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神武將巨大的鱷魚肉串在臨時削的木棍上,架在藍紫色火焰上烤。
玄冰鱷肉油脂被高溫逼出,發出“滋滋”的聲響,卻沒有普通油脂的膩味,反而散發出一股奇異的、帶著寒潭水汽的清香!
肉質在火焰下呈現出晶瑩的玉白色,邊緣微焦,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動。
寒潭中心過來的寒冰鱷肉質果然好!
釣叟蹲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看著,像只等待投喂的大狗,時不時還指揮︰
“翻面!快翻面!這邊焦了!……對對,刷點這個……!多刷點!”
釣叟又拿出了上次用過的小玉瓶,他獨家秘制的‘小香椒’。
香味飄散開來,連辛夢兒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狐媚兒更是咽了口口水。
遠處的的兩伙人,肚子也不爭氣地開始“咕咕”叫。
修煉之人本可闢谷,但這蘊含靈氣的寒潭鱷魚肉香,實在太勾人了!
釣叟心情大好,看著滋滋作響的鱷魚肉,捋著花白的亂糟糟的都打結了的胡須,悠悠開口道︰
“烤肉之道,亦如修行……火候,便是時機!
多一分則焦,少一分則生……
恰如那‘三釣’之機,稍縱即逝啊……”
這一刻他好似又成了正常人。
徐神武一邊刷著‘小香椒’一邊捧哏︰ “前輩高見!那您想起‘三釣’是釣啥了嗎?”
“嗯……一釣……緣法!
你看這肉,與你我相遇,便是緣法!
二釣……因果!
你烤它,是因,老夫吃它,是果!
至于三釣……” 釣叟卡殼了,眉頭緊鎖,盯著烤肉苦思冥想。
但是徐神武卻是一陣無語。
因為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這老登不是這樣說的。
老登說釣的!
是這潭底蘊育了萬載的‘玄冰精魄’!
是維持此潭平衡的‘太初寒源’!
是鎮壓那鬼東西的‘法則鎖鏈’!
果然,這老登老年痴呆得很厲害!
“听見了嗎?!緣法!因果!高深莫測啊!這‘三釣’定是直指大道本源!快!記下來!”
鷲雲,激動低語,指揮著幾個小和尚做著速記。
鐵岩握緊拳頭若有所思地道︰ “火候即時機!修行亦是如此!肉身錘煉,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高!實在是高!”
釣叟隨隨便便得一句話,他們還悟出了道!
釣叟突然一拍大腿,指著快滴落的油,道︰
“三釣……釣油!對!就是釣油!
不能讓油滴到火里浪費了!
快!接住!這油賊香!”
說著真從簑衣里摸出一個豁了口的破陶碗,遞到烤肉下方。
徐神武、狐媚兒、辛夢兒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遠處的眾人也集體石化,風中凌亂。
釣油?!賊香?!
這就是大道本源嗎?!
狐媚兒忍笑忍得渾身發抖道︰ “……高……高人見解……果然……不同凡響……”
辛夢兒扶額嘆了口氣。
肉終于烤好。
釣叟迫不及待地撕下一條巨大的後腿肉,燙得直吹氣,也顧不得形象,大口啃了起來,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贊嘆︰
“嗯!香!這寒潭中心的肉,果然……呃……更有嚼勁!
蘊含一絲……冰火相濟的玄妙?”
徐神武也分了一大塊給辛夢兒和狐媚兒。
辛夢兒猶豫了一下,看著那晶瑩玉白、香氣撲鼻的肉,終究抵不過誘惑,小口嘗了一下,美眸頓時一亮!
肉質緊實彈牙,入口微涼,細嚼之下卻有一股暖流散開,滋養經脈,果然不凡!
狐媚兒更是吃得毫無形象,滿嘴流油︰“唔唔!好吃!比青丘山的靈果宴還香!小郎君好手藝!
一會咱們多捉幾只……”
釣叟啃著肉,看著吃得正香的徐神武,突然很認真地問道︰
“小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不是去找‘那朵花’了嗎?”
徐神武心里咯 一下!
釣叟還記得玄冰蓮?
但是遠處有耳啊,他想含糊過去。
遠處鷲雲、鐵岩等人瞬間豎起了耳朵!
“那朵花?玄冰蓮?!高人果然在指點!”
釣叟卻管不了那麼多,自顧自地嚼著肉,眼神迷茫地望向寒潭道︰
“那花啊!
冷冰冰的……開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以前好像……有個小家伙守著它……叫……叫啥來著?
毛茸茸的……”
徐神武心中劇震!
釣叟說的不就是小毛團嗎?!
釣叟居然知道這個小魔頭!
怪不得小魔頭見到撓撓棒的時候,問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狐媚兒和辛夢兒也停下了吃肉,鼓著腮幫子,緊張地看著釣叟。
釣叟想了半天,最終懊惱地一揮手︰
“唉!忘了!反正……那花很重要!
特別重要!關系到……關系到……”
釣叟又卡住了,低頭狠狠咬了一口肉,嘟囔道︰“關系到這肉夠不夠吃!”
噗——!
一個鐵棘真人的弟子實在沒忍住,笑噴了出來,被鐵岩狠狠瞪了一眼。
狐媚兒、辛夢兒嘴里的肉天女散花一樣噴了出來。
徐神武也哭笑不得,只能順著說︰“前輩放心!肉管夠!那花……我下次再幫您找找?”
“好!好!”
釣叟滿意地點頭,繼續埋頭苦吃,好像剛才什麼都沒說過。
于是,冰岩平台上,篝火 啪,肉香四溢。
釣叟和徐神武這對“忘年烤肉搭子”吃得滿嘴流油,談著誰也听不懂的“釣油玄機”。
遠處,靈山和基山的兩撥弟子,心情復雜地看著這荒誕又和諧的一幕。
高人的形象徹底崩塌,但又似乎……在荒誕中藏著他們無法理解的深意?
鷲雲在認真思考“火候即時機”與“釣油”之間的辯證關系;
鐵岩則在琢磨“冰火相濟的嚼勁”對煉體的啟發……
狐媚兒則湊近徐神武,壓低聲音,媚眼如絲︰“小郎君~那個毛茸茸的小家伙,是不是撓撓里面出現那個?……你真的沒見過玄冰蓮?”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瞥徐神武腰間那根安靜的“撓撓”。
徐神武啃著骨頭,一臉“純真”的茫然︰
“小家伙?什麼小家伙?
我只看到一群凶巴巴的冰疙瘩鱷魚!
哦,還有那艘翻了的破船!
姐姐,吃肉吃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順手又撕了一大塊肉塞給狐媚兒。
狐媚兒看著手里香噴噴的肉,又氣又笑,最終也只能化疑惑為食欲,狠狠地咬了下去。
寒潭的風吹過,帶著烤肉的余香和不遠處一群修士懷疑人生的口水。
釣叟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又開始對著潭水念叨︰
“嗝……一釣緣法……二釣因果……三釣……三釣……今晚吃啥?”
“前輩你不是剛吃完嘛?”
“噯,你是誰?這兩個女娃是誰?……對了,我還要去釣……”
狐媚兒和辛夢兒看著徐神武,眼楮里都是問號。
這個老頭記性這麼差,真的知道玄冰蓮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