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兒同情地看著徐神武道︰“小郎君,真的有效果噯。
至少……你把老爺子‘撓’醒了三秒?”
辛夢兒默默遞過來一塊干淨的手帕︰“……擦擦吧,少年!
‘你的歌’,真的……很有特點,只是唱的是啥意思?”
語氣帶著一絲……繃不住的笑意?
“切!
“你們知道個啥!別看你們現在覺得我傻,你們才是真的傻。
你們知道個球,老子靠著這歌就征服了小魔頭!”
徐神武清了清嗓子,道︰
“前輩,您掌掌眼,這玩意兒,再好好想想,做什麼用的?
能不能勾起你關于一個叫‘撓撓’的小毛團的記憶?”
徐神武還是沒有放棄。
釣叟的視線終于又動了。
從“撓撓棍”上,移到了徐神武的臉上。
“……”釣叟的嘴唇開合︰“原來……是你!”
徐神武心中一喜,有門兒!
這是終于想起來了嗎?
“烤肉搭子……你又來給我烤肉了。”
徐神武臉一黑,這就記得個烤肉搭子!
“對對對!前輩,就是我!我就是你的烤肉搭子!
我這幾天一直在給您烤肉吃,您還記得嗎?”
“您再看看這個,這個‘撓撓’,就是您送給我的!”
“你……又來……給……我……烤……肉……了……”
釣叟的眼神,在那一瞬間的清明之後,似乎又開始渙散,但他說出的話,卻好像在說一個既定的事實。
不對!
這老頭的狀態很奇怪,似乎認出的這個“烤肉搭子”,並不是基于這幾天的相處的徐神武。
而是他潛意識中存在的某個印象。
釣叟說“你又來了”,這個“又”字,意味深長。
釣叟的目光雖然落在徐神武的身上,但好像望向的是某個遙遠到無法想象的過去。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蒼涼、死寂、悲憫,又帶著一絲……期待?
好像承載了一個世界的生與滅,見證了神只的隕落與紀元的更迭。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徐神...武感覺自己的所有心思都無所遁形。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並非站在這寒潭邊,而是漂浮于無垠的星海之中,面對著一尊俯瞰眾生的…神明。
“前輩?”徐神武試探性地輕喚了一聲。
釣叟沒有回應他的稱呼,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暫時清明的眼楮里,倒映出徐神武有些不知所措的臉。
良久,釣叟終于開口了。
“昔年,有個少年以身鎮壓‘源初之疫’。”
源初之疫?少年?
徐神武、狐媚兒、辛夢兒三人心頭同時一驚,這老頭終于恢復正常了嗎?
終于要說正事了嗎?
因為,這幾句話已經不是一個瘋瘋癲癲的老人該說出的話了!
這其中蘊含的信息,太過駭人听聞!
釣叟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依舊用那種不帶絲毫感情起伏的語調,緩緩敘述著。
“那疫,非凡俗之病,而是源于域外,是秩序崩壞的根源。
它能侵染萬物,扭曲法則,所過之處,生靈涂炭,神魔皆隕,天地重歸混沌。”
他的聲音很平淡,卻讓听者好像親眼看到了一幅末日畫卷。
在那畫卷中,繁華的世界被無形的瘟疫吞噬,天空泣血,大地龜裂,無數強大的生靈在絕望中化為塵埃。
“少年以無上神力,將那‘源初之疫’的核心鎮于地心深處。
但他自身,也因神力耗盡,本源崩解,魂飛魄散。”
說到這里,釣叟的眼中,終于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那是……一抹刻骨的哀傷。
“魂飛魄散前,他唯有一縷不滅遺志,固化于此方天地,並留下一個承諾。”
釣叟的視線,鎖定在徐神武身上。
“他承諾,待此界歷經萬劫,重歸安寧,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之際。
他的傳人,將循著信物的指引,走遍千山萬水,取走他的散落在各界的神性精華。
喚醒那枚鎮壓著疫源的神格,完成最後的、也是終焉的淨化。”
神格!
終焉淨化!
又是什麼鬼?
這老者根本不是瘋了,像是在回憶!
或者說,是某種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記憶,被“撓撓棒”和那首不著調的歌給意外激活了!
而這記憶的內容,簡直是石破天驚!
什麼“源初之疫”,什麼“少年鎮壓”,這完全超出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一個普通的、有著妖魔鬼怪的玄幻世界,可現在看來,這個世界的水,深得超乎想象!
更關鍵的是……傳人?信物?
徐神武的呼吸猛地一滯,他僵硬地低下頭,看著又回到自己手中的那根平平無奇,甚至還帶著點烤肉糊味的癢癢棒。
難道?這……就是那所謂的“信物”?
開什麼玩笑!
這不就是根普普通通的癢癢撓嗎?
“前輩……您說的……信物,莫非就是……”
釣叟卻好像看穿了徐神武的心思︰
“萬物皆有其形,亦有其神。
此物可能你並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在那縷不滅的遺志感應中,它,便是唯一的道標。
它承載著大神的因果,等待著一個能夠讓它‘活’過來的人。”
徐神武听得有點懵,難道又是釣叟的記憶片段。
狐媚兒、辛夢兒也豎著耳朵听。
“呃……我不太懂噯,少年是什麼人?神格是什麼?”
釣叟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根撓撓棒上︰
“他的殘魂,到處都是,不止此界。
而這根棒子,便是其中一把鑰匙。”
“等等!”徐神武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您說它是‘鑰匙’,這個撓撓爪?這也太……不正經了吧?”
釣叟的嘴角,竟罕見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因為神的遺志,本身就是一道無法解脫的執念。
這執念,如萬蟻噬心,日夜煎熬。
唯有同樣能忍受‘撓心’之苦的人,才有資格承其重擔。”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棒子,既是在考驗後來者,也是在提醒後來者。
修仙之路,本就是一條……撓天撓地撓心之路。
魂魄不安,永世不散。”
“魂不散……”
原來所謂的“撓撓”,不只是物理上的惡作劇,更是精神層面的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