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境界高深，手段玄妙，將諸真人拉入幻境而不自知。
他一邊維持講法，道音玄妙，諸真人如痴如醉，露出各種痴態。
另一邊卻和眉善目，與五位核心弟子交談，了解望月湖上一戰詳情。
黑袍真人自請責罰。
李前等自然照貓畫虎，一起請罪，未能完成秘密任務。
天尊並沒處罰，詢問細節問題。
從這個舉動看，天尊真不能隨便進入真界，甚至看上幾眼都會出事。
否則望月湖上的大戰應該早關注才對。
又或者看一眼甦想，看一眼戰場痕跡，就能推測個七七八八。
但他沒有。
于是幾人又依次為天尊描述當時的戰斗情形。
李前並沒為甦想隱瞞，羞愧而坦然表示，自己被蒙蔽感知，鑄下大錯，險些導致五人全部身隕。
“雖心生怨憤，遠離幾位師兄，卻也沒真正離開，可見你當時亦有疑慮。”
天尊听完，寬慰李前。
接著他又點撥五人，面授機宜，下次再遭遇對方，該如何化解感知屏蔽，如何應對其神出鬼沒的手段。
“此番非戰之罪，乃兵之過也。”
天尊道，
“修行之路，崎嶇而艱險，倘若踏錯半步，便是生不如死，踏錯一步，有死無生，你等在此听課已有數千年之久，卻始終不得入道，又逢今日之敗，定然埋怨為師斷絕你等道途。”
聞听天尊此言，李前心頭微驚。
黑袍等四人順勢彈起，驚聲道︰
“弟子不敢！”
幾人都被嚇到了，因為這種情緒，確實存在，滿殿真人中，他們最是了解入道，也最渴望入道。
可天尊在前，他們根本無法入道。
早先還因為這個勾心斗角。
李前反應稍慢，但也站起，口稱︰“不敢。”
這使得另外四人心下一突，難不成咸胡當真沒埋怨過天尊？
還是說，嚇得站不起來？
“愛別離，怨憎恨，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你們雖然超凡脫俗，卻也離不開這些，否則和一截木頭，一塊石頭何異？”
天尊聲音溫和，擺手示意五人坐下。
五人戰兢兢重新盤坐，皆是冷汗，吶吶不敢言語，一副乖學生模樣。
天尊道︰
“我此前應允你五人入道機會，便不食言，但修行之途高處不勝寒，危機重重，無悔之機，今日便把其中玄妙講清楚，你等慎重選擇。”
天尊的態度，令得五人欣喜同時，也心下凜然。
其言外之意，入道之後似乎非常危險？
李前也頗為好奇。
他對天尊了解很少。
幻象空間的各種傳說事跡，來自咸胡對天尊的刻板印象，似乎都顯示天尊不是什麼好人，心機深沉，種種謀算到看不清楚。
此刻沒人發問，等待天尊講述。
“天地初開，誕生諸魔神，掌天地樞機，萬物運轉規律，生來便統治寰宇，我等人族與萬族生靈皆是螻蟻。
就如而今人族佔據世間主導一般，魔神統御的時代，人族卑賤。
後有萬族先賢披荊斬棘，法天象地，創造出魔神文字，盜用魔神偉力，反抗魔神。
昔日也有魔神親近人族，並不那樣殘暴，為我們守了密。
這其中隱秘，為師也不清楚，或與傳說中的天庭、天帝等相關，魔神全部隕落，它們掌握的天地規律，事物法則遺落出來。
于是武道誕生，萬族修武道而近神。
所謂武聖，便是距離魔神最近的生物，他們身形皆向著某一種魔神形象靠近，通過這種相似，間接掌控魔神遺留的力量。
其中佼佼者，如武神，便是武聖之上，自身武道意志完全駕馭魔神殘留意志的存在，進而完全掌握了某一魔神遺留的權能。”
天尊語氣平常，講述的卻是開天闢地以來鮮為人知的隱秘，世間絲毫沒有流傳。
李前听的入神。
天尊頓了片刻，讓五人消化，繼而說道︰
“武道路斷，並非武聖門消失之故，那只是一件兵器，鎮壓諸魔神殘余意志，阻止它們復生的手段罷了。
武道路真正的問題在于，漫長歲月以來，死去的魔神意志不斷衰弱，失去對萬物規律的影響，武道意志再強大，不能憑此借來偉力，當然便沒落了。”
“我修行之道，與武道截然不同，乃是取魔神意志而代之，重新掌控魔神遺留權能。
入道，合道，道則合一，便等同于昔日魔神。”
五人听此秘聞，心馳神往，面上皆是暢想。
魔神，是神話傳說。
數量不可考，但每一頭都是大神通者，有的掌時間輪轉，睜眼閉眼晦明交替，有的上善若水，統御四海，有的行馳天穹，乃雷霆火焰化身。
“但是，你們要知道，魔神從沒真正死亡，武聖門的存在便說明這點，武神與諸武聖消失，或也與魔神復甦相關。
而修行之道雖然有望成為新的魔神，其中風險卻無比巨大。
從入道開始，魔神殘余，散布天地間的意志就會在修行者體內、心神中匯聚，逐步壯大，合道之時就可能遭遇襲擊，奪舍。道則相合，試圖掌握某一魔神權能，該魔神意志勢必重新歸來，全面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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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這里，黑袍道人眉宇緊鎖，以他對入道的了解，見到的大多數走火入魔的真人，皆是瘋瘋癲癲，性情大變。
此便是心魔。
所以，心魔就是魔神殘余意志的體現。
魔神意志散布天地間，眾生萬靈自然生來攜帶意識碎片，也就是所謂先天氣、魔性。
武道借助其修身修心，向魔神靠攏。
修行之道，卻視之為洪水猛獸，始終爭斗與提防。
天尊欲要統御虛界眾生，是想要借助眾生萬靈殘余的魔神意志做些什麼？
天尊，肯定也想要成為新的魔神，但忌憚全面復甦的魔神意志，因而遲遲不曾邁出那一步。
眾生萬靈的殘余魔神意志，可以幫助到天尊？
黑袍道人心念電轉，有了些猜測。
同樣的，老二老三，乃至老四都有類似想法。
老四面上，情緒更透出些許驚懼。
如若天尊正準備踏出那一步，成功率幾何？
自己等人跟著入道，必然要在最後關頭，為天尊分擔全面復甦的魔神意志壓力。
魔神……
即便隕落漫長歲月，可提及相關，這些個大真人亦然心驚肉跳。
仿佛那就是最恐怖之物，完全沒有戰勝的可能性。
李前面上的表情，顯露出的些許情緒，和其他四人相似。
可內心深處隱秘的想法，多出更多疑慮。
僅從天尊此番言論，看著不像什麼反派。
昔日其合道之時，與月亮上的存在爆發沖突？
其實是和復甦的魔神意識爭斗？
莫非月亮的存在，就是部分復甦的魔神意志？
那麼站隊月亮上的存在，似乎不是明智之舉。
一頭復甦的魔神，很可能重現神話時代的情形，主導天地，而人類則是螻蟻，口糧。
天尊之舉，頗為正義。
此刻更講清楚入道的風險，可見坦率真誠。
但……
天封真人的情況浮現腦海，以魔性代替人性……
李前腦洞大開，想到另一種結果。
有沒有一種可能，昔日天尊合道時，與部分復甦的魔神爭道其實輸了。
月亮上那位才是真天尊。
此刻面前的，慈眉善目的，態度親和且真誠的，是部分復甦的魔神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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