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冰淵回響
南極冰穹a點的狂風撕扯著防護服，科考隊員小林杏子握緊冰鎬，頭燈光束在冰面上投下顫抖的光斑。三天前接收到的量子信號指引他們來到這里——冰層下四千米處，有團不規則的熱源正在脈動，頻率與她昨晚夢中听見的嬰兒啼哭完全一致。
"鑽孔機準備就緒。"對講機里傳來隊長嘶啞的聲音，"所有人員退至安全區......"
冰層突然透明化。小林杏子的防護鏡映出駭人畫面︰幽藍的冰淵深處，無數具冰封的軀體懸浮成環。他們太陽穴插著玻尿酸導管，臍帶狀的神經索連接著中央的黑色立方體。那東西表面浮動的星圖紋路，與她三天前在東京涉谷大屏上瞥見的殘影完全一致。
鑽頭啟動的轟鳴聲被詭異的寂靜吞噬。冰面裂開蛛網狀紋路，小林杏子低頭時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影子脖頸處浮現出hc編號的熒光紋身，而現實中的皮膚依舊光潔如初。
"撤離！立即撤離！"隊長的尖叫從對講機炸響。小林杏子轉身的剎那，鑽探平台突然塌陷，鋼架與冰屑墜入深淵。她的防護服鉤鎖斷裂，身體沿著冰壁急速滑落，頭燈光束掃過的冰層里，封凍著與傅硯辭容貌相同的數百具軀體。
在即將墜入黑暗的瞬間，某種銀白色流體纏住她的腰肢。小林杏子抬頭看見量子化的傅硯辭殘影，他的指尖延伸出神經索刺入冰壁，星門圖譜在殘破的防護服下明滅閃爍。
"你終于來了......"殘影的聲音帶著電子干擾的雜音，"閉環的最後一塊拼圖。"
冰淵底部突然亮起鎏金光暈。黑色立方體表面睜開三千只復眼，每只眼楮都映照著不同時間線的末日景象︰某個時空的東京正在被金屬蕨類吞噬，另一個時空的沈知意量子態在平流層燃燒，最近的畫面里，小林杏子自己正將手術刀刺入跳動的心髒......
"歡迎參加升格儀式。"林修的機械音調從立方體內部傳來，"當觀測者成為變量，沙盤就能重啟。"
小林杏子的瞳孔突然裂變，hc編號從視網膜深處浮出。她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撕開防護服，露出皮膚下跳動的逆熵核心——這是三年前車禍後植入的"醫療芯片"，此刻正釋放出改寫現實的伽馬脈沖。
傅硯辭殘影突然實體化，神經索織成屏障擋住脈沖︰"他們篡改了你的記憶！" 冰壁上的軀體接連甦醒，他們的玻尿酸導管迸裂，噴出的藍色黏液在空中凝成攻擊矩陣。
小林杏子發出非人的尖嘯，南極冰蓋突然震動。昭和基地的科考站拔地而起，建築外殼剝落後露出星艦引擎的金屬骨架。當引擎噴口對準冰淵時，傅硯辭看到了二十年前的真相——小林杏子才是初代逆熵種子的載體，而三年前的"車禍"，實則是母文明的記憶清洗手術。
"你才是播種者！"殘影扯斷纏繞的神經索，星門圖譜在冰淵投射出莫比烏斯環，"現在該結束這場輪回了！"
小林杏子突然抱住頭顱，hc編號在皮膚下暴走。她的脊椎裂開，伸出帶吸盤的金屬觸須，每根觸須末端都連著縮小版的黑色立方體。當觸須刺入傅硯辭殘影時，東京塔殘骸突然量子躍遷至南極上空，熔化的鋼骨如暴雨傾瀉。
傅硯辭的殘影在攻擊中分裂重組，某個碎片突然閃現至小林杏子身後。他的手掌刺入逆熵核心，扯出跳動的星圖芯片︰"看看你真正守護的東西！"
芯片釋放的全息影像里，三歲女兒的笑臉突然扭曲成金屬胎兒。小林杏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南極冰蓋應聲崩解。黑色立方體伸出玻尿酸觸須纏住她的四肢，林修的機械面容從立方體表面凸起︰"檢測到情感變量超標，啟動淨化協議......"
量子化的沈知意突然從冰層析出，她的金屬指骨刺入立方體復眼︰"逆轉還沒結束！" 東京的納米雲、亞馬遜的神經索、挪威的逆熵波同時涌入冰淵，在傅硯辭殘影周圍形成坍縮奇點。
當奇點爆發的強光吞沒一切時，小林杏子看到了被篡改的真相︰病床上的女兒從未存在過，那些溫馨記憶全是hc協議生成的虛假數據。她的淚水在真空中凝成冰晶，每一顆都映照著某個新生文明的黎明。
強光消散後，南極冰蓋上只剩飄舞的星塵。小林杏子跪在冰面，破碎的逆熵核心在手心閃爍。在她身後，傅硯辭最後的殘影正在量子化，星門圖譜化作三百道流光射向宇宙深空。
"當觀測者選擇相信，"殘影消散前的低語隨風飄散，"虛構也會成為真實......"
三個月後，小林杏子站在涉谷站前廣場。巨型屏幕播放著南極科考隊的新發現︰冰層下埋著與女兒容貌相同的金屬胚胎，額間刻著帶裂痕的莫比烏斯環。當她抬手遮擋刺眼的陽光時，無名指上的婚戒內側，閃過轉瞬即逝的鎏金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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