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
第一聲。
手臂揮舞,沒有絲毫花哨的技巧,卻帶著一種大道至簡、返璞歸真的韻律。
撓撓棒精準無誤地敲在了徐神武的天靈蓋上。
聲音清脆響亮,就像神匠在用星辰之錘鍛打一塊混沌神鐵。
徐神武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金星亂冒,神魂都要被這一棍直接敲出體外。
一股奇異的力量順著頭頂灌入,在他顱骨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隆起一個油光發亮的大包。
第二聲。
比第一聲更重,更響。
徐神武感覺自己的天靈蓋要裂開了,神魂識海中,無數記憶碎片翻涌不休。
第二個大包,緊挨著第一個,拔地而起,甚至隱隱有紫氣氤氳,流光溢彩。
第三聲。
力道萬鈞,卻又舉重若輕。
這一棒落下,徐神武徹底懵了,雙眼翻白,口中哈喇子不自覺地流下,整個人就像被抽去了骨頭,軟綿綿地就要倒下。
第三個大包,與前兩個呈品字形排列,紫氣更盛,三個大包交相輝映,看上去竟有幾分……頭角崢嶸的神聖!
“臭小子!烤肉搭子!吵死了!!”
釣叟須發皆張,幾顆唾沫星子從他口中噴出,竟帶著洞穿金石的勁風,狠狠地打在徐神武的臉上,留下了幾個淺淺的紅印。
“老夫……老夫好不容易夢到烤好了一條三丈長的‘忘憂銀梭魚’!!”
釣叟一手持棍,一手指著徐神武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
“你知道那是什麼魚嗎?!
那是天地初開時,混沌海里誕生的第一縷道韻所化!
魚鱗烤得焦脆金黃,每一片都蘊含著一條完整的法則碎片!
魚肉入口即化,道韻天成,香氣已彌漫諸天萬界!
老夫連佐料都準備好了,就差最後一步,撒上小香椒……”
他越說越氣︰“……就被你這鬼哭狼嚎給嚇醒了!醒了!!”
“魚呢?!我的魚呢?!!”
釣叟氣呼呼地轉頭,環顧四周,好像誰偷了他的魚。
被釣叟目光一掃,狐媚兒和辛夢兒齊齊打了個寒顫,如墜冰窟。
狐媚兒那張顛倒眾生的俏臉此刻煞白如紙,沒有半分血色。
她引以為傲的媚術,在這股威壓面前,連存在的痕跡都找不到。
前輩?
高人?
高手之高高手?
不!
這根本不是她能想象的存在!
這等威勢,恐怕就算是她們青丘山那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祖宗,也遠遠不及!
她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她絕不會動任何歪心思,更不會跟著眼前這個二貨去打擾這位恐怖的存在。
辛夢兒更是早已被嚇傻了,嬌軀止不住地顫抖。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前一刻還是個行將就木、需要人攙扶的老人,下一刻就變成了主宰生死的仙古神魔。
這種極致的反差,徹底擊碎了她的認知。
釣叟的目光並未在她們身上停留,而是望向了不遠處那群東倒西歪、噤若寒蟬的人。
他一臉嫌棄地道︰“一群吵吵嚷嚷的螻蟻,也不是魚……”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有人想逃,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如同灌了鉛,根本不听使喚。
有人想開口求饒,卻發現自己的聲帶像是被法則鎖鏈禁錮,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他們只能用最卑微的姿態趴在地上,心中瘋狂祈禱這位恐怖的存在能無視他們。
釣叟的目光最終還是回到了罪魁禍首——徐神武身上。
此刻的徐神武,頂著三個紫氣氤氳的大包,頭角崢嶸,眼神渙散,嘴角掛著晶瑩的口水,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樣。
但他的神魂深處,卻在經歷著一場前所未有的蛻變。
那三棍看似是懲罰,實則蘊含著莫大的玄機。
每一棍都敲散了他神魂中的駁雜念頭,蕩滌著他道基中的塵埃,那股奇異的力量正在重塑他的神魂本源。
只是這番造化來得太過剛猛霸道,他一時半會兒還承受不住。
釣叟盯著徐神武看了半晌,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苦惱和糾結的神色。
“魚沒了……烤魚的興致也沒了……”
他用撓撓棒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自己的手心,發愁地道︰
“夢里那條魚,是老夫追了九千個混沌紀元才抓住的,就這麼沒了,損失太大了……太大了……”
他忽然眼楮一亮,想到了什麼絕妙的主意,再次將目光鎖定在徐神武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來。
那眼神,不像是看一個人,倒像是一個挑剔的廚子在審視一塊上等的食材。
“嗯……雖然瘦了點,骨頭多了點,肉質也遠不如‘忘憂銀梭魚’,但看在你這小子皮光肉滑,根骨清奇的份上……勉強可以當個替代品。”
此言一出,剛剛回過神來的狐媚兒和辛夢兒,瞬間毛骨悚然!
替代品?什麼替代品?魚的替代品?!
這是要吃了小郎君?
釣叟完全沒看到她們驚駭的表情,自顧自地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的決定非常滿意。
“沒了烤魚,就拿你來抵債吧!老夫的夢,不能白醒!”
他提起手中的撓撓棒,指著徐神武道︰
“你,毀了老夫的烤魚盛宴。那麼,你就來當老夫新的烤肉搭子!”
“??????”
“不都是烤肉搭子了嗎?怎麼又成了新烤肉搭子?”
“貌似這貨已經烤了幾天的肉了!”
難道?
果然,這老登好像又迷糊了。
釣叟眼眸深處,一絲困惑浮現出來。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撓撓棒,又抬頭看了看面前頂著三個大包、狀若痴呆的徐神武,最後抬起手,茫然地撓了撓自己有些散亂的頭發。
幾根倔強的白發,在他的指縫間頑強地翹著。
嘀咕道︰“咦?我拿棒子干嘛?這棒子……看著有點眼熟?好像……能撓癢癢?”
釣叟說著,真就用棒子的小爪子,在自己後背上“唰唰”撓了兩下,露出一個舒坦的表情︰“嗯,不錯,挺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