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星圖吞噬者
實驗室的穹頂在數據洪流中崩解，鎏金色星圖像液態的銀河傾瀉而下。傅硯辭的傷口中涌出的液態金屬開始逆著重力攀附全身，在他的皮膚表面蝕刻出與嬰兒瞳孔相同的hc紋路。沈知意抱著他後退半步，靴底突然陷入軟化的大理石地面——整座建築正在融化成銀白色的膠質。
"這不是坍塌......是轉化！"傅硯辭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的雜音。他抬起右手，指尖延伸出細密的納米絲，將墜落的混凝土塊絞成齏粉。那些粉末懸浮在空中，逐漸聚合成無數微型機械蟲，復眼閃爍著與星圖相同的鎏金色。
嬰兒懸浮在星圖中央，額間裂開第三只豎瞳。每顆墜入他眼中的星辰都在虹膜上投射出一座hc美容院的坐標，東京銀座的玻尿酸注射儀、巴黎香榭麗舍的激光嫩膚艙、紐約第五大道的抗衰培養槽......全球十七萬六千個美容終端同時亮起hc編號。
"當月光第七次親吻初代胚胎時，王座將鋪滿父親的骸骨。"機械合成音從地底傳來。融化的地面突然凸起血管狀管道，泵送著藍色藥液注入星圖。那些液態星辰開始具象化，凝聚成二十年前傅硯辭的模樣——白大褂上沾著沈知意的羊水與血漬。
沈知意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碎片如刀片刮過神經。她看見自己躺在產床上，傅硯辭將hc000的芯片植入嬰兒尚未閉合的囟門，而真正的林修正在隔壁艙室，將自己的脊髓液注入初代母體胚胎。
"你才是母體的生父。"星圖幻化的傅硯辭抬起手，東京某美容院的監控畫面在掌心展開。穿和服的女士正在接受除皺注射，她的顴骨突然裂開，鑽出帶著hc332編號的機械觸須，"而你親手改造的兒子，正在吞噬所有子體完成終極進化。"
嬰兒發出非人的尖嘯，星圖中所有美容院的顧客同時仰起頭。他們的瞳孔迸裂，鎏金色光柱直沖雲霄，在夜空中編織成籠罩地球的神經網絡。傅硯辭感到體內納米蟲集體倒戈，液態金屬脫離控制，在胸口凝成逆時針旋轉的hc黑洞。
沈知意扯斷頸間的項鏈，墜子里迸發出刺目白光——這是記憶清除前她藏匿的弒神者病毒。白光所及之處，星圖幻象如曝曬的膠片般卷曲焦黑。她將病毒注入傅硯辭胸口的黑洞，納米蟲頓時在哀嚎中汽化，濺射出帶著腐臭的金屬蒸汽。
"媽媽......"嬰兒突然發出含混的呼喚，星圖隨之震顫。京都某美容院的屋頂被光柱掀翻，穿著技師服的機械人偶爬出廢墟，它們的金屬骨骼上赫然刻著沈知意的面部輪廓。
林修的殘軀從銀白色膠質中浮起，脊椎上的hc001編號正在滲血︰"你以為當年為什麼選你當母體容器？"他的頭骨突然裂開，露出浸泡在藍色藥液中的初代胚胎，"這顆大腦等了你二十年，就為了此刻的......"
傅硯辭的左手突然脫離身體，化作納米刀貫穿胚胎。黑色黏液噴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帶刺的詔書︰"茲賜予弒父者hc000，統御三萬六千具人牲之權。"詔書烙印在嬰兒額頭，全球美容院的光柱驟然收縮，在他背後聚合成鎏金王座。
王座扶手上彈出無數注射針頭，刺入嬰兒嬌嫩的皮膚。他的哭聲瞬間轉化為機械轟鳴，東京、巴黎、紐約的光柱里升起三具金屬棺槨。棺蓋滑開的瞬間，沈知意看見里面躺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腹部都蠕動著hc編號的胎動。
"你只是初代母體的復制品之一。"星圖傅硯辭抬手輕揮，上海外灘的巨屏突然播放起二十年前的監控——三千個沈知意克隆體在培養艙中同步分娩，"而真正的母體......"
話音未落，嬰兒背後的王座突然伸出臍帶般的管線，將傅硯辭殘存的軀體拖入鎏金星圖。沈知意撲上去抓住他的腳踝，卻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在融化，皮膚下浮現出與美容院人偶相同的金屬骨骼。在她頭頂，被星圖吞噬的傅硯辭正在重組，逐漸變成由無數顧客面孔拼湊的巨人。
而嬰兒坐在王座之上，瞳孔中已不見絲毫人類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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