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愣了半晌,最後被母親一聲顫抖的抽泣打破。
“心然……我的兒啊……”
李鳶踉蹌一步,幾乎要癱倒在地。
“你是不是傷心過度,魔怔了?說胡話呢?”
她拉著虞洛的手,冰涼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女子怎能成秀才?怎能去科考?別說考官那一關,就是這男女之別,你怎麼過得去啊!”
“這是要被千刀萬剮的彌天大罪啊!”
旁邊的大嫂,此刻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臉上浮起一抹譏諷。
“呵,我看她就是瘋了。”
“跟著秀才讀了幾年書,還真當自己是那塊料了?”
“咱們女人的命,哪有那個福分!別到時候功名沒撈著,反倒被人戳穿了身份,拖去亂棍打死才好!”
“我們這一家子,也得跟著你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話音未落,一道蒼老凌厲的聲音猛地從身後傳來。
“你給老婆子我閉嘴!”
祖母猛地一拍桌子,那雙枯槁的手爆發出驚人的力氣。
她霍然轉向大兒媳周氏,眼中射出的寒光,讓周氏的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你再敢說一句這種喪氣話,我先把你亂棍打死,你信不信!”
大嫂嚇得一個哆嗦,臉色煞白,再也不敢吭聲。
祖母這才緩緩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虞洛身上,那股戾氣卻未消散,反而化作沉甸甸的審視。
“心然,你告訴祖母。”
“你是認真的嗎?”
虞洛迎著她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
祖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她枯槁的臉上,綻開一個說不出是哭是笑的表情。
“好!”
“好啊!”
“既然你敢,祖母就豁出這條老命,陪你賭這一把!”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余家頂門立戶的秀才郎!”
她眼神陡然一厲,掃過噤若寒蟬的兩個兒媳。
“你們都給我听好了!誰要是敢把這件事往外泄露一個字,別怪我這老婆子心狠手辣,一包藥下去,叫你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話語里的陰森,讓整個屋子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分。
周氏更是嚇得渾身一顫,連連擺手。
“娘!娘您放心!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也不說!你們看著辦,我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看著這一幕,虞洛心中微微安定。
這家人,還算有明事理的,也還算有膽魄,不是不能繼續過下去。
而且,她心中總有無比強烈的預感。
很快,梁國的女子一定能堂堂正正地站上朝堂。
甚至,或許還能出一位女帝!
…
這件事,很快定了下來。
當天,祖母便做主,將余安的棺槨偷偷下葬。
對外只宣稱,余家姐姐心然病重,被送去遠房姨母那里。
而弟弟余安為姐姐傷心,大悲之下,傷了身子,閉門謝客,短時間內誰也不見。
夜里,油燈如豆。
祖母和母親李氏守在虞洛的房間里,哪里是守著,為她上課。
“安兒走路時,左肩習慣微微下沉一分。”
“他與同窗辯論時,激動了總愛用食指關節敲桌角,三下一停。”
“他最愛吃的菜是……”
“他最不喜的人是……”
兩位長輩將余安的性格、習慣、人際交往,甚至是某些無傷大雅的口頭禪,全都掰碎了,揉爛了,一點點喂給虞洛。
虞洛一一記下。
雖然原身余心然的記憶飄渺地存在著,但遠不如這種填鴨式的教導來得直接有效。
一夜無眠。
當第二天的晨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子時,虞洛已經換上了一身青色的男子 衫,長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起。
她推開門,正好撞見打著哈欠、睡眼惺忪走出房門的大嫂周氏。
周氏那個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她的眼楮,從一條縫,猛地睜成了銅鈴。
眼前的少年,身形清瘦,面容俊秀,眉宇間帶著一絲讀書人的文氣與揮之不去的憂郁,那略微下沉的左肩,那看著她時微微蹙起的眉頭……
這哪里還是那個柔弱的小姑子?
這分明就是,就是她那已經下葬的小叔子,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周氏的下巴都快脫臼了,指著虞洛,你你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虞洛倒是神態自若,甚至還按照昨晚學來的,略帶疏離的沙啞嗓音,淡淡地問了聲好。
“大嫂,早。”
“ 當!”
周氏手中端著的銅盆,應聲落地。
冰涼的井水濺了她一褲腿,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地瞪著眼前的“余安”,仿佛白日見了鬼。
這小姑子,竟然連聲音都仿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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