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白家勝利,萬事順意

第2001章 無憂無律(6)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姒洛天 本章︰第2001章 無憂無律(6)

    湘西的山霧比湖廣更濃,帶著股土茯苓的清苦氣。吳憂踩著濕滑的青石路往前走,草鞋早已磨穿,腳底的血泡被石子硌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阿吉和幾個苗人用藤筐抬著傷員,筐里的老者不時咳嗽,咳出的痰里帶著血絲——那是中了“子母蠱”的後遺癥,雖然太監已死,蠱蟲卻在體內留下了根。

    “前面就是‘蠱王寨’了。”阿吉撥開擋路的蕨類植物,指著霧中隱約可見的竹樓,“苗王應該就在里面。不過……”他壓低聲音,“寨門口掛著‘生人勿入’的木牌,怕是不歡迎咱們。”

    吳憂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竹樓的屋檐下果然掛著塊黑木牌,上面用朱砂畫著個扭曲的蛇形圖騰,在霧中透著股邪氣。他摸出闖王令,令牌邊緣的鋸齒在掌心硌出紅痕“有這個,他們會讓咱們進的。”

    走近了才發現,寨門口的竹籬笆上纏著曬干的蛇蛻,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發麻。兩個守門的苗人背著毒箭,臉上畫著青黑色的圖騰,見他們過來,立刻舉起了手里的長矛,矛尖涂著墨綠色的毒液。

    “站住!”左邊的苗人開口,漢話帶著濃重的口音,“蠱王寨不養閑人,滾!”

    吳憂沒動,只是舉起闖王令。令牌在霧中泛出微光,上面的“闖”字與寨門石柱上的刻痕隱隱呼應。兩個苗人臉色驟變,手里的長矛不自覺地垂下,像是看到了什麼敬畏之物。

    “進……進去吧。”右邊的苗人聲音發顫,“苗王在‘煉蠱房’等你們。”

    穿過寨門,里面的景象讓眾人吃了一驚。竹樓之間的空地上擺滿了陶罐,里面泡著各種毒蟲,有的還在蠕動。幾個穿著黑袍的苗人正在火堆前念念有詞,火上的鐵鍋里煮著黑乎乎的東西,散發著腥甜的氣味。

    “別怕,那是在煉‘護心蠱’。”阿吉低聲解釋,“用來防外人下蠱的。”

    煉蠱房在寨子最深處,是座圓形的竹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用沉香木做的門,上面刻著苗王的徽記——一只展翅的雄鷹。吳憂剛要推門,門突然自己開了,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面而來。

    屋里很暗,只有中央的火塘燃著炭火,映著個盤膝而坐的老者。老者穿著苗族的銀飾衣,頭戴羽毛冠,臉上的皺紋里嵌著朱砂,正是苗王。他面前的石桌上擺著個青銅鼎,鼎里插著三支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楮亮得驚人,像是能看透人心。

    “你來了。”苗王開口,聲音沙啞卻有力,“帶了‘信物’?”

    吳憂將闖王令放在石桌上,令牌與鼎沿一踫,發出清脆的響聲。苗王拿起令牌,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上面的紋路,突然嘆了口氣“闖王要是看到今天,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苗王認識闖王?”吳憂驚訝道。

    “何止認識。”苗王的眼神飄向遠方,像是在回憶往事,“當年我爹跟他一起打天下,在潼關斷了條胳膊。他說過,等天下太平了,就把湘西還給苗人,讓咱們自己過日子。”他將令牌推回來,“這東西你收好,比我的命還重要。”

    “夜梟的人追來了,還會用蠱術。”吳憂直奔主題,“他們假扮苗人,設下陷阱,咱們損失慘重。”

    苗王的臉色沉了下來“是‘五毒教’的余孽。當年他們背叛苗王,投靠了清廷,沒想到現在還敢出來作祟。”他從懷里掏出個竹筒,遞給吳憂,“這里面是‘破蠱丹’,能解百蠱,給中蠱的人服下。”

    吳憂接過竹筒,剛想說謝謝,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還有人喊“著火了!煉蠱房著火了!”

    苗王臉色一變“不好!是五毒教的人來了!”他吹了聲口哨,屋外立刻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顯然是早有準備。

    吳憂沖到門口,只見寨子里火光沖天,幾個黑袍人正往煉蠱房扔火把,嘴里還喊著“交出吳憂,饒你們不死!”

    “是假苗人!”阿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他們帶了火箭!”

    苗王站起身,從牆上摘下一把瓖嵌著寶石的彎刀“跟我殺出去!讓他們知道,蠱王寨不是好惹的!”

    吳憂跟著苗王沖出煉蠱房,只見寨子里的苗人已經與黑袍人廝殺起來。黑袍人手里拿著涂了蠱毒的彎刀,凡是被砍中的苗人,很快就渾身抽搐,倒地不起。

    “用這個!”苗王將一把銀劍扔給吳憂,“銀能克蠱!”

    吳憂接過銀劍,劍光一閃,劈開了一個黑袍人的彎刀。那黑袍人露出真面目,竟是個面容陰柔的漢子,眼楮里沒有瞳仁,顯然是中了自己下的蠱。

    “五毒教的‘傀儡蠱’。”苗王喊道,“殺他們的眉心!那里是蠱蟲的巢穴!”

    吳憂依言一劍刺向黑袍人的眉心,果然從里面鑽出條白色的小蟲,落地就死了。黑袍人倒在地上,身體迅速干癟下去,像是被吸光了精血。

    戰斗異常慘烈,五毒教的人雖然不多,但個個不怕死,還會用毒,苗人的傷亡越來越大。吳憂護著火塘邊的傷員,銀劍舞得密不透風,身上卻還是濺到了不少毒液,皮膚立刻紅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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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這個擦!”阿吉扔過來一個水囊,里面裝著黑褐色的液體,“是苗王的‘解毒水’。”

    吳憂用解毒水擦了擦皮膚,紅腫果然消退了不少。他看向寨門口,那里又沖進來十幾個黑袍人,為首的是個戴著青銅面具的人,手里拿著個鈴鐺,正是控制行尸的“牽魂鈴”!

    “是五毒教的教主!”苗王怒喝一聲,揮舞著彎刀沖了過去,“拿命來!”

    兩人戰在一處,苗王的彎刀快如閃電,面具人的身法卻更詭異,像條泥鰍似的滑來滑去,還不時搖響鈴鐺,讓周圍的苗人頭暈目眩。

    吳憂看準機會,將銀劍擲了出去,正好刺穿了面具人的手腕。鈴鐺掉在地上,那些被控制的黑袍人頓時停下了動作,眼神里閃過一絲清明。

    “抓住他!”吳憂大喊著沖過去,卻被面具人一腳踹倒在地。面具人撿起鈴鐺,剛想搖響,突然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阿吉的弩箭射中了他的後心。

    戰斗漸漸平息,寨子里一片狼藉,到處是尸體和血跡。苗王看著滿地的族人尸體,老淚縱橫,卻硬是沒哭出聲。

    “他們還會再來的。”吳憂走到他身邊,聲音沉重,“五毒教背後有清廷撐腰,咱們這點人根本不夠。”

    苗王抹了把臉,從懷里掏出張地圖“這是湘西的布防圖,五毒教的總壇在‘萬蛇窟’,那里有他們的老巢。只要端了總壇,就能永絕後患。”

    吳憂看著地圖上標記的萬蛇窟,就在蠱王寨以西的深山里,周圍畫著密密麻麻的蛇形符號,顯然是個極其凶險的地方。

    “我去。”他握緊銀劍,“阿吉跟我去,再帶幾個熟悉地形的苗人。”

    “我也去。”苗王站起身,腰桿依舊挺直,“那是我跟五毒教的恩怨,該了結了。”

    眾人開始收拾行裝,傷員被安置在煉蠱房,能戰斗的則帶上干糧和武器,準備連夜出發。吳憂看著苗王蒼老卻堅毅的背影,突然想起父親常說的話“民族之間沒有仇恨,只有被利用的愚蠢。”

    他不知道這場仗還要打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勝利的那一天。但他知道,只要還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就不能放棄。

    夜幕降臨時,隊伍悄悄離開了蠱王寨,朝著萬蛇窟的方向走去。月光透過霧氣灑下來,照亮了他們腳下的路,也照亮了每個人眼里的決心。

    前路依舊凶險,萬蛇窟里的毒蛇和五毒教的余孽還在等著他們。但吳憂知道,自己必須往前走,為了苗王,為了阿秀,為了所有在這場戰爭中失去生命的人。

    他回頭望了一眼火光中的蠱王寨,心里默默說了聲再見。然後,他轉過身,跟著隊伍走進了濃密的夜色里,銀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是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血戰。

    萬蛇窟的入口藏在一片猩紅的杜鵑花叢里,花瓣上的露水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銀光。吳憂用銀劍撥開擋路的花枝,劍身上立刻沾了層黏膩的汁液,散發著淡淡的腥氣——是蛇毒,沾染多了能蝕穿皮肉。

    “跟緊點,踩我腳印走。”苗王拄著蛇頭拐杖走在最前面,拐杖頭的蛇眼是兩顆綠寶石,在暗處閃著幽光,“這些花下面全是蛇洞,驚動了它們,咱們都得變成骨頭渣。”

    阿吉和三個苗家獵手緊隨其後,腰間的竹筒里裝著硫磺粉,每隔幾步就撒上一把,用來驅散蛇蟲。吳憂斷後,銀劍始終握在手里,耳朵警惕地捕捉著周圍的動靜——這地方靜得可怕,連蟲鳴都沒有,只有他們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

    穿過杜鵑花叢,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溶洞,洞口的石壁上刻滿了蛇形圖騰,有的吐著信子,有的盤成螺旋,在火把的映照下像是活了過來。苗王從懷里掏出個陶罐,倒出些黑色的粉末撒在洞口,立刻騰起一陣青煙,洞里傳來無數蛇類受驚的嘶鳴。

    “是‘驅蛇粉’,能保咱們半個時辰平安。”苗王解釋道,率先走進溶洞。

    洞里比想象中寬敞,頂部垂著密密麻麻的鐘乳石,水滴順著石尖往下落,“滴答、滴答”的聲響在空曠里回蕩,像是某種倒計時。地上的碎石間不時竄過細小的蛇影,通體碧綠,鱗片上帶著金色的環紋——是湘西特有的“金環蛇”,毒性烈得很。

    “往左邊走。”苗王指著一條岔路,那里的石壁上有個模糊的鷹形刻痕,“這是咱們苗王的記號,通往五毒教總壇的後門。”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傳來隱約的歌聲,咿咿呀呀的,像是女人在哼唱。吳憂示意眾人停下,自己貼著石壁往前挪,拐過一個彎後,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溶洞中央有個圓形的石台,台上綁著十幾個苗人,男女老少都有,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爛,皮膚上布滿了細密的齒痕。石台周圍圍著幾十個黑袍人,正圍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跪拜,女人手里拿著個銀蛇蠱,正往綁著的苗人嘴里灌著什麼。

    “是五毒教的聖女!”苗王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她在練‘萬蛇蠱’,用活人喂養母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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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憂握緊了銀劍,只見那聖女將銀蛇蠱塞進一個孩童的嘴里,孩童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皮膚下像是有無數小蛇在游走,很快就不動了,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畜生!”阿吉忍不住罵出聲,手里的弩箭差點脫弦。

    聖女似乎听到了動靜,突然轉過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她的眼楮是綠色的,瞳孔豎成一條線,像極了蛇眼“原來是苗王來了,還有……貴客。”她的目光落在吳憂身上,舔了舔嘴唇,“听說你身上有闖王的信物,正好用來做母蠱的容器。”

    黑袍人紛紛站起來,手里的彎刀在火光下閃著寒光。石台上的苗人見狀,拼命掙扎起來,嘴里發出含混的呼喊,像是在提醒他們快跑。

    “救人!”吳憂大喊一聲,率先沖了出去。銀劍劃破空氣,直取聖女的咽喉。

    聖女不慌不忙,從袖中甩出一條金環蛇,蛇身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著吳憂的手腕咬去。吳憂側身躲開,劍勢不減,卻被幾個黑袍人擋住。阿吉的弩箭緊隨而至,射中了兩個黑袍人的胸口,他們卻像沒事人似的,依舊揮舞著彎刀撲過來。

    “是‘鐵頭蠱’!”苗王喊道,“砍他們的腿!那里沒有蠱蟲護體!”

    吳憂依言一劍削向一個黑袍人的膝蓋,那人頓時慘叫著倒地,腿骨被生生斬斷。苗王的蛇頭拐杖也沒閑著,杖頭的綠寶石突然射出毒針,正中聖女的肩膀,她踉蹌著後退幾步,臉色變得難看。

    “給我殺了他們!”聖女怒吼著,從懷里掏出個青銅鈴鐺,搖了起來。

    隨著鈴鐺聲,石台上那些干癟的尸體突然動了起來,皮膚裂開,鑽出無數小蛇,組成一個個蛇人,朝著眾人撲過來。小蛇落在地上,很快就長成手臂粗的大蛇,吐著信子圍了上來。

    “撒硫磺!”吳憂大喊。

    阿吉和苗人們立刻將竹筒里的硫磺粉撒出去,蛇群果然退縮了,發出痛苦的嘶鳴。但蛇人不怕硫磺,依舊往前沖,它們的身體刀槍不入,銀劍砍在上面只留下道白痕。

    “用火!”苗王突然想起什麼,指著洞頂的鐘乳石,“那些石頭里含著沼氣,用火攻!”

    吳憂眼楮一亮,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又撕下塊布條纏在銀劍上,澆上隨身攜帶的桐油。阿吉會意,一箭射向火折子,火星“噌”地燃起,吳憂揮舞著燃燒的銀劍,朝著蛇人沖過去。

    火焰燒在蛇人身上,立刻騰起藍色的火苗,那是沼氣被點燃的跡象。蛇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迅速融化,變成一灘腥臭的液體。周圍的黑袍人也被火焰波及,不少人身上著了火,在地上翻滾哀嚎。

    聖女見狀,知道大勢已去,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銀蛇蠱上,母蠱瞬間變得通體血紅,朝著吳憂飛過來。

    “小心!”苗王猛地推開吳憂,自己卻被母蠱鑽進了手臂。他慘叫一聲,臉色迅速變得青紫,卻死死抓住吳憂的手,“殺了我!快!”

    “苗王!”吳憂的眼淚涌了出來,銀劍舉在半空,卻怎麼也砍不下去。

    “別讓我變成怪物……”苗王的聲音越來越弱,眼楮里閃過一絲懇求,“照顧好……苗人……”

    吳憂咬緊牙關,一劍刺穿了苗王的心髒。老苗王的眼楮慢慢閉上,嘴角卻帶著一絲解脫的笑容。

    聖女趁他們分神,轉身就往溶洞深處跑。吳憂怒吼一聲,追了上去,銀劍脫手而出,刺穿了她的腳踝。聖女摔倒在地,回頭看著吳憂,臉上露出怨毒的笑容“你以為贏了嗎?總壇的機關已經啟動,半個時辰後這里就會塌,你們都得陪葬!”

    吳憂沒理她,一劍砍下了她的頭顱。銀蛇蠱從她的發髻里鑽出來,剛想逃跑,就被阿吉一腳踩死。

    “快救人!”吳憂對著眾人喊道,自己則沖到石台上,用銀劍砍斷綁著苗人的繩索。

    阿吉和苗人們也紛紛上前,將幸存的苗人扶起來。那些苗人受了太多驚嚇,渾身抖得像篩糠,被人扶著才能勉強走路。

    “往這邊走!”一個幸存的老苗人突然開口,指著溶洞另一側的一條暗河,“這河能通到外面,是當年挖的逃生通道!”

    眾人趕緊跟著老苗人往暗河跑,剛跑到河邊,身後就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鐘乳石紛紛從洞頂落下,砸在地上發出巨響。

    “快跳!”吳憂第一個跳進暗河,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胸口。阿吉和苗人們也紛紛跳下來,扶著幸存的苗人往對岸游。

    暗河的水流很急,吳憂被沖得不斷翻滾,好幾次撞到水底的岩石,疼得他齜牙咧嘴。他拼命往對岸游,眼看就要抓住岸邊的岩石,突然感覺腳踝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使勁往下拽。

    他低頭一看,只見聖女的無頭尸體不知何時漂了過來,頭發像水草似的纏住了他的腳踝,尸體的眼楮里鑽出無數小蛇,正往他的腿上爬!

    “滾開!”吳憂拔出腰間的彎刀,砍斷了纏繞的頭發,同時一腳將尸體踹開。小蛇失去了宿主,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水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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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住岩石,奮力爬上對岸,回頭一看,阿吉和幾個苗人也帶著幸存的苗人爬了上來,只有兩個苗家獵手沒能跟上,被落下的巨石砸中,永遠留在了暗河里。

    溶洞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河水也開始上漲。吳憂不敢停留,帶著眾人沿著河岸往上游跑,身後的溶洞在不斷坍塌,轟鳴聲震耳欲聾。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光亮,還有新鮮的空氣涌進來。眾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終于從一個狹小的洞口鑽了出來,發現自己竟在萬蛇窟背面的山坡上,離蠱王寨已經不遠了。

    回頭望去,萬蛇窟的方向煙塵滾滾,整座山都在微微顫抖,顯然坍塌還在繼續。吳憂看著那片煙塵,心里五味雜陳。他們贏了,卻失去了苗王,還有那麼多無辜的苗人。

    “吳公子,接下來去哪?”阿吉的聲音帶著疲憊,他的手臂被掉落的碎石砸傷了,血浸透了麻布。

    吳憂望著湘西的群山,又看了看身邊幸存的苗人,他們的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恐懼。他突然想起苗王臨死前的囑托,想起阿秀的笑容,想起父親的期望。

    “回蠱王寨。”他握緊了手里的銀劍,劍身上的血跡已經干涸,“安葬逝者,救治傷員。然後……”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堅定,“去聯絡其他的反清力量,告訴他們,湘西還在,我們還在。”

    阿吉和苗人們紛紛點頭,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微弱的光芒。他們攙扶著彼此,慢慢往蠱王寨的方向走去。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吳憂走在最後,回頭望了一眼萬蛇窟的方向,那里的煙塵漸漸散去,露出光禿禿的山梁。他知道,這場戰斗結束了,但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前路依舊漫長,危險重重,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那些犧牲的人,會化作天上的星星,照亮他前行的路。

    他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身影漸漸消失在暮色中。身後的山風吹過,帶著杜鵑花香,像是在為他們送行,又像是在預示著未來的風雨。

    蠱王寨的炊煙在雨霧里散成一團白絮,像極了苗王下葬時燒的紙錢。吳憂蹲在曬谷場的石碾子上,看著苗人用竹席裹著族人的尸體往後山抬,雨水打濕了竹席,滲出血水,在泥地上拖出蜿蜒的紅痕。

    “剩下的硫磺粉只夠撐三天了。”阿吉的聲音裹著濕氣,他懷里揣著個油布包,里面是從萬蛇窟帶出來的五毒教名冊,紙頁被雨水泡得發皺,“名冊上記著十幾個州縣的聯絡點,都是清廷安插的眼線。”

    吳憂接過名冊,指尖劃過“長沙府 劉三”的名字時頓了頓——這是夜梟當年在長沙的化名,旁邊還畫著個小小的蛇形記號。他想起巡撫府那個斷指的賬房,想起五毒教聖女的綠眼楮,突然明白這些人從來不是散兵游勇,而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從湖廣到湘西,網住了所有想反抗的人。

    “得把名冊送出去。”吳憂將紙頁湊近火塘,借著微弱的火光辨認字跡,“交給南岳山的洪門,他們能認出這些眼線。”

    “我去。”阿吉立刻應聲,他的傷臂用樹皮固定著,動作還有些僵硬,“我認得路,當年跟爹去南岳山采過藥。”

    吳憂搖搖頭,目光掃過寨子里寥寥無幾的青壯——能拿起武器的只剩七個,其中三個還中了蛇毒,正躺在竹樓里發抖。他將闖王令塞進阿吉懷里“你留下守寨,我去。”

    “可你……”

    “我帶著令牌,洪門的人會信。”吳憂打斷他,從牆角抄起根鐵矛,矛尖是用五毒教的青銅蠱罐熔鑄的,泛著冷光,“三天後我回來,帶硫磺粉和傷藥。”

    沒人再勸。苗人都知道吳憂的脾氣,像湘西的山藤,看著柔韌,實則寧折不彎。阿吉往他背簍里塞了把油紙包好的糯米——能防尸變,又塞了個竹筒,里面是苗王留下的解毒膏,墨綠色的膏體散發著艾草的氣息。

    雨越下越大,山路泥濘得像漿糊。吳憂踩著沒腳踝的爛泥往前走,鐵矛在手里當拐杖用,每一步都陷得很深。路過一線天時,發現崩塌的石塊已經被人清理過,路面上留著新鮮的馬蹄印,蹄鐵的花紋很特別,是清廷驛站專用的“九環釘”。

    他心里一緊,加快腳步鑽進旁邊的密林,攀著岩縫爬上峭壁。果然,沒過多久就听見馬蹄聲,一隊清兵打著油紙傘從下面經過,為首的把總腰間掛著個熟悉的玉佩——是夜梟當年常戴的和田玉,只是邊角多了道新的裂痕。

    “前面就是蠱王寨,動作快點!”把總扯著嗓子喊,雨水順著他的盔甲縫往下淌,“巡撫大人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特別是那個叫吳憂的反賊!”

    吳憂屏住呼吸,看著清兵的隊伍消失在雨幕里。後背的冷汗混著雨水往下流,原來清廷早就知道蠱王寨的位置,只是在等他們自投羅網。他摸出懷里的名冊,突然明白這根本不是送不送的問題,而是有人故意讓他們帶著名冊跑,好順藤摸瓜找到洪門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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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陰的計。”他咬著牙啐了口,轉身往回走。剛走沒幾步,就听見密林深處傳來聲,像是有人在拖動重物。

    撥開濕漉漉的蕨類植物,看見個穿粗布短打的漢子正往樹洞里塞尸體,尸體穿著清兵的號服,胸口插著支苗人的弩箭。漢子听見動靜,猛地回頭,臉上沾著血污,竟是之前在萬蛇窟救下的那個老苗人。

    “吳……吳公子?”老苗人嚇得手里的刀都掉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們要燒寨,我只能……”

    吳憂撿起地上的弩箭,箭桿上刻著個“吉”字——是阿吉的箭。他突然明白,阿吉根本沒打算等他回來,而是帶著剩下的苗人去截殺清兵了。

    “他們往哪走了?”

    老苗人指著東南方“往‘尸陀林’去了,說那里地勢險,能設埋伏。”

    吳憂的心沉了下去。尸陀林是片千年古戰場,埋著宋末抗元的將士,據說夜里能听見鬼哭,苗人從來不去。他拔腿就往東南方跑,鐵矛在泥地里劃出深深的溝痕。

    越靠近尸陀林,空氣里的血腥味越濃。雨霧中隱約能看見倒在地上的清兵尸體,死狀都很慘,有的被蠱蟲啃得只剩骨架,有的被削掉了頭顱,滾在泥水里。

    “阿吉!”吳憂大喊,聲音在山谷里回蕩,卻沒人應答。

    走進林子深處,看見棵被雷劈過的老槐樹下,阿吉被綁在樹干上,渾身是血,懷里還死死抱著那個裝名冊的油布包。周圍站著十幾個清兵,為首的把總正用刀鞘拍著阿吉的臉,笑得猙獰“說不說?洪門的據點在哪?”

    阿吉啐了口血沫,眼楮瞪得通紅“狗韃子,爺爺就是死也不會說!”

    把總冷笑一聲,一刀劃破阿吉的胳膊,血立刻涌了出來“不說?那就讓你嘗嘗‘蝕骨蠱’的滋味。”他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里面爬著條白色的小蟲,正對著阿吉的傷口扭動。

    “住手!”吳憂大喊著沖出去,鐵矛橫掃,將離得最近的兩個清兵挑飛。

    把總沒想到他會回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抓住他!賞銀五十兩!”

    清兵們蜂擁而上,吳憂揮舞著鐵矛,矛尖的青銅碎片在雨里閃著寒光。他專挑清兵的關節下手,慘叫聲此起彼伏,很快就放倒了四五個。但清兵人多,漸漸把他圍在中間,刀光劍影里,他的胳膊被劃了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順著矛桿往下滴。

    “吳公子快走!別管我!”阿吉拼命掙扎,繩子勒得他脖子上青筋暴起。

    吳憂沒理他,看準機會擲出鐵矛,正好刺穿了把總的咽喉。把總瞪著眼楮倒在地上,手里的瓷瓶摔碎,蝕骨蠱鑽進泥里不見了。

    清兵們見狀慌了神,吳憂趁機砍斷綁著阿吉的繩子,背起他就往林子深處跑。身後的清兵喊著追了上來,箭矢像雨點似的落在周圍的樹干上。

    “往那邊!”阿吉指著個被藤蔓遮掩的山洞,“里面有密道!”

    鑽進山洞,吳憂用石頭堵住洞口,才發現洞里堆滿了骷髏頭,眼眶黑洞洞的,在火把的映照下格外人。阿吉從骷髏堆里摸出塊松動的石板,下面露出個僅容一人爬行的通道,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抗元將士挖的逃生道。”阿吉咳著血說,“能通到南岳山的後山。”

    吳憂沒說話,先把阿吉推進通道,自己才鑽進去。通道里又黑又窄,爬了沒多久就听見外面傳來清兵的叫罵聲,顯然他們找到了洞口。

    “快爬!”吳憂推著阿吉往前,通道盡頭透進微光,還有隱約的鐘聲——是南岳山的寺廟晨鐘。

    爬出通道時,雨已經停了。晨光透過松針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南岳山的山門就在不遠處,幾個穿著灰色僧袍的和尚正掃地,看見他們滿身是血,嚇得手里的掃帚都掉了。

    “我找洪門的‘鐵臂張’。”吳憂喘著氣說,從懷里掏出半塊闖王令。

    和尚們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年長的低聲道“跟我來。”

    跟著和尚穿過寺廟的側門,來到後山的竹林。竹林深處有座不起眼的茅屋,門口站著個赤裸著上身的漢子,胳膊上全是虯結的肌肉,手里把玩著對鐵球,正是洪門分舵主鐵臂張。

    “闖王令?”鐵臂張接過令牌,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你是……吳先生的兒子?”

    吳憂點點頭,將名冊遞過去“清廷的眼線,還有他們要圍剿蠱王寨的事。”

    鐵臂張看完名冊,臉色變得凝重“這些眼線我們盯了很久,一直沒找到證據。多謝吳公子了。”他對旁邊的手下吩咐,“備馬,帶吳公子去見總舵主,再派人去接應蠱王寨的苗人。”

    阿吉被送去寺廟的偏殿療傷,吳憂跟著鐵臂張往竹林深處走。穿過片茶園,眼前出現個隱藏在瀑布後的山洞,洞里燈火通明,不少穿著短打的漢子正在擦拭兵刃,看見鐵臂張都紛紛行禮。

    “總舵主在里面。”鐵臂張指了指山洞最深處的石室。

    吳憂走進去,看見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對著地圖沉思,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長衫,手里拿著支毛筆,不像個江湖首領,反倒像個教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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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了。”老者轉過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令尊常提起你,說你是個好孩子。”

    “您認識我爹?”

    “何止認識。”老者嘆了口氣,“當年我們一起在闖王帳下當差,他是參軍,我是文書。”他指著地圖上的標記,“現在清廷在湖廣增兵五萬,主帥是個叫‘巴圖’的滿人,據說善用騎兵,下個月就要進剿湘西。”

    吳憂的心沉了下去“我們只有……不到二十個能打的苗人。”

    “不止。”老者笑了笑,從懷里掏出封信,“這是廣西天地會的回信,他們願意派三千弟兄支援。還有雲南的回民義軍,也答應牽制清軍的兵力。”他將信遞給吳憂,“只要咱們能守住湘西,就能撕開清廷的防線,聯合各路義軍北伐。”

    吳憂看著信上密密麻麻的簽名,突然覺得手里的鐵矛不再沉重。他想起蠱王寨的炊煙,想起阿秀墳頭的野草,想起那些在戰火中失去家園的人,原來他們從來不是孤軍奮戰。

    “我回蠱王寨。”他站起身,眼神里燃著從未有過的火焰,“帶苗人守住一線天,等你們的援軍。”

    老者點點頭,從牆上摘下把寶刀,刀鞘上瓖嵌著七顆寶石“這是闖王當年用過的‘七星刀’,送給你。”他拍了拍吳憂的肩膀,“記住,湘西不是你的負擔,是你的後盾。”

    走出山洞時,陽光正好。鐵臂張已經備好了馬,還派了十個精壯的洪門弟兄隨行。吳憂翻身上馬,回頭望了一眼瀑布後的山洞,那里的燈火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無數雙期待的眼楮。

    “走!回湘西!”

    馬蹄聲在山路上響起,清脆而堅定。吳憂知道,前面等著他的是一場惡戰,是數不清的艱難險阻。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後有洪門的弟兄,有天地會的義軍,有所有渴望太平的百姓。

    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為他們送行。吳憂握緊手里的七星刀,刀鞘上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他眼里的希望。這條路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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