著銀鐲,鐲身上刻著相同的字“滇王侍”。
甬道盡頭的耳室里,堆著些腐朽的木箱,其中一口箱子的鎖是純金的,形狀像只展翅的蝴蝶。吳悠用鐵絲撬開鎖扣,里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卷竹簡,上面的字是用朱砂寫的,筆畫扭曲,像是用血寫就。他認出幾個字“獻王墓,藏于水眼,以玉為棺,以蛇為衛”。竹簡的最後,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像是三只蛇頭共用一個身體,與入口青磚上的紋飾相呼應。
“找到正主了。”吳悠將竹簡塞進防水袋,突然听見耳室角落傳來響動。礦燈光束掃過去,看見只拳頭大的老鼠正在啃食一具骸骨,骸骨的手指上戴著枚青銅戒指,戒指上的蛇紋與青銅俑的紋飾完全一致。他走過去踢開老鼠,發現骸骨的胸腔有個大洞,邊緣異常光滑,不像是盜墓賊的刀傷,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撕開的。
“悠哥,這邊有情況!”老疤的聲音帶著驚慌,對講機里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吳悠沖出耳室,發現主墓室的穹頂已經裂開,十二尊青銅俑正在緩緩轉動,眼眶里的綠玉發出越來越亮的光。主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具水晶棺,棺里的尸體穿著黑色的絲綢,皮膚竟然還保持著彈性,像是活人睡著了,只是指甲長得嚇人,幾乎要戳破棺蓋。
“別踫那棺材!”吳悠的聲音帶著警告,卻晚了一步。老疤的手已經按在棺蓋上,水晶突然變得渾濁,里面的尸體睜開眼楮,瞳孔是豎瞳,像蛇一樣。十二尊青銅俑同時轉向主墓室,嘴里噴出黑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有蛇影在游動。吳悠的礦燈照向地面,發現石台上刻著的不是墓志銘,而是個巨大的蛇形陣圖,十二尊俑正好在陣圖的十二個節點上。
“是‘十二蛇煞陣’!”他拽著老疤往後退,“這不是獻王墓,是用來祭祀蛇神的陪葬坑!”爺爺的筆記里記載過,古滇國的王死後,會殺十二個王妃殉葬,制成青銅俑守護陪葬坑,而水晶棺里的,是被選為“蛇母”的女子,活著的時候被灌了蛇毒,死後尸體不腐,能吸引巨蛇前來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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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墓室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的暗河,河水是墨綠色的,水面漂浮著蛇蛻,最大的一張蛇蛻足有水桶粗。暗河里傳來“嘩啦”的水聲,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游動。吳悠的礦燈照向暗河中央,看見個黑色的陰影正在緩緩上浮,形狀像蛇,卻長著四只爪子,頭頂還有兩只角,像是傳說中的龍。
“是‘燭龍’!”老疤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爺爺當年就是在雲南倒斗時,被類似的怪物拖進水里的。吳悠突然想起竹簡上的話“以蛇為衛”,原來所謂的蛇衛,根本不是普通的蛇,而是這種被養在暗河里的怪物。他迅速從背包里掏出爺爺留下的黑驢蹄子,這東西對付僵尸有用,不知道對燭龍管不管用。
青銅俑噴出的黑霧越來越濃,里面的蛇影開始凝聚成實體,一條條黑色的小蛇從霧里鑽出來,朝著他們爬來。吳悠用火機點燃柴油,火牆暫時擋住了小蛇,卻引來了暗河里的燭龍。那怪物的頭露出水面,嘴里噴出的不是水,而是綠色的毒液,落在火牆上,火焰瞬間變成綠色,反而助長了小蛇的氣焰。
“往耳室退!”吳悠拽著老疤往回跑,礦燈的光束在慌亂中掃過耳室的牆壁,突然發現剛才沒注意的壁畫。壁畫上畫著古滇國人祭祀的場景十二王妃被綁在柱子上,蛇母躺在水晶棺里,而暗河里的燭龍,正被一個戴著蛇形冠冕的人用權杖指揮著。壁畫的最後,那個人將權杖插進暗河,河水開始沸騰,冒出金色的氣泡。
“權杖!”吳悠突然明白,破解陣法的關鍵可能在那根權杖上。他的礦燈掃過主墓室,發現石台上除了水晶棺,還立著個石座,上面空空如也,顯然權杖早就被人取走了。暗河里的燭龍發出震耳的咆哮,開始撞擊主墓室的地面,石磚在撞擊中紛紛碎裂,墨綠色的河水順著裂縫涌進來,很快就淹沒了腳踝。
“悠哥,快看這個!”老疤在耳室的角落里喊道,他手里拿著塊從骸骨上掰下來的青銅戒指,戒指的蛇眼里嵌著塊紅色的寶石,在燈光下閃著光。吳悠接過戒指,突然想起入口青磚上的蛇紋,寶石的形狀正好與蛇眼吻合。他沖出耳室,將戒指按在最近一尊青銅俑的眼眶里,綠玉瞬間被紅光覆蓋,青銅俑停止了轉動,嘴里的黑霧也消失了。
“有效!”吳悠精神一振,開始逐個將其他骸骨上的戒指取下來,按在青銅俑的眼眶里。當最後一枚戒指歸位時,十二尊青銅俑同時發出紅光,暗河里的燭龍發出痛苦的嘶吼,開始往水下退去。主墓室的地面不再震動,墨綠色的河水也開始退去,露出底下的暗河入口,那里的石壁上,刻著行更大的字“前有蛇衛,後有蟲海,欲見獻王,先渡血河”。
吳悠的礦燈照向暗河入口,發現那里有艘小船,船身是用整根陰沉木做的,船頭雕刻著蛇頭。小船的旁邊,立著塊石碑,上面刻著獻王的年號,比爺爺筆記里記載的要早三十年。他突然意識到,這處陪葬坑可能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獻王墓藏在更深的地方,而所謂的“血河”,恐怕就是暗河的下游。
老疤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說剛才在暗河里好像看到了個人影,不是怪物,是穿著現代人衣服的。吳悠的心里咯 一下,難道還有其他盜墓賊捷足先登了?他走到暗河入口,用礦燈照向水面,果然在水底看到個模糊的影子,像是個人趴在河底,手里還拿著什麼東西,反光很亮,像是金屬。
“下去看看。”吳悠解下潛水服,這是他特意準備的,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老疤想攔他,卻被他按住肩膀“那家伙手里的東西,可能就是壁畫上的權杖。”他知道,不管水里的是人是鬼,想要找到真正的獻王墓,必須拿到那根權杖。
潛水服的面罩戴好,氧氣罐的閥門打開,吳悠深吸一口氣,跳進暗河。河水比想象中更冷,能見度很低,礦燈的光束只能照出三米遠。他往剛才看到人影的地方游去,越往下潛,水壓越大,耳朵開始嗡嗡作響。就在這時,他的腳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冰冷刺骨,不像是活物的手。
吳悠猛地轉身,礦燈光束照過去,看見個穿著藍色潛水服的人,面朝下趴在河底,手里緊緊攥著根金色的權杖,杖頭是蛇形的,與壁畫上的一模一樣。抓住他腳踝的,是這個人的手,皮膚已經泡得發白,顯然死了有段時間了。吳悠想掙脫,那只手卻抓得更緊,尸體竟然緩緩轉過身來,臉上戴著的潛水鏡里,沒有眼楮,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色蟲子,正從眼眶里往外爬。
是腐玉蟲!吳悠突然想起甬道里的蟲子,這些東西不僅吃尸體,還能控制尸體。他用潛水刀砍向那只手,刀刃砍下去的瞬間,蟲子們突然從尸體里涌出來,像團白色的潮水,朝著他撲來。吳悠迅速上浮,礦燈的光束在慌亂中掃過權杖,發現杖身上刻著與竹簡相同的符號三只蛇頭共用一個身體。
浮出水面時,吳悠發現老疤不見了,耳室和主墓室里空無一人,只有十二尊青銅俑在紅光中靜靜立著。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剛才明明把老疤留在耳室了,怎麼會突然消失?礦燈的光束掃過地面,發現一串新鮮的腳印,從主墓室一直延伸到暗河入口,腳印很深,像是有人被拖拽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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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疤!”吳悠喊了一聲,沒有回應。暗河里突然傳來“嘩啦”的水聲,剛才那具尸體浮了上來,手里的權杖不見了,尸體的胸口有個大洞,里面的蟲子已經不見了,只剩下空蕩蕩的胸腔。吳悠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難道老疤被那東西拖進水里了?還是說,老疤根本就有問題?
他突然想起剛進盜洞時,老疤說踩碎了四級台階,按照爺爺筆記里的記載,踏五則焚,四級應該沒事,但機關還是被觸發了。當時沒多想,現在想來,老疤可能是故意的。還有那具穿著現代潛水服的尸體,看潛水服的款式,應該是最近幾年的,說明最近有人來過這里,而且很可能與老疤有關。
吳悠的礦燈掃過主墓室的石座,突然發現上面有個新鮮的指紋,不是他的,也不是老疤的,指紋很大,像是個男人的。他湊近聞了聞,指紋上有股淡淡的煙草味,是老疤從來不抽的那種牌子。看來除了他和老疤,還有第三撥人在這里。
暗河的水面開始泛起漣漪,權杖突然從水里浮了上來,靜靜地躺在水面上,像是在等著他去拿。吳悠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但他別無選擇,想要找到老疤,想要知道獻王墓的秘密,必須拿到這根權杖。他再次穿上潛水服,這次更加小心,手里緊緊握著潛水刀。
潛入水中,礦燈的光束照亮了周圍的一切。沒有看到那具尸體,也沒有看到老疤,只有權杖靜靜地躺在河底。吳悠游過去,伸手去拿權杖,指尖剛觸到杖頭的蛇形,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腳踝,比剛才那具尸體的力氣大得多。
他猛地轉身,礦燈光束照過去,看到一張人臉,就在他的正下方,眼楮是綠色的,像青銅俑眼眶里的玉石。那張臉的主人,竟然是老疤,但他的表情很詭異,嘴角咧開,像是在笑,脖子上纏繞著黑色的絲線,與懸魂鈴上的絲線一模一樣。
“悠哥,快來啊……”老疤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種奇異的誘惑,“獻王墓里有好多寶貝……”他的手突然指向吳悠的身後,那里的暗河水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隱約能看到一座宮殿的輪廓,像是用玉石砌成的,在黑暗中閃著光。
吳悠的礦燈照向漩渦,發現那里的水是紅色的,像是血,與石碑上“先渡血河”的記載完全吻合。他突然明白,所謂的血河,就是這條暗河的下游,而那座玉石宮殿,才是真正的獻王墓。但他現在被老疤纏住,根本無法靠近漩渦,更別說拿到權杖了。
老疤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皮膚變得越來越綠,指甲變得又尖又長,像蛇的爪子。纏繞在他脖子上的黑色絲線,開始往吳悠身上蔓延,觸到皮膚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火燒一樣。吳悠用潛水刀砍向絲線,卻發現絲線刀砍不斷,反而越砍越多,很快就纏住了他的手臂。
漩渦的吸力越來越大,吳悠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往漩渦里拖。礦燈的光束在慌亂中掃過權杖,突然發現杖身上的符號開始發光,三只蛇頭的眼楮里,射出紅色的光束,照在漩渦中心的玉石宮殿上。宮殿的大門緩緩打開,里面傳來一陣悠揚的鐘聲,像是在歡迎什麼人的到來。
吳悠知道不能再猶豫了,他松開握著潛水刀的手,任由絲線纏住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抓住權杖。就在握住權杖的瞬間,纏繞在他和老疤身上的絲線突然消失了,老疤的身體不再掙扎,眼神恢復了正常,帶著驚恐和迷茫“悠哥,我剛才怎麼了?”
暗河的漩渦突然停止了轉動,紅色的河水開始變得清澈,露出底下的玉石宮殿,宮殿的大門完全打開,里面的景象在礦燈的光束中隱約可見,像是有無數的珍寶在閃爍。吳悠的心里卻升起一股不安,這一切太順利了,順利得像是有人精心安排好的。
他看著手里的權杖,杖頭的蛇形眼楮里,紅光越來越亮,仿佛有生命般在跳動。老疤在他身邊喘著粗氣,說剛才好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了,身不由己。吳悠的礦燈掃過周圍的暗河,發現水面上漂浮著更多的尸體,都穿著現代的衣服,顯然都是些盜墓賊,他們的手里,都沒有權杖。
看來想要進入獻王墓,必須拿著這根權杖才行。吳悠握緊權杖,拉著老疤往玉石宮殿的方向游去。宮殿的大門前,立著兩尊巨大的蛇形雕像,嘴里叼著青銅環,環上刻著與權杖相同的符號。他將權杖舉過頭頂,蛇形雕像的眼楮突然亮起紅光,大門兩側的牆壁開始緩緩移開,露出一條通往宮殿深處的通道,通道的地面上,鋪著金色的地磚,上面刻著無數的蛇紋。
吳悠和老疤走進通道,身後的大門突然關上,通道里的牆壁上亮起了油燈,照亮了兩側的壁畫。壁畫上畫著獻王的一生,從出生到死亡,再到下葬,其中一幅畫著獻王坐在玉石寶座上,手里拿著的,正是吳悠現在握著的這根權杖。壁畫的最後,畫著獻王的靈魂從棺材里出來,鑽進了一條巨大的蛇的身體里,旁邊標注著兩個字“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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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生?”吳悠皺起眉頭,難道獻王想通過某種儀式,變成蛇神轉生?爺爺的筆記里沒有記載這一點,看來獻王墓的秘密,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通道的盡頭,是一間巨大的墓室,墓室中央
玉石寶座上的獻王尸身並未腐朽,玄色龍紋袍下的皮膚泛著冷白,指節戴著七枚蛇形玉戒,戒面的綠翡翠在油燈下流轉著幽光,與青銅俑眼眶里的玉石如出一轍。最詭異的是他的臉——雙眼被兩顆鴿卵大的夜明珠取代,珠體里纏繞著血絲狀的紅紋,像是活物的脈絡在緩緩蠕動。
“這老東西不對勁。”老疤往吳悠身後縮了縮,手里的工兵鏟緊了緊,“你看他袍角,好像在動。”
吳悠的礦燈掃過獻王的衣擺,果然看見玄色綢緞下有東西在起伏,像是有蛇在袍子里游動。他握緊權杖,杖頭的蛇形突然發出細碎的嗡鳴,與獻王尸身脖頸處掛著的玉牌產生共鳴。玉牌上刻著的“蛇母轉生圖”開始發光,圖中蛇母的眼楮位置,恰好與尸身眼眶里的夜明珠形成對應。
“小心腳下。”吳悠突然拽住老疤,礦燈光束猛地打向地面——金磚縫隙里滲出了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蛇紋凹槽往寶座方向匯聚,液體流過的地方,磚面浮現出細密的鱗片紋路,像是有無數小蛇在磚下游動。
液體漫到寶座基座時,獻王尸身突然微微前傾,夜明珠里的紅紋劇烈翻騰,袍角下的起伏越來越劇烈。吳悠听見“嘶嘶”的吐信聲,不是從尸身里發出的,而是來自墓室穹頂——那些嵌在磚石里的青銅蛇形燈座,燈芯突然化作細小的蛇頭,吐著分叉的紅信,燈油在燈座里翻滾,泛著與地面液體相同的暗紅。
“是‘血引蛇燈’。”吳悠的聲音壓得極低,爺爺筆記里記載過這種邪術用活人血混合燈油,點燃後能喚醒墓中沉睡的蛇靈,“這些燈油里摻了蛇母的血,一旦沾到活人皮肉,會順著血管鑽進心髒。”
話音未落,老疤突然慘叫一聲,他的褲腳不知何時沾上了地面的暗紅液體,小腿上浮現出蜿蜒的紅痕,像是有小蛇在皮膚下游走。吳悠迅速掏出隨身攜帶的糯米,狠狠按在老疤的傷口上,糯米接觸皮膚的瞬間冒出白煙,紅痕的游走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往東南角退!”吳悠拽著老疤往墓室角落移動,那里的金磚沒有滲出液體,牆角立著尊半人高的青銅方鼎,鼎身刻著“鎮蛇”二字,鼎口飄著淡淡的檀香,與墓里的甜腥氣格格不入。他記得爺爺說過,古墓東南角通常是生門,藏著鎮邪的器物。
青銅鼎里的檀香並非尋常香料,而是混合了硫磺和雄黃酒的粉末,吳悠抓起一把撒向地面,暗紅液體遇到粉末立刻凝固成塊,磚縫里的鱗片紋路也隨之黯淡。但獻王尸身的夜明珠卻越來越亮,袍角突然裂開,鑽出三條手臂粗的黑蛇,蛇眼是純黑的,沒有瞳孔,正是古滇國特有的“墨鱗蛇”,毒性能讓人在三息內僵化如石。
墨鱗蛇落地的瞬間,墓室兩側的石壁突然滑開,露出十二個暗格,每個暗格里都蜷縮著一具干尸,穿著與青銅俑相同的服飾,顯然是殉葬的王妃。干尸的胸腔突然裂開,從里面飛出無數只巴掌大的飛蟲,蟲翅展開後呈現出蛇鱗的紋路,口器里滴落著綠色的毒液——是“蛇翼蟲”,墨鱗蛇的伴生毒物,專門啃食活人的眼楮。
“用煙燻!”吳悠將青銅鼎里的檀香粉末全部倒在火把上,濃煙瞬間彌漫開來。蛇翼蟲在煙霧中瘋狂掙扎,翅膀紛紛脫落,露出底下的白色蟲身,落地後很快化作一灘綠水。但墨鱗蛇卻不受影響,吐著信子朝他們撲來,蛇身撞在青銅鼎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鼎身的“鎮蛇”二字突然亮起金光,逼得蛇群暫時後退。
吳悠趁機看向獻王尸身,發現他脖頸處的玉牌已經完全亮起,“蛇母轉生圖”上的蛇母虛影正緩緩剝離玉牌,朝著尸身的頭頂匯聚。夜明珠里的紅紋順著尸身的臉頰流下,在下巴處匯成血珠,滴落在寶座的扶手雕刻上——那里刻著個微型的蛇形陣圖,與主墓室的十二蛇煞陣一模一樣。
“他想借蛇母的魂復活。”吳悠突然明白,水晶棺里的蛇母根本不是陪葬品,而是獻王準備好的“魂器”,十二王妃殉葬是為了凝聚蛇靈,墨鱗蛇和蛇翼蟲是守護魂器的屏障,而地面的血引,是啟動轉生儀式的最後一步。
老疤的小腿突然再次劇痛,凝固的紅痕竟開始逆向游走,朝著心髒的方向鑽去。他疼得渾身發抖,工兵鏟掉在地上,發出的響聲驚動了墨鱗蛇,蛇群繞過青銅鼎,再次撲了過來。吳悠將權杖猛地插進地面,杖頭的蛇形突然張開嘴,噴出一道紅光,紅光掃過墨鱗蛇,蛇身瞬間僵直,落在地上化作黑色的石頭。
“這權杖是克制它們的關鍵!”吳悠精神一振,握住權杖往獻王尸身走去。紅光所過之處,地面的暗紅液體迅速退去,蛇翼蟲的尸身化作的綠水也開始蒸發。但獻王尸身頭頂的蛇母虛影越來越清晰,已經能看清她的面容——與水晶棺里的蛇母一模一樣,只是雙眼同樣是空洞的,正等著夜明珠里的紅紋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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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權杖的紅光即將觸及獻王尸身時,尸身突然抬起雙手,七枚蛇形玉戒同時射出綠光,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屏障。紅光與綠光踫撞,激起漫天火星,墓室的油燈劇烈搖晃,光線忽明忽暗間,吳悠看見獻王的夜明珠里,紅紋已經凝聚成了兩顆眼球的形狀,正緩緩轉動,像是在打量他。
“悠哥,快看鼎里!”老疤突然指向青銅鼎,鼎底不知何時多了一卷獸皮,像是被剛才的濃煙燻出來的。吳悠用權杖挑過獸皮,展開一看,上面用朱砂畫著獻王的下葬圖十二王妃被釘在青銅俑里,蛇母被活祭後封入水晶棺,而獻王的尸身里,被塞進了一條剛出生的墨鱗蛇王,蛇王以尸身的內髒為食,百年後會與獻王的骨血融合,再借蛇母的魂完成轉生。
“蛇王在他肚子里。”吳悠的礦燈照向獻王的腹部,那里的龍紋袍明顯隆起,形狀像條盤著的蛇,“必須先殺了蛇王。”
他突然想起權杖杖身上的符號,三只蛇頭共用一個身體,或許對應著某種機關。吳悠轉動權杖,杖頭的蛇形突然分解成三段,露出里面的中空管道,管道里流淌著金色的液體,與暗河漩渦里的金光相同。他將權杖對準獻王的腹部,按下杖尾的機關,金色液體射出,在尸身的龍紋袍上燒出一個大洞。
洞里果然鑽出一顆蛇頭,比墨鱗蛇的頭大兩倍,頭頂長著個肉瘤,像是未成型的角。蛇王的眼楮是血紅色的,看到吳悠,猛地張開嘴,露出兩排細密的獠牙,嘴里噴出的不是毒液,而是黑色的霧氣,霧氣落在金磚上,立刻腐蝕出一個大洞。
“是‘蝕骨霧’!”吳悠拽著老疤後退,這東西比蛇翼蟲的毒液厲害百倍,沾到骨頭都會融化。蛇王從獻王尸身里鑽出來,體長竟有三丈,蛇身覆蓋著暗金色的鱗片,鱗片上的紋路與金磚的蛇紋完全吻合,顯然它才是整個蛇煞陣的核心。
蛇王游動時,墓室的石壁開始震動,十二尊王妃干尸的暗格全部打開,干尸的手臂突然化作蛇尾,朝著蛇王的方向膜拜。獻王尸身頭頂的蛇母虛影發出一聲尖嘯,夜明珠里的紅紋終于完全脫離,注入蛇母虛影的眼眶,虛影的身體開始變得凝實,皮膚呈現出與水晶棺里蛇母相同的彈性。
“轉生要成了!”吳悠急中生智,將權杖的三段蛇頭重新組合,對準蛇母虛影。杖頭突然射出一道紅光,紅光里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符文,正是獸皮圖上記載的“鎮魂咒”。蛇母虛影被紅光罩住,發出痛苦的尖叫,身體開始扭曲,像是要被紅光撕裂。
蛇王見狀,猛地轉頭撲向吳悠,巨大的蛇尾掃過青銅鼎,鼎身被撞出個大洞,檀香粉末撒了一地。吳悠側身躲過,權杖的紅光始終鎖定蛇母虛影,他看見虛影的胸口有塊玉佩,與水晶棺里蛇母脖子上的玉佩一模一樣,玉佩上刻著的“滇”字,正在紅光中漸漸淡化。
“老疤,砸夜明珠!”吳悠大喊一聲,礦燈指向獻王尸身的臉。老疤雖然嚇得發抖,但還是撿起工兵鏟,用盡全身力氣擲了過去。鏟尖正中夜明珠,珠體應聲碎裂,里面的紅紋失去依托,在空中亂躥,最後竟鑽進了蛇王的肉瘤里。
蛇王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肉瘤突然炸開,噴出無數黑色的小蛇,小蛇落地後迅速長大,變成新的墨鱗蛇。但這些墨鱗蛇卻不攻擊吳悠,反而轉頭撲向蛇母虛影,像是被紅紋控制了。蛇母虛影在蛇群的撕咬下迅速消散,化作點點綠光,融入權杖的紅光中。
蛇王見虛影消散,瘋狂地撞擊墓室的石壁,石壁在撞擊中裂開,露出後面的暗室。暗室里堆滿了金銀珠寶,但最顯眼的是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水晶甕,甕里泡著顆人頭,頭發是黑色的,皮膚還保持著鮮活的色澤,眼楮緊閉,嘴角卻帶著詭異的微笑——是個年輕女人的頭,脖頸處的切口異常平整,像是剛被割下來不久。
“是蛇母……”吳悠的聲音有些發顫,這顆頭的面容,與水晶棺里的蛇母、壁畫上的蛇母虛影完全一致,“獻王不止準備了一具魂器。”
蛇王突然轉向暗室,巨大的蛇頭撞向水晶甕,像是要保護里面的人頭。吳悠趁機舉起權杖,紅光再次射出,這次直接命中蛇王的七寸。蛇王的身體劇烈抽搐,暗金色的鱗片紛紛脫落,露出底下的白色蛇肉,肉里嵌著無數細小的玉片,與獻王的蛇形玉戒材質相同。
“這些玉片是養蛇王的飼料。”吳悠恍然大悟,獻王用玉戒的碎片喂蛇王,讓它與自己的尸身產生聯系,“難怪它要保護蛇母的頭,這顆頭里,藏著蛇母最後的魂。”
蛇王死後,墓室的震動漸漸平息,地面的暗紅液體退回到金磚縫隙里,蛇形燈座的燈芯也恢復了正常。老疤癱坐在地上,小腿上的紅痕已經消失,只是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白印。吳悠走進暗室,水晶甕里的人頭突然睜開眼楮,瞳孔是豎瞳,與蛇王的眼楮一模一樣。
“你終于來了。”人頭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像是無數條蛇在同時吐信,“獻王沒告訴你,蛇母的魂,需要活人的身體才能完全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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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悠的心髒猛地一沉,他突然想起老疤剛才被紅痕鑽進身體,難道……他猛地回頭,看見老疤正緩緩站起來,眼楮已經變成了豎瞳,嘴角掛著與水晶甕里人頭相同的微笑。老疤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正慢慢朝著吳悠的後背刺來。
“他被蛇母的殘魂附身了。”人頭的聲音帶著笑意,“你的朋友,現在是我的新容器。”
吳悠迅速轉身,權杖的紅光射向老疤,老疤的身體劇烈搖晃,像是在掙扎,但匕首還是刺了過來。吳悠側身躲過,匕首劃破了他的胳膊,傷口處立刻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東西在皮肉里鑽動。他低頭一看,傷口周圍浮現出與老疤相同的紅痕,正朝著心髒的方向蔓延。
“你也中了血引。”人頭笑得更詭異了,“現在,你們兩個都能成為我的容器。”
暗室的牆壁突然裂開,露出一條通道,通道里傳來“嘩嘩”的水聲,像是暗河的支流。吳悠的礦燈照過去,看見通道盡頭有艘小船,與暗河入口的陰沉木船一模一樣,船上插著面黑色的旗幟,旗面上畫著三只蛇頭共用一個身體的符號,與權杖的符號完全相同。
“那是通往‘蛇母殿’的船。”人頭的聲音帶著誘惑,“那里有能救你朋友的解藥,也有獻王留下的寶藏,只要你把權杖給我……”
老疤再次撲了過來,這次他的動作變得異常敏捷,像蛇一樣靈活。吳悠不想傷害他,只能不斷躲閃,權杖的紅光始終不敢直射老疤的要害。紅痕在他胳膊上蔓延得越來越快,劇痛讓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但他知道不能把權杖交出去——這東西不僅能克制蛇靈,很可能也是打開蛇母殿的鑰匙。
通道里的水聲越來越大,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吳悠的礦燈掃過通道入口,看見水面上漂浮著無數蛇蛻,最大的一張足有門板大,蛇蛻的鱗片上,沾著與水晶甕里相同的綠水,顯然是蛇母的蛻皮。
“蛇母殿里,有真正的蛇母本體。”吳悠突然想起獸皮圖的最後一頁,畫著個巨大的池子,池里泡著條九頭蛇,“獻王不是要轉生,是要獻祭蛇母,讓自己成為蛇神。”
老疤的匕首再次刺來,這次吳悠沒能完全躲開,匕首劃破了他的肩膀,紅痕立刻順著傷口蔓延。他忍著劇痛,用權杖的杖尾狠狠砸向老疤的後頸,老疤的身體晃了晃,倒在地上,眼楮里的豎瞳漸漸褪去,恢復了正常的黑色。
“悠哥……快走……”老疤虛弱地說,“我剛才好像看到……蛇母殿里有好多人……”
吳悠剛想扶起他,暗室的地面突然劇烈震動,水晶甕里的人頭發出一聲尖嘯,脖頸處的切口開始滲出綠水,綠水落在地上,迅速化作無數條小蛇,朝著他們爬來。通道里的水聲變成了咆哮,像是有巨大的怪物正在沖出水面。
“沒時間了。”吳悠將老疤拖到暗室角落,那里有個通風口,足夠一個人爬出去,“你從這里走,去外面等我,拿著這個。”他解下腰間的青銅哨子,這是爺爺留下的,據說能驅趕蛇類,“遇到危險就吹三聲。”
老疤還想說什麼,卻被吳悠推進了通風口。吳悠轉身拿起權杖,朝著通道跑去,身後的小蛇已經爬滿了地面,水晶甕里的人頭正在慢慢長出身體,皮膚呈現出蛇鱗的紋路。通道里的水面劇烈翻騰,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在迅速靠近,形狀像蛇,卻長著九個頭,每個頭上都戴著與獻王相同的蛇形玉戒。
是九頭蛇母!吳悠的心髒狂跳,獸皮圖上的記載是真的。他跳上小船,發現船尾有個凹槽,形狀與權杖完全吻合。他將權杖插進凹槽,小船突然自動行駛起來,朝著通道深處滑去。九頭蛇母的咆哮聲在身後越來越近,九個蛇頭噴出的綠色毒液落在水面上,激起陣陣白煙。
小船滑過一道彎,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水下宮殿出現在眼前,宮殿的牆壁是用透明的玉石砌成的,里面灌滿了紅色的液體,無數人影在液體里漂浮,像是被浸泡的活人。宮殿的頂端,掛著一具巨大的蛇蛻,足有幾十丈長,蛻上的鱗片在燈光下閃著金光,像是用純金打造的。
吳悠的礦燈照向那些漂浮的人影,突然發現其中一個穿著現代的沖鋒衣,背上還背著個登山包——是剛才在暗河底看到的那具尸體!看來這些人影都是闖入獻王墓的盜墓賊,被蛇母抓來做成了“養魂容器”。
小船在宮殿中央停下,這里有個圓形的祭壇,祭壇上刻著與獻王尸身玉牌相同的“蛇母轉生圖”,只是圖中的蛇母已經長出了九個頭。祭壇中央的石柱上,纏繞著一條活的九頭蛇,蛇身比剛才看到的陰影小了許多,顯然還未完全長成,但每個蛇頭的眼楮里,都閃爍著與水晶甕里人頭相同的詭異光芒。
“歡迎來到我的宮殿。”九頭蛇的中間那個頭突然開口,聲音與水晶甕里的人頭一模一樣,“你手里的權杖,是開啟轉生儀式的最後一把鑰匙,把它給我,我可以讓你成為新的獻王,與我共享永生。”
吳悠握緊權杖,杖頭的蛇形突然發出強烈的紅光,照亮了宮殿的穹頂。他看見穹頂上刻著一行巨大的古滇文,翻譯過來是“蛇母非神,乃天外妖物,食人之魂以續命,獻王受其蠱惑,終成傀儡。”
原來獻王不是要成為蛇神,而是被蛇母控制了!吳悠的心里突然升起一個念頭爺爺的筆記里說過,古滇國的滅亡與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有關,難道那場瘟疫,就是蛇母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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