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入口的巨石在黑色符號的映照下緩緩洞開,露出里面深不見底的甬道。甬道兩側的石壁上瓖嵌著發光的螢石,將路徑照得朦朧而詭異,岩壁上的浮雕不再是星座圖案,而是無數只眼楮——有的像人類,有的像沙漠蛇蜥,有的甚至是從未見過的異形生物,它們的瞳孔都朝著甬道深處,仿佛在注視著闖入者的一舉一動。
“是‘千眼壁’。”阿九用紅光觸踫岩壁,浮雕上的眼楮突然眨動了一下,螢石的光芒瞬間變成血紅色,“守煞人用煞力活化了這些浮雕,它們能記錄闖入者的所有動作,相當于活體監視器。”她指著甬道地面上的凹槽,里面殘留著灰色的粉末,與引星柱周圍的駱駝骸骨成分相同,“而且布滿了蝕骨沙陷阱,觸發機關就會被瞬間吞噬。”
吳迪將鎮水劍橫在身前,金紫色的光芒在甬道中形成一道光牆,擋住了血紅色的螢光。他能感覺到光牆表面傳來細微的撞擊聲,那是千眼壁試圖穿透防御的煞力,像無數根細針在持續穿刺。“跟著我的腳印走,”他盯著地面的紋路,那些看似雜亂的刻痕其實是安全路徑的標記,“這些凹槽的排列遵循著某種星象規律,與引星柱的星座圖案對應。”
他邁出第一步,落腳處的石板微微下沉,卻沒有觸發陷阱。阿九緊隨其後,踩著相同的軌跡前進,兩人的腳步在寂靜的甬道中形成規律的回聲,與螢石的紅光閃爍頻率奇妙地吻合。千眼壁上的眼楮轉動得越來越快,浮雕間的縫隙里滲出灰色的霧氣,與蝕骨沙的氣息如出一轍。
走到甬道中段,前方突然出現三道岔路口,每個路口的上方都刻著不同的符號太陽、月亮、星星,與起源壇的三才理念隱隱呼應。但符號的顏色都是黑色的,邊緣流淌著煞力特有的灰色霧氣。
“是‘三途岔路’。”阿九翻出爺爺筆記里的沙漠篇插圖,畫中三條路徑分別通向不同的陷阱,“太陽路是火焰煉獄,月亮路是寒冰囚籠,星星路是幻境迷宮,守煞人故意用三才符號誤導我們。”她將龜甲碎片拋向空中,碎片在紅光中旋轉,最終指向太陽符號的路口,“但龜甲指引的方向是這里,說明真正的通路被偽裝成了最危險的陷阱。”
吳迪的鎮水劍突然指向太陽路口的地面,那里的石板上刻著一個極其細微的契約符號,被煞力覆蓋得幾乎看不見。“是守陵人的標記,”他用劍尖刮去表面的灰色霧氣,符號立刻發出微弱的金光,“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留下了路標。”
兩人走進太陽路口,撲面而來的不是灼熱的火焰,而是刺骨的寒意。甬道兩側的岩壁覆蓋著一層黑色的冰層,冰層中凍著無數干尸,他們的姿勢扭曲,表情痛苦,顯然是被瞬間凍結的。冰層表面的紋路與千眼壁的眼楮相同,只是此刻都閉著,像是在沉睡。
“是‘煞冰’。”阿九的紅光在接觸冰層時泛起白霜,“用界門的煞力凍結的寒冰,溫度比液氮還低,能瞬間凍結生物的血液。”她注意到冰層中的干尸穿著現代探險服,手腕上的手表顯示時間是十年前——正是她爺爺失蹤的年份,“我爺來過這里!”
吳迪的鎮水劍突然劇烈震顫,金紫色的光芒在前方冰層中照出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穿著與守煞人首領相同的沙漠長袍,正背對著他們在冰層上刻畫符號,手中的權杖頂端,瓖嵌著與黑色晶石相同的寶石。
“是守煞人首領!”阿九壓低聲音,“他在加固界門的封印,不,是在加速開啟!”
人影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緩緩轉過身。兜帽下的臉比入口處看到的更加詭異,黑色的鱗片已經蔓延到了頸部,左眼變成了純粹的灰色,與界門後的漩渦顏色一致。“你們來得比預期早了十分鐘。”首領的聲音帶著冰晶碎裂般的質感,權杖指向他們腳下的冰層,“可惜,已經太晚了。”
冰層突然裂開,無數黑色的冰刺從裂縫中射出,朝著兩人的方向刺來。吳迪揮動鎮水劍,金紫色的光芒將冰刺紛紛斬斷,但斷裂的冰刺落在地上,立刻化作灰色的霧氣,重新融入冰層,顯然無法被徹底消滅。
“煞冰能吸收煞力再生,”吳迪拉著阿九後退,“普通攻擊沒用,得用契約之力淨化!”
阿九將龜甲碎片按在冰層上,紅光順著裂縫蔓延,冰層中的干尸突然睜開眼,眼中閃爍著與契約符號相同的金光。他們的手臂從冰層中伸出,抓住那些灰色的霧氣,將其強行拽回體內,冰層表面的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灰白色的岩石。
“是被封印的守護者!”阿九驚喜地喊道,“我爺當年留下了他們的力量!”
守煞人首領發出憤怒的咆哮,權杖頂端的寶石爆發出強光,冰層中的干尸瞬間被凍結成冰雕,金光徹底熄滅。裂縫中涌出更多的黑色冰刺,這次的冰刺上覆蓋著鱗片,像毒蛇般靈活地扭動,躲避著鎮水劍的光芒。
“你們以為喚醒幾個失敗者就能改變什麼?”首領的灰色左眼突然射出一道光束,擊中甬道頂部的螢石,血紅色的光芒瞬間將整個空間籠罩,“太陽神殿的核心,就是用守護者的絕望喂養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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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迪感覺體內的龍氣受到了壓制,鎮水劍的金紫色光芒明顯黯淡。他看向首領的灰色左眼,那里面清晰地倒映著界門的漩渦,顯然已經與界門建立了某種連接。“他把自己變成了界門的一部分,”吳迪低聲道,“左眼是他的弱點,也是界門的能量樞紐!”
他突然將鎮水劍拋向阿九,自己則朝著首領沖去,故意讓黑色冰刺劃破手臂。鮮血滴落在冰層上,龍氣與煞冰產生激烈的反應,發出滋滋的聲響,冰層表面迅速融化,露出下面流動的岩漿——原來太陽路的火焰陷阱並非虛言,只是被煞冰掩蓋在了表層。
“就是現在!”吳迪嘶吼著,將體內的龍氣全部注入傷口,鮮血在岩漿的高溫下化作一道紅色的火柱,直沖首領的灰色左眼。
首領沒想到他會用自殘的方式引動岩漿,倉促間舉起權杖防御。火柱與權杖的黑光踫撞,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整個甬道劇烈震顫,冰層紛紛碎裂,露出下面翻滾的岩漿河。
阿九抓住機會,將龜甲碎片的紅光與鎮水劍的金紫色光芒融合,形成一道雙色光箭,趁著首領防御的瞬間,精準地射向他的灰色左眼。
“啊——!”
光箭穿透左眼的瞬間,首領發出淒厲的慘叫,灰色的血液從傷口中噴涌而出,落在岩漿里,激起漫天的灰色霧氣。他的身體在霧氣中劇烈抽搐,黑色的鱗片紛紛脫落,露出下面正常的皮膚,顯然界門的連接被強行切斷了。
甬道頂部的螢石恢復了正常的藍色光芒,千眼壁上的眼楮不再轉動,冰層中的干尸重新閉上眼,表情變得安詳。守煞人首領癱倒在岩漿河邊,灰色的左眼變成了空洞,權杖頂端的寶石失去光澤,滾落在地。
“你們……贏不了……”首領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目光投向甬道深處,那里的黑暗中隱約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太陽神殿的核心……是‘永夜之眼’……它會吞噬所有的光……”
他的身體在藍色螢光中逐漸透明,最終化作一道灰色的光點,墜入岩漿河,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岩漿河的水面上,漂浮著一張燒焦的羊皮紙,上面用炭筆寫著一行字“平衡即枷鎖,混沌方自由”。
吳迪和阿九走到岩漿河邊,看著羊皮紙上的字跡,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這才是守煞人的核心理念,”阿九將羊皮紙收好,“他們不是要毀滅世界,是想打破所有規則,包括平衡本身。”
岩漿河的對岸,一道由白骨組成的吊橋緩緩放下,橋身的骨骼上刻著與起源壇相同的螺旋紋路,顯然是通往太陽神殿核心的通路。吊橋的盡頭,隱約能看到一座圓形的大廳,大廳中央的高台上,懸浮著一顆巨大的黑色球體,表面流動的灰色霧氣比界門更加濃郁,正是首領口中的“永夜之眼”。
“齒輪聲是從大廳里傳來的,”吳迪握緊失而復得的鎮水劍,金紫色的光芒指向黑色球體,“它在吸收岩漿的能量,日食結束前就會完全激活。”
他們踏上白骨吊橋,橋身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骨骼表面的螺旋紋路亮起金光,與兩人的契約之力產生共鳴。岩漿河的水面上,浮現出無數守護者的虛影,他們的手中都握著與龜甲碎片相似的信物,像是在為他們指引方向。
走到吊橋中段,阿九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大廳角落里的一個陰影。那里的地面上,散落著一個破舊的帆布包,包上繡著守陵人的標記——與她爺爺的背包一模一樣。“是我爺的包!”她的聲音帶著激動,“他一定到達過核心大廳!”
吳迪的目光則被大廳牆壁上的壁畫吸引。壁畫描繪著太陽神殿的建造過程一群穿著獸皮的古人,在十二根石柱的環繞下,將一顆黑色的隕石嵌入金字塔頂端,隕石周圍的沙漠中,無數生物自願獻祭,化作能量注入隕石——顯然,永夜之眼不是守煞人制造的,而是上古時期就存在的異物,守煞人只是在利用它。
“壁畫上的古人穿著守陵人和守煞人的混合服飾,”吳迪指著壁畫角落的符號,“說明那時候他們還沒分裂,是共同守護永夜之眼的。”
白骨吊橋的盡頭,大廳的石門自動打開,露出里面的景象。圓形大廳的地面上,刻著一個巨大的星圖,與引星柱的星座圖案完全吻合,十二根刻滿符文的石柱環繞在星圖周圍,頂端的凹槽里,都瓖嵌著與黑色晶石相同的寶石,顯然是能量節點。
大廳中央的高台上,永夜之眼正在緩慢旋轉,表面的灰色霧氣中,隱約能看到無數個縮小的界門虛影,像是包含了所有界門的能量。高台周圍,散落著許多與阿九爺爺同款的帆布包,顯然有不少守護者曾經來到這里,卻都失敗了。
“星圖在隨著永夜之眼的旋轉而轉動,”阿九看著地面上移動的星座符號,“它在定位全球的界門,一旦完全激活,就能同時打開所有界門!”
永夜之眼突然爆發出強光,灰色霧氣中伸出無數黑色的觸手,像守煞人老人的形態一樣,朝著十二根石柱蔓延。石柱頂端的寶石在觸手的觸踫下亮起紅光,星圖上的星座符號開始閃爍,全球界門的位置在地面上清晰地顯現出來,從南極到北極,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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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開始連接界門了!”吳迪沖向最近的一根石柱,鎮水劍的金紫色光芒砍向黑色觸手,“必須破壞所有節點,阻止它定位!”
阿九則沖向爺爺的帆布包,從里面翻出一本日記和一塊完整的龜甲。日記里記載著打開永夜之眼封印的方法——需要十二名守護者同時注入契約之力,啟動星圖的反向旋轉,將永夜之眼重新封印。而那塊完整的龜甲,正是啟動陣法的鑰匙。
“我爺找到了封印方法,卻沒能集齊十二名守護者!”阿九舉起龜甲,紅光與大廳的星圖產生共鳴,“但我們有起源壇的靈物信念!”
她將龜甲按在星圖的中心,完整的契約符號突然亮起,十二根石柱的符文同時發光,與引星柱、起源壇的能量產生連接。吳迪能感覺到,無數守護者的信念順著能量線涌入大廳,從長江的漁民到迷霧島的霧奴,從昆侖墟的守關俑到沙漠中的干尸,他們的力量匯聚成一道金色的洪流,注入星圖之中。
永夜之眼的旋轉突然停滯,灰色霧氣中的界門虛影開始消散。黑色觸手瘋狂地攻擊石柱,卻在金色洪流的沖擊下寸寸斷裂。大廳的星圖開始反向旋轉,十二根石柱頂端的寶石紅光逐漸被金光取代,顯然封印正在生效。
就在這時,日食的陰影開始消退,第一縷陽光透過金字塔頂端的裂縫照入大廳,落在永夜之眼上。黑色球體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灰色霧氣中涌出無數張臉——那是所有被煞力污染的生物的面孔,包括陳默、林深和守煞人首領,他們發出淒厲的嘶吼,朝著星圖的中心撲去。
“是所有煞力的怨念!”阿九的紅光在嘶吼聲中劇烈震顫,“它們不想被封印!”
吳迪站在星圖中心,將體內的龍氣和海洋精魄全部注入鎮水劍。金紫色的光芒與金色洪流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繭,將永夜之眼完全包裹。光繭中,無數守護者的虛影與煞力怨念激烈踫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整個太陽神殿都在這場能量風暴中劇烈震動。
永夜之眼的黑色球體開始出現裂紋,灰色霧氣順著裂縫滲出,卻被光繭牢牢鎖住,無法擴散。星圖的反向旋轉越來越快,十二根石柱的金光徹底覆蓋了紅光,全球界門的位置在地面上逐漸消失,顯然連接被強行切斷。
當最後一縷日食陰影消散,陽光完全照入大廳時,永夜之眼發出一聲悠長的悲鳴,黑色球體徹底碎裂,化作無數灰色的光點,被光繭中的金色洪流淨化。大廳的星圖停止旋轉,十二根石柱的金光緩緩熄滅,只留下中央的契約符號依舊明亮,像是在訴說著封印的成功。
吳迪和阿九癱坐在地,看著恢復平靜的大廳,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疲憊和釋然。但他們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
大廳角落的陰影中,一塊不起眼的黑色晶石突然亮起紅光,與守煞人首領權杖上的寶石一模一樣。晶石的表面,浮現出一張新的星圖,標注著一個位于南極冰蓋下的未知據點,星圖旁邊,刻著一個從未見過的符號——像是由無數個永夜之眼組成的星座。
“守煞人還有備用計劃。”吳迪撿起黑色晶石,晶石的紅光在他掌心灼燒,“永夜之眼只是其中一個‘鑰匙’,他們在尋找能同時控制所有界門的‘鎖’。”
阿九翻開爺爺日記的最後一頁,上面畫著一幅南極冰蓋的剖面圖,冰層下隱藏著一座比太陽神殿更古老的建築,建築的中心,畫著與黑色晶石相同的符號。“我爺早就發現了,”她的聲音帶著沉重,“那是‘萬界樞紐’,所有界門的能量源頭。”
大廳的石門突然再次打開,白骨吊橋的另一端,出現了無數守護者的虛影——他們是被淨化的霧奴、漁民和干尸,正朝著兩人揮手,示意他們離開。顯然,他們將成為新的守護者,繼續守護太陽神殿的封印。
吳迪和阿九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大廳中央的契約符號。陽光透過裂縫照在符號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與起源壇的光芒遙相呼應,像是跨越時空的對話。
他們沿著來時的路離開太陽神殿,白骨吊橋在身後緩緩收起,岩漿河重新被煞冰覆蓋,千眼壁上的眼楮閉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兩人都知道,永夜之眼的碎片已經散落在全球各地,守煞人一定會尋找它們,用來開啟萬界樞紐。
走出金字塔入口時,沙漠已經恢復了白晝的炎熱。遠處的地平線上,一群駱駝正朝著他們走來,駝隊的首領是一個穿著守陵人服飾的老人,臉上雖然布滿皺紋,卻有著與阿九相似的眉眼。
“是我爺!”阿九的聲音帶著驚喜,眼眶瞬間濕潤。
老人笑著揮手,手中握著半塊龜甲碎片——與阿九的碎片正好能拼合成完整的一塊。顯然,他當年並沒有死,而是留在沙漠中,繼續守護著太陽神殿的秘密。
吳迪看著重逢的祖孫,握緊了手中的黑色晶石。晶石上的南極星圖在陽光下閃爍,像是在催促他們踏上新的旅程。他知道,這場跨越沙漠的較量,只是通往萬界樞紐的前奏,而南極冰蓋下的秘密,或許才是所有謎團的終點——又或者,是另一個更加宏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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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隊在沙漠中緩緩前行,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很快就被風沙覆蓋。阿九的爺爺指著南極的方向,口中講述著關于萬界樞紐的古老傳說,陽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映在金色的沙地上,與太陽神殿的輪廓重疊在一起,仿佛預示著他們的旅程,終將在世界的盡頭,揭開那層關乎所有界門、所有煞力、所有平衡的終極面紗。
而在南極冰蓋的深處,一座被冰封的建築正在微微震動。冰層下的萬界樞紐符號突然亮起紅光,與太陽神殿殘留的能量產生共鳴,符號周圍的冰層開始融化,露出里面纏繞的黑色觸手,它們在黑暗中緩緩蠕動,像是在等待著守護者與破壞者的到來。這場關乎所有世界邊界的較量,才剛剛進入最關鍵的階段。
從撒哈拉沙漠到南極冰蓋,駝隊的鈴鐺聲被破冰船的轟鳴取代。吳迪站在甲板上,看著船艏切開的冰浪在身後凝結成白色的泡沫,鎮水劍的金紫色光芒在極晝的永晝光線下泛著冷光。阿九的爺爺——老守陵人阿古拉正用羊皮紙繪制航線,他布滿老繭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冰縫,那里標注著一個由三個三角形組成的符號,與黑色晶石上的萬界樞紐標記完全吻合。
“還有七十二小時抵達‘冰隕坑’。”阿古拉將羊皮紙遞給吳迪,紙頁邊緣的火烤痕跡還清晰可見,“五十年前我隨探險隊來過這里,冰層下的熱異常區比現在擴大了三倍,守煞人一直在用界門的煞力融化冰層。”他指著雷達屏幕上的紅點,那些不規則的光斑像癌細胞般擴散,“他們在冰下建造了隧道,用永夜之眼的碎片當能量源,現在整個冰蓋都成了活的煞力容器。”
破冰船突然劇烈顛簸,船身右側的冰層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吳迪沖到船舷邊,只見一道長達百米的冰縫正在迅速擴張,縫中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灰色的霧氣——與永夜之眼的煞力同源,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霧氣中,隱約能看到無數冰錐正在凝結,尖端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朝著船身射來。
“是‘冰煞霧’。”阿九展開龜甲,紅光在甲板上形成防御屏障,冰錐撞在屏障上迸裂成細碎的冰晶,落地卻化作灰色的蟲豸,朝著人群爬去,“比蝕骨沙更危險,能直接將生物轉化為煞力傀儡。”
阿古拉從船艙里拖出一個青銅鼎,鼎身刻著與起源壇相同的螺旋紋。他將燃燒的艾草投入鼎中,濃煙升起的瞬間,那些灰色蟲豸突然停滯,在煙霧中化作黑色的粉末。“用陽氣克制,”老人抹了把臉上的煙灰,“南極的極陰之地最適合煞力滋生,必須保持體溫在三十六度以上,否則會被迅速同化。”
吳迪的鎮水劍突然指向冰縫深處。透過灰色霧氣,他看到冰下百米處有一座透明的建築,穹頂覆蓋著無數根冰柱,每根冰柱里都凍著一具穿著探險服的尸體,他們的胸口都插著黑色的晶石碎片——正是永夜之眼的殘骸,此刻正散發著幽綠的光芒,與冰煞霧形成循環。
“是‘冰棺殿’。”阿古拉的聲音帶著凝重,“守煞人用活人當養料,讓永夜之眼碎片吸收南極的陰寒之力。那些尸體的姿勢……”他突然停頓,瞳孔收縮,“他們在臨死前組成了契約陣法,是想同歸于盡!”
冰縫中的霧氣突然沸騰,無數冰煞凝聚成巨大的手掌,抓住破冰船的船底,將船身緩緩拖向冰縫。甲板上的溫度計指針瘋狂下降,青銅鼎的艾草火明明滅滅,眼看就要熄滅。吳迪將龍氣注入鎮水劍,金紫色的光芒在船底炸開,冰層下傳來沉悶的爆裂聲,抓著船底的冰手瞬間碎裂。
“必須提前登陸!”吳迪砍斷固定救生艇的纜繩,“破冰船已經被煞力鎖定,再不走所有人都會變成冰棺殿的養料。”
阿古拉將羊皮地圖塞進阿九懷里,又遞給她一塊完整的龜甲“這是守陵人世代相傳的‘定界符’,能暫時屏蔽煞力。記住,萬界樞紐的核心在冰隕坑中心的隕石里,只有同時注入龍氣、海洋精魄和守陵人血脈,才能啟動封印。”他推了阿九一把,“你們走,我引爆船上的炸藥,給你們爭取時間。”
“爺爺!”阿九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被老人嚴厲的眼神制止。
“守陵人的責任不是苟活。”阿古拉點燃炸藥引線,火光映紅了他臉上的皺紋,“告訴那些長眠在冰下的伙計,五十年了,終于有人來完成他們的事了。”
吳迪拉著阿九跳上救生艇,身後的破冰船在冰縫中爆發出巨大的火光,灰色霧氣被沖擊波暫時驅散,露出冰棺殿的全貌——那是一座由透明冰磚砌成的宮殿,穹頂的冰柱排列成十二星宮的形狀,與太陽神殿的星圖遙相呼應。爆炸的熱浪融化了部分冰層,露出通往冰棺殿的階梯,階梯兩側的冰牆上,刻著無數只眼楮,與千眼壁的浮雕如出一轍。
救生艇在冰面上滑行,吳迪用鎮水劍劈開迎面而來的冰錐,阿九則不斷往青銅鼎里添艾草。極晝的陽光反射在冰面上,形成刺眼的白光,兩人的影子在冰面被拉得很長,像兩道掙扎的生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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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冰棺殿時,他們發現階梯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殼,冰殼下隱約能看到人類的骨骼。阿九用紅光掃描,骨骼的排列方式與契約陣法完全一致,只是每個骨節處都插著永夜之眼的碎片,像是被強行扭曲成了煞力的導體。
“是五十年前的探險隊。”阿九的聲音帶著哽咽,“他們臨死前想啟動陣法,卻被守煞人篡改了陣眼。”她將定界符貼在階梯上,紅光滲入冰殼,骨骼周圍的煞力開始消散,露出下面刻在冰牆上的遺言“樞紐若開,萬界傾覆,唯血契可封”。
吳迪的鎮水劍突然震顫,劍尖指向冰棺殿的入口。那里站著十幾個穿著白色防寒服的人影,他們的臉上都覆蓋著冰殼,只有眼楮是純粹的灰色,手中握著瓖嵌永夜之眼碎片的冰矛,顯然是被同化的守煞人。
“是‘冰煞衛’。”吳迪將龍氣注入護罩,金紫色的光芒在極寒中微微顫抖,“他們保留著生前的戰斗本能,比普通煞力傀儡更難對付。”
冰煞衛舉起冰矛,朝著階梯上的兩人投擲過來。冰矛劃破空氣的呼嘯聲中,吳迪揮劍格擋,光刃與冰矛踫撞產生的冰晶在他周身飛舞,像一場致命的雪花。阿九趁機將定界符的紅光注入冰牆,骨骼陣法突然亮起金光,冰棺殿的穹頂冰柱紛紛斷裂,砸向冰煞衛,為他們爭取了喘息之機。
沖進冰棺殿的瞬間,吳迪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大殿中央矗立著一座冰雕,雕的是十二名守陵人圍著隕石獻祭的場景,他們的表情虔誠而決絕,冰雕的底座刻著與起源壇相同的混沌圖案。最詭異的是,冰雕的眼楮都是用永夜之眼碎片瓖嵌的,此刻正轉動著,注視著闖入者。
“是‘獻祭冰雕’。”阿九撫摸著冰雕上一個女性守陵人的面孔,淚水滴落在冰面上,瞬間凍結,“這是我奶奶,五十年前她和爺爺一起參加了探險隊。”
冰雕突然活了過來,十二名守陵人冰像拔出腰間的冰劍,朝著兩人刺來。他們的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生前的戰斗招式,冰劍上的煞力與定界符的紅光踫撞,發出滋滋的聲響,整個大殿的溫度驟降至零下五十度。
“他們被煞力控制了!”吳迪用鎮水劍架住冰劍,金紫色的光芒中泛起白霜,“但靈魂還在抵抗,你看他們的劍尖,始終偏離要害三寸!”
阿九掏出奶奶的遺物——一塊磨損的玉佩,這是出發前爺爺交給她的。玉佩接觸到冰雕的瞬間,冰像們的動作突然停滯,眼楮里的灰色霧氣中滲出金色的光芒。大殿的冰牆上,突然浮現出五十年前的影像探險隊發現萬界樞紐,守煞人突襲,守陵人用自己的身體組成人牆,掩護其他人啟動封印……
“他們在給我們傳遞記憶!”阿九的玉佩爆發出紅光,與冰像眼楮里的金光融合,“封印的關鍵不是隕石,是守陵人的血脈與煞力的共鳴!”
冰像們突然轉身,將冰劍刺入自己的胸口,永夜之眼碎片在他們體內炸開,灰色的煞力與金色的血脈之力融合,形成十二道光柱,匯入大殿中央的隕石。隕石表面的冰層開始融化,露出里面黑色的本體,上面刻著與萬界樞紐符號相同的三角形標記,只是標記的中心,是一個正在旋轉的微型界門。
冰棺殿外傳來冰層破裂的巨響,顯然守煞人的主力已經趕到。吳迪看向隕石中心的微型界門,那里正在滲出灰色的霧氣,與全球的界門產生共鳴,大殿的冰牆上,無數個界門虛影正在閃爍,從沙漠到海洋,從冰川到山脈,仿佛整個世界的邊界都在松動。
“沒時間了!”吳迪將鎮水劍插入隕石的凹槽,金紫色的龍氣順著劍身流入微型界門,“阿九,用你的血!”
阿九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隕石上。血液與十二道光柱融合,形成一道血色的契約符號,覆蓋在三角形標記上。微型界門的旋轉突然停滯,灰色霧氣開始倒流,大殿冰牆上的界門虛影紛紛黯淡。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從大殿陰影中走出,他的皮膚蒼白得像冰,手中把玩著一塊鴿子蛋大小的永夜之眼碎片,碎片里隱約能看到無數個界門在旋轉。“真是感人的血脈傳承。”男人的聲音帶著笑意,卻沒有絲毫溫度,“可惜你們搞錯了,萬界樞紐不是用來封印的,是用來‘校準’的。”
他將永夜之眼碎片拋向空中,碎片在大殿中央炸開,化作無數灰色的光點,融入十二道光柱中。血色契約符號突然扭曲,三角形標記重新亮起,微型界門的旋轉速度比之前更快,甚至開始吞噬周圍的光柱。
“你是誰?”吳迪的鎮水劍指向男人,金紫色的光芒因憤怒而劇烈燃燒。
“我是‘校準者’。”男人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化作無數個細小的界門虛影,“守煞人太蠢,以為要打破平衡;守陵人太笨,以為能守護平衡。但宇宙的真相是,平衡只是熵增過程中的短暫波動,我們的職責,就是加速這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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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在大殿的每個角落響起“萬界樞紐的真正作用,是讓所有界門同步打開,讓不同維度的物理規則相互踫撞,最終回歸混沌——那才是最完美的平衡。”
十二道光柱在男人的操控下開始反噬,冰像們的殘骸發出痛苦的呻吟,血色契約符號徹底碎裂。微型界門中伸出無數黑色的觸手,像永夜之眼的形態一樣,抓住吳迪和阿九的腳踝,將他們拖向界門。
“你們的努力很有趣,”校準者的聲音帶著玩味,“但最終只會成為混沌的養料。對了,忘了告訴你們,阿古拉的炸藥並沒有拖延多少時間,外面的冰蓋下,藏著十萬具冰煞衛,他們正朝著全球的界門進發呢。”
吳迪感覺體內的龍氣正在被微型界門吸走,鎮水劍的光芒越來越黯淡。他看向阿九,女孩的臉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冰,但手中的定界符依舊在燃燒,紅光與她的血脈之力融合,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
“還記得起源壇的契約嗎?”吳迪突然笑了,金紫色的光芒中涌出藍色的海洋精魄,“不是守護,是共存——包括接受混沌的存在。”
他不再抵抗觸手的拉扯,反而主動將龍氣和海洋精魄注入微型界門。兩種力量在界門中沒有被吞噬,反而像太極圖一樣旋轉起來,與里面的灰色煞力形成微妙的平衡。界門的旋轉速度逐漸減慢,黑色觸手的力量也隨之減弱。
“你在干什麼?”校準者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混沌不需要平衡!”
“但混沌需要容器。”吳迪的眼中閃過金色的光芒,鎮水劍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將他和阿九籠罩其中,“起源壇的靈物信念,迷霧島的守護者,太陽神殿的犧牲者,還有冰棺殿的守陵人……我們所有人的力量,都在這把劍里。”
他拉著阿九,順著黑色觸手沖進微型界門。在穿過界門的瞬間,吳迪看到了校準者驚恐的臉,看到了外面冰蓋下密密麻麻的冰煞衛,看到了全球界門同時閃爍的紅光,更看到了無數守護者的虛影正在朝著界門匯聚。
界門的另一端不是預想中的維度空間,而是一片混沌的能量海洋,金色的龍氣、藍色的海洋精魄、灰色的煞力在其中不斷踫撞、融合,形成新的能量形態。吳迪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與這片海洋融合,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有大禹治水的壯闊,有守陵人傳承的艱辛,有守煞人扭曲的信念,甚至有校準者所說的熵增真相。
“原來這才是平衡的終極形態。”阿九的聲音在能量海洋中回蕩,她的身體與紅光融合,化作一道貫穿混沌的光柱,“不是阻止混沌,是成為混沌的一部分,然後引導它。”
吳迪握緊鎮水劍,金紫色的光芒與紅光交織,在混沌海洋中開闢出一條通路。通路的盡頭,隱約能看到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是一顆比永夜之眼大百倍的黑色球體,上面刻滿了所有已知和未知的界門符號,顯然就是萬界樞紐的核心。
漩渦周圍,漂浮著無數個透明的氣泡,每個氣泡里都裝著一個世界——有的綠意盎然,有的冰封萬里,有的已經被煞力吞噬,只剩下灰色的廢墟。校準者的身影在氣泡間穿梭,他正在將不穩定的世界推入漩渦,加速混沌的進程。
“他想讓所有世界同歸于盡!”吳迪的聲音帶著憤怒,鎮水劍的光芒指向最大的一個氣泡,里面的世界與地球一模一樣,只是上面的人類正在自相殘殺,空氣中彌漫著與煞力相似的灰色霧氣,“那是……平行世界的地球!”
阿九的紅光突然指向漩渦中心的黑色球體“看那里!球體的表面,有守陵人和守煞人共同刻的契約符文!他們當年不是要封印,是要建立通道,讓不同世界的守護者聯合起來!”
混沌海洋突然劇烈波動,所有的氣泡都開始朝著漩渦墜落。校準者的聲音在漩渦中心響起,帶著勝利的狂熱“太晚了!熵增不可逆,所有世界都會回歸混沌,包括你們的地球!”
吳迪和阿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他們朝著黑色球體飛去,鎮水劍的金紫色光芒與紅光在混沌中拉出兩道長長的軌跡,像兩顆流星,朝著漩渦中心的希望之光沖去。
在他們身後,無數氣泡中的守護者虛影正在甦醒,他們朝著吳迪和阿九的方向伸出手,不同世界的力量順著軌跡匯入兩人體內,讓金紫色和紅色的光芒越來越亮。
漩渦中心的黑色球體突然亮起,守陵人與守煞人的契約符文開始旋轉,顯然在響應他們的到來。吳迪能感覺到,這才是萬界樞紐的真正用途——不是校準界門,而是連接所有世界的守護者,共同對抗熵增的宿命。
校準者發現了他們的意圖,化身無數界門虛影,擋在黑色球體前。“你們改變不了任何事!”他的聲音在混沌中回蕩,“平衡只是幻想,混沌才是歸宿!”
吳迪舉起鎮水劍,將所有匯聚的力量注入劍尖。金紫色的光芒中,浮現出起源壇、太陽神殿、冰棺殿的虛影,還有無數守護者的面孔。“或許你是對的,”他的聲音平靜卻堅定,“但即使是幻想,我們也要守護它。因為這是所有生命共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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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阿九一起沖向黑色球體,校準者的界門虛影在他們面前紛紛碎裂。當鎮水劍的劍尖觸踫到契約符文的瞬間,黑色球體爆發出照亮整個混沌的光芒,所有墜落的氣泡突然停止,開始圍繞球體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星系,金色、藍色、灰色的能量在其中和諧共存,既不融合,也不沖突。
校準者發出不甘的嘶吼,身影在光芒中逐漸消散,只留下一句回蕩的話語“這只是暫時的……熵增永遠在繼續……”
光芒中,吳迪和阿九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與黑色球體融為一體。他們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連接所有世界的守護者,無數的記憶和力量在腦海中流淌,形成一個龐大的網絡,共同維持著這個脆弱而美麗的平衡。
在地球的南極冰蓋下,冰棺殿的微型界門緩緩關閉,十二道光柱化作金色的符文,覆蓋在隕石上,將萬界樞紐徹底封印。守煞人的冰煞衛在失去能量源後,紛紛化作冰雕,被重新凍結在冰層下。
冰隕坑的邊緣,阿古拉的身影從冰層中走出,他並沒有死,只是被爆炸的沖擊波震暈了。老人看著封印的隕石,露出欣慰的笑容,從懷里掏出半塊玉佩,與冰雕上的另一半遙相呼應。
全球的界門都在同時關閉,江河湖海恢復平靜,沙漠不再流動,迷霧島的霧氣變成了白色,昆侖墟的冰層重新凝結。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只是在普通人看不見的維度,一個由無數世界組成的星系正在緩緩旋轉,中心的黑色球體上,刻著一個新的符號——由金、藍、灰三色組成的平衡之符。
但在星系的邊緣,一個微小的黑色氣泡正在緩慢形成,里面隱約能看到校準者的身影,他正對著氣泡外的平衡星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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