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神武再次投向潭邊那個萬年不變的身影。
釣叟身披簑衣,頭戴斗笠,手持一根光禿禿的魚竿,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對著波瀾不驚的寒潭。
魚線垂入寒潭,沒有浮漂,也沒有魚餌。
他是在釣魚,還是在釣一個遺忘了時間的夢?
“老爺子,咱聊聊?”
徐神武湊過去,蹲在釣叟旁邊,語氣賤兮兮的,用肩膀頂了頂他︰
“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的,有沒有興趣透露一點點關于‘小花’的秘密?就一點點!”
他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個微小的縫隙。
釣叟眼皮都沒抬一下,好像徐神武就是一團會說話的空氣,連帶著他帶來的狐媚兒身上的魅惑香風、辛夢兒冰蓮盞的清輝,都成了背景板。
“得,又失憶了。”徐神武撇撇嘴,這已經是他第十四次來踫壁了。
這老頭腦子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能蹦出“以身鎮壓源初之疫”這種嚇死人的讖語。
但絕大部分時間,他都處于“我是誰,我在哪,我在釣什麼”的哲學三問狀態。
徐神武知道,想讓他開口,得有“引子”。
他又摸出了那根撓撓棒。
這棍子平平無奇,前端有一個五齒小爪。
此棍,名曰“撓撓”。
這是根子也是釣叟當初隨意贈送的。
里面現在還鑽進去一個小魔頭,不過吞了徐神武打劫來的一堆寶器後,就沒了動靜。
他臉上堆起“專業技師”的微笑,湊到釣叟耳邊,用氣聲道︰
“老爺子,放松~放松~咱們來個‘靈魂馬殺雞’,保管您神清氣爽,記憶如泉涌!”
說著,他繞到釣叟身後,舉起了那根前端帶著五齒小爪的撓撓。
狐媚兒和辛夢兒好奇地看著,以為他要施展什麼秘法。
只見徐神武眼神一凝,手腕發力——“唰唰唰唰唰!” 快如閃電!
他用那“撓撓”的小爪子,對著釣叟覆蓋著破斗笠的頭頂,就是一頓無影撓!
動作之快,力道之精準,就像在彈奏一曲激昂的《十面埋伏》!
斗笠上的破洞被撓得“噗噗”作響,幾根倔強的白發從洞里頑強地翹了起來。
但是釣叟依然毫無反應,甚至斗笠都沒歪一下。
“噗……小郎君,你這是在……給斗笠抓癢嗎?”
辛夢兒︰“……(▔ラ▔;) ……”
徐神武撓了半天,見釣叟紋絲不動,急了!
他改變策略,棍子下移,開始對著釣叟簑衣下的後背進行“點穴式”撓癢!
“這里!足太陽膀胱經!通腦竅!”
“這里!督脈大椎穴!醒神明目!”
他一邊撓,一邊煞有介事地喊著穴位名。
結果釣叟只是極其輕微地聳了聳肩膀,嘟囔了一句︰“……阿嚏!有蚊子?”
然後繼續石化。
物理喚醒失敗,徐神武決定上點“情懷”!
他猛地一拍大腿︰“有了!老爺子不是惦記‘小花’嗎?咱們給他情景再現!”
他看向兩位美女︰
“媚兒姐姐!你魅惑天成,身段妖嬈!你來扮演那朵在寒潭中搖曳生姿、風情萬種的‘玄冰蓮’!”
“辛仙子!你氣質清冷,冰系神通!你來扮演那滋養蓮花的‘寒潭水’!
用你的冰蓮盞制造點水波蕩漾、寒氣繚繞的效果!”
狐媚兒︰“???讓我扮花?還是冰蓮花?”
辛夢兒︰“!!!”讓我當水?還是寒潭水?!”
兩女臉上寫滿了“你怕不是有病”。
但架不住徐神武那“事關玄冰蓮下落”的目光,以及他手里那根看似無害的棍子。
兩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豁出去了”的悲壯。
辛夢兒努力維持著仙子的清冷,雖然內心已經崩壞。
她走到釣叟正前方的寒潭邊,怕繃不住表情,背對著釣叟。
緩緩舉起‘冰蓮盞’。
清輝灑落,寒氣彌漫,在她身前形成一片朦朧的、緩緩流動的冰霧水汽。
她努力想象自己是“溫柔”的潭水,動作僵硬地……左右搖擺?
試圖模擬水波蕩漾。
豁出去的狐媚兒反而放開了!
她蓮步輕移,姿勢極其妖嬈,扭動著水蛇腰,“飄”到辛夢兒制造的冰霧水汽中央。
她沒忘記自己的“花”設,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模仿花苞,然後 “綻放”——雙臂張開,擺了個極其夸張的飛天姿勢!
同時,為了增加“風情”,她還調動一絲狐火,在指尖凝聚出兩朵……粉紅色的、跳動著的小火苗!
試圖模擬“冰火交融”的玄冰蓮?
效果更像夜總會舞台燈。
徐神武充當旁白兼導演,對著釣叟深情呼喚︰“前輩!您看!‘小花’!您的‘小花’開花了!
開得多燦爛啊!在潭水中搖曳生姿!
您想起來了嗎?那冰清玉潔的花瓣!那沁人心脾的幽香!”
釣叟的眼皮……終于動了動!
徐神武大喜!
有戲!趕緊加大力度︰“對對對!您看!它還在對您笑呢!”
他瘋狂給狐媚兒使眼色。
狐媚兒會意,立刻對著釣叟,擠出一個自認為“冰清玉潔”實則媚眼如絲、電力十足的“蓮花笑”,還拋了個飛吻!
指尖的粉紅狐火配合地跳動了兩下。
辛夢兒看著狐媚兒那副“風騷蓮花”的樣子,臉上表情管理徹底失控,嘴角瘋狂抽搐,維持水波蕩漾的冰霧都紊亂了。
釣叟渾濁的眼楮聚焦在狐媚兒身上,看了幾秒,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的咕噥︰“……唔……好肥的……錦鯉?還會噴火?……稀奇……”
說完,眼皮又耷拉下去了。
“噗通!” 努力維持姿勢的狐媚兒腳下一滑,差點摔進辛夢兒制造的“寒潭水”里。
“肥錦鯉?!老娘是花!是聖潔的蓮花!”
辛夢兒也收了神通,冰蓮盞光芒都黯淡了,一臉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