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能想到的，其他四位大真人，也能猜到。
比如，月亮上的存在，很可能是昔日天尊成道之時復甦的部分魔神意志。
但在不清楚自身問題，實際是魔性取代人性的前提下，大概率想不到相反的可能。
即使靈光一閃，也不會信。
天尊于傳法殿傳法，告諸真人的一件事是，統一世俗，匯聚氣數，是要一舉鏟除眾生的魔性。
而天尊又是修行之路第一位尊者，是修行之道的開創者之一，天生便是正派代表，受人尊敬，光環加身。
李前雖然猜到面前的天尊，可能不是真天尊，面上絲毫不顯。
同時也看穿了天尊慈眉善目的背後目的。
以坦率、真誠，收攏五位真人之心，即便他們再有所懷疑，疑慮，某些時刻也會考慮到魔神意志的問題。
天尊講述完修行隱秘，便閉口不言，微笑注視五人抉擇。
五人皆面色如常，或輕微變化，實際內心天人交戰。
他們追隨天尊最久，做過很多特殊而隱秘的事情，比如刺殺某些即將入道的大真人，修行名宿等。
也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並不光彩，天尊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而，即便此刻了解到入道就要面對魔神意志復甦的問題，也依然懷疑天尊是在危言聳听。
當然，幾人都是清醒的。
假如天尊真不想幾人入道，對其造成隱患，那麼以天尊之能，輕易就能滅殺。
比如之前湖上不出面，五人必死無疑。
此後重新培養傳法殿更忠心的大真人。
即便需要入道的戰力行走世俗，傳法殿其他大真人明顯也更合適。
排除以上種種，難不成天尊真在乎師徒情義？
“弟子願入道，為師尊分憂。”
黑袍道人沉吟數秒，緩緩起身，對著天尊恭敬行禮，聲音鏗鏘沉穩。
入道，是他夢寐以求，如果在意些許致命風險，何故還要修行？
見此，天尊笑著手捻胡須，頷首贊道︰
“善。”
“弟子也願入道，為師尊分憂！”
老二老三，一同起身道。
能成為大真人，心性自然都堅定，在消化掉修行秘辛後，並未被嚇住，眼眸里更閃爍精光。
天尊再道︰“善。”
而後看向老四和咸胡。
李前率先起身，而老四稍慢一步，卻也是跟著李前同時行禮。
“哈哈，大善！”
五位核心弟子全部選擇入道，天尊撫掌大笑，分外開懷。
“去吧。”
天尊笑過，一揮手，五人心神轉動，出現在另一片地界。
那座仙山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濃郁的道韻霧氣，周遭黑漆漆山石土地，散落枯骨，前方視野開闊，無黑山阻擋，霧氣更加濃郁。
依稀可見鋪滿視野的枯骨平原。
五人感知一掃，如此濃郁道韻，黑色山體，心知是在某處要地。
李前則第一時間感知到不同。
他的形體似乎真實了幾分，但又隨即虛幻了幾分，虛實轉換，這感覺非常玄妙，微弱，若非靈感存在，絕跡察覺不了。
問題的關鍵出在此地道韻。
似乎，他們此刻正處在黑河對岸，但道韻維持著某種環境狀態，不至于五人出現兀鬼、小法師那樣的情況，化道消散。
李前能分析出來，是他知道河對岸就是霧氣空間，本體就在那邊。
此刻，他與本體的聯系都加深了。
另外四人則感知不清，難以確定。
但如此濃郁道韻，自發往法體中鑽，稍稍吐納，便是數月道行。
並且他們靈魂輕盈，似乎被這些道韻托舉著，愈發玄妙起來。
“松動了！”
幾人面上同時露出興奮表情。
困住他們數千年的境界上限，已然松動，只要按部就班吐納修行，就能將道行轉移到大道上，使之更加精純。
黑袍道人身形出現異樣，邊緣模糊，閃爍不停，氣息更縹緲神秘，難以感知。
另外幾位身上分別透出永眠、死亡氣息。
就連李前身上，也有死亡道韻彌漫，他更熟悉三種道則，大步前進。
一時間展現出的異常與黑袍不相伯仲。
傳法殿諸真人，與咸胡等五位最大的區別在于。
傳法殿諸真人，都還或多或少保留原本悟道的法則痕跡，比如被打死的螟蛉大公主，雪鵬等。
而五人數千年苦修，道行完全轉化成了永眠大道的形狀，十分契合大道。
隨著李前周身濃郁的死亡氣息，道行飛快加深，原本平淡的天尊目光，也是專注幾分，多看了李前一眼。
五人初到特殊地界，下意識吐納，體會入道過程。
卻也不失警惕，立刻進入入道的修行中。
首先一點，幾人距離就太近，各自修行，道韻混亂。
老二老三率先睜眼，注意到黑袍與灰袍，也就是咸胡身上的變化，盡皆大吃一驚。
黑袍的道行深厚，入道過程順利快速在理解之中。
咸胡怎麼回事？
天賦異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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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後知後覺睜眼，因為他的道則與咸胡一致。
剛才死亡道韻很濃郁，但不太受控制。
注意到李前周遭比自己濃郁數倍的死亡道韻，不由的瞳孔閃了閃。
黑袍與李前則最後睜眼，他們在大道上飛奔，短短片刻，已然算是入道成功。
感受到對方與眾不同，又與自己相仿的氣息與狀態，黑袍詫異地看了咸胡一眼，卻並未多言。
幾人交換眼色，繼而一同起身，向身後黑山方向躬身行禮。
天尊並未出現。
幾人不以為意，但狀態放松了很多，喜悅與激動更表露些許。
“我們各挑一處，開始修行吧。”
老四率先說道。
李前的入道速度，帶給他壓力。
自己不會變成老五吧？
須知，傳法殿排位，尤其第一排前五，代表許多東西。
五人都隨時可以接收天尊法旨，其他傳法殿真人需要向五人匯報工作。
“且慢。”
黑袍攔住老四，對四人道︰
“師尊給我們入道機會，修行之余，卻也不能耽擱了正事。”
四人微愣，而後緩緩點頭，差點喜悅沖昏頭腦。
所謂正事，便是統一世俗的進度。
早先五人是不太在意的，這對他們沒什麼益處。
現在要入道，就必須要考慮魔神殘念的事情，那麼幫助天尊統一世俗，也是必須要做的事。
反應過來後，黑袍，老二老三老四，下意識將目光落在李前身上。
作為五人中的老五，之前這件瑣事一直是由咸胡負責。
李前表情平靜，沒有一口應下。
黑袍說道︰
“大家都需要時間修行，統一世俗的重要性卻還要在我等入道之上，但月華真人戰力有目共睹，因此兩件事必須並行。”
“師兄有何指教？”
老二問道。
黑袍道︰
“輪著來吧。”
“也可。”老三贊同道。
“誰先？”老四問。
黑袍再次看向李前，微笑道︰
“之前咸胡師弟一直負責，比較熟悉，還請多勞煩幾日，我等入道後才能制衡月華真人。”
李前嘴角抽動，滿臉不悅，不忿，畢竟自己是不輸于黑袍的天才，卻不能率先入道，這是打壓，妥妥的打壓！
“咸胡師弟意下如何？”
見李前沉吟，明顯抗拒，黑袍眯起眼楮。
老四毫不猶豫看向李前。
老二老三亦是如此。
李前演了會兒被孤立，被針對的惱怒，丟下一句道︰
“月亮上的東西，大概就是師尊昔日合道時復甦的部分魔神意志，你們先行一步，好自為之！”
此刻，天尊目光一直注視，只是另外四人感受不到。
當然他們也能猜到。
李前說出這件事，表明之前所見，是在印證天尊的說法。
可以肯定，之前天尊讓李前看到月華中的獸形，絕非無意，就是為了此刻，側面加深其話語可信度。
因為，在幾人追問中，李前心不甘情不願道明所見後，天尊目光悄然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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