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母親李鳶先回過神,她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抓住虞洛的胳膊。
“安兒……”
她顫抖著叫了一聲,又猛地改口。
“不,心然……”
“我們……我們……”
她語無倫次,眼中的疼惜和希望交織在一起,看起來有些魔怔了。
“都進來!”
祖母一聲低喝,拄著拐杖,率先轉身進了堂屋。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仿佛之前那個拍桌子威脅要下毒的老婦人只是幻覺。
李鳶如夢初醒,連忙拉著虞洛跟了進去。
周氏這才打了個激靈,連滾帶爬地撿起銅盆,踉踉蹌蹌地跟在最後,連門都不敢關嚴。
堂屋里,祖母坐在主位上,目光在虞洛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圈。
“嗯,有八九分像了。”
她點點頭,語氣里帶著一絲滿意。
隨即,她又看向幾乎要哭出來的李鳶。
“你慌什麼?既然走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箭。”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既然如此像,我們也不必如此擔心。”
“接下來還有一個鄉試,可以讓心然去試一試了。”
“反正安兒前年剛中的秀才,根基尚淺,這次鄉試,本來也是歷練,考不上,也是正常的。”
李鳶的眼楮猛地一亮“對,對!”
她迭聲道“心然,你就……你就隨便寫寫,千萬別出風頭!梁國科考,向來不查驗身子,只要你安安穩穩地落榜,誰都不會發現的!”
虞洛看著面前這兩位為她賭上一切的親人,心中流過一絲暖意。
她平靜地開口,聲音是刻意壓低的沙啞。
“我明白。”
“但我會盡我所能。”
一句話,讓祖母和母親都愣住了。
盡你所能?
一個女子,盡她所能,難道還真想考個舉人回來不成?
就在這時,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探頭探腦的腦袋伸了進來。
“余家大妹子,在家嗎?剛才听見 當一聲,沒出什麼事吧?”
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嬸子走了進來,一雙眼楮在院子里滴溜溜地轉,像是尋摸著什麼。
身後還跟著她的老伴,一個干瘦老頭,背著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老嬸子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站著的虞洛,頓時“咦”了一聲。
“這不是安兒嗎?瞧這精神頭,好利索了?”
她語氣里的驚訝毫不掩飾。
“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前幾天你們家請郎中,說的可是你家安兒快不行了,怎麼到頭來,送走的反而是心然那丫頭?”
這話問得直接,帶著一絲尖銳。
祖母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
“王家的!我看你這老虔婆就是閑得發慌,大清早跑來咒我孫子!”
“我們家安兒好好的呢!”
那老嬸子被罵得一噎,她身後的老頭卻翻了個白眼,撇著嘴,陰陽怪氣地嘟囔了一句。
“哼,好好的啊。”
“那可真是可惜了。”
“看來我大哥的這個院子,我們是要不過來了!”
這話一出,李鳶的臉“唰”地一下全白了,隨即被氣得通紅。
她渾身發抖,指著那對老夫婦的鼻子。
“滾!”
“都給我滾出去!”
“當初我們家安兒考上秀才,你們一個個上趕著來沾光!現在看我們家遭了難,安兒病重,就都想著來佔我們家的便宜了是吧?”
那老頭冷笑一聲,毫不畏懼。
“誰稀罕你們家那個病秧子秀才!我家小孫子也開蒙了,往後肯定比他有出息!”
“有那閑錢給丫頭片子念書,還不如多給秀才公補補身子呢!”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堂屋里傳了出來。
虞洛緩緩走了出來,站在門檻內,陽光給她清瘦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邊。
她在母親緊張到快要窒息的目光中,淡淡地看向那對老夫婦。
“王家阿爺,阿奶。”
她學著余安的樣子,微微頷首,語氣疏離卻不失禮數。
“你們家小雲,我也見過,是個非常聰慧的孩子。”
“若有機會,也該讓她跟著一起念學。”
“未來說不定,能有一番大造化。”
對面的老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女子念學?念學做什麼?還能考個女秀才不成?”
他指著虞洛,滿臉的嘲諷。
“也就是你們家蠢,讓你那個妹妹跟著夫子瞎學,有什麼用?現在呢?還不是說沒就沒了!”
“死丫頭片子,早點嫁出去換幾兩彩禮才是正經事!”
話音未落。
“嗖——”
一道勁風呼嘯而過。
祖母不知何時已經沖到了院中,手中的拐杖掄圓了,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劈頭蓋臉地就朝著那老頭砸了過去!
“我打死你個為老不尊的老東西!”
“我讓你咒我孫女!”
“我讓你佔我家便宜!”
“滾!都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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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頭被一拐杖敲在肩膀上,疼得“嗷”一嗓子,拉著他那被嚇傻了的老婆,屁滾尿流地就往外跑。
祖母提著拐杖,一路追打到大門口,直把兩人打得抱頭鼠竄,消失在巷子口,這才拄著拐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回來。
“砰!”
大門被重重關上。
祖母轉過身,胸口劇烈起伏,她看著虞洛,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看見了?”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必須一條路走到底,不能後悔!”
虞洛迎著她的目光,緩緩地,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後悔。”
她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祖母,你就看著吧。”
說完,她不再理會院中震驚的三人,轉身走進了西邊的書房。
那是弟弟余安的書房。
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書卷的霉味。
虞洛走到書案前,看著那一摞摞積滿灰塵的書籍。
《論語》、《孟子》、《大學》、《中庸》……
她伸出手,拂去書卷上的灰塵。
腦海中,現代那套系統化的學習方法,邏輯歸納,重點提煉……
再加上原身余心然跟著夫子學習時記下的那些知識,那些日夜苦讀的記憶碎片,開始迅速融合。
一瞬間,那些艱澀拗口的古文,仿佛活了過來。
原本晦澀不明的義理,豁然開朗。
她眼中的迷茫漸漸褪去,很快開始沉浸在學習中。
門外,祖母和母親都欣慰地看過來。
心想心然學習,看起來還真的是那麼回事,只可惜生不逢時啊!
女子,哪有科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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