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連忙說道︰“涂先生，我想你高估了自己的價值。
如果你活著，你當然很重要。
但如果你死了，你就沒那麼重要了。
在當前中日關系交好的大趨勢下，即便我真的刺殺了你，只要不被當場抓住，那麼被送回國審判的可能性很大。
到時候日本藥業會集體為我聘請律師打官司的。
我們日本人對待英雄一向寬容，最後我一定會無罪釋放的。”
涂志明听言，不禁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還真是這樣！不愧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連結果都預料到了。
那麼現在你沒刺殺成功，還交代了這麼多事情，是打算投奔我們了，對嗎？”
小田連忙點頭，一臉懇切地說道︰“是的！涂董事長，我願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求您不要把我遣送回國。
我不回國，我和我的家人都能平安無事。
如果我一旦回國，我和我的家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涂志明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
“既然你這麼聰明，那你來猜一猜，我們為啥沒早點兒揭穿你？”
小田摸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莫非是想威脅我，當雙面間諜？”
涂志明道，“你往大一點兒想，如果刺殺我的事情被傳遍全國，會產生什麼後果？”
“不知道，我想不到！”
涂志明道，“會在全國引發反日情緒。
會引起東大上層的警惕。
會讓中企同仇敵愾、空前團結。
會讓日本商業侵奪東大市場舉步維艱。”
小田愣住了。
涂志明繼續道，“從你們日本政府來說，因為理虧，一定會做出一些對等應對。
極大可能為了緩和與東大的關系，放開一些市場，或者讓東大制藥進入日本市場和你們同等競爭也是可能的。”
小田嘴巴幾張幾合，“想不到我這麼重要！”
涂志明嘆息道，“可惜啊，你這人智商不差，做事卻笨的可以，手榴彈都造出來了還不行動。
派出所把你這一抓獲，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
撓了撓腦袋，和小田商量道︰“好在現在還沒上報，要不然我把手榴彈還給你，你拿著炸我一下怎麼樣？”
小田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我不干！”
“你可以干！”
“我真不敢干！”
……
涂志明走出了派出所，拿出煙來和派出所所長陳誠一人一根，劃了一根火柴彼此點燃。
“老陳，剛才你就站在門邊上，听見我和小田說話了嗎？”
陳誠臉一紅，“听見了，好像我懷了你的事兒！”
涂志明道，“不怪你，怪我沒事先和你打招呼。
保衛人員、民兵排我都打了招呼了，就是忘了和你說一聲。
向陽大隊突然多了這麼個派出所，我還有點兒不適應。”
陳誠尷尬的笑了起來。
“抓人前我應該和大隊打個招呼的……”
“千萬別！”涂志明打斷了陳誠的話，“生產大隊是生產大隊，派出所是派出所。
派出所是獨立的執法機構，不應該受到生產大隊影響。”
涂志明吐出一口煙霧，“現在向陽大隊鐵板一塊，針插不進，需要一點兒不同的聲音。
老陳，如果你發現有誰違法，千萬別受人情所限，該抓抓，該判判。”
陳誠抬頭瞅了瞅涂志明，看他不像說客氣話，于是鄭重點頭道︰“行，我懂了！”
伸手指了指大鐵門，“里面這個小日本怎麼處理？”
“按照私藏槍械處罰吧！別上報了，罰點兒款，拘留個幾天，就放了吧。”
說到這里，涂志明不再多說，轉而問起了陳誠的家庭情況。
得知對方已經全家搬入了向陽大隊，老婆安排了工作，孩子安排了上學，過年還拿到了分紅，涂志明欣慰的笑了。
狗屁的不同聲音，向陽大隊只應該有一個聲音。
聲音太雜怎麼辦事兒？誰有他對形勢發展掌握得精準？
回家時，路上有賣彩燈的，涂志明出手買了四個，讓蔣雨舟和馬鐵軍一人端著兩個。
街道上一群孩子正用炮仗炸狗盆。
二踢腳點燃，洋鐵皮往上一扣，孩子嚎叫著後退。
何家華一眼看見了涂志明，磕磕絆絆的向他跑來。
“干爸，快保護我。”
涂志明蹲下身，何家華鑽進了他的懷里，膽怯的回頭看向狗盆。
只听“duang”的一聲，狗盆高高飛向了高空，接著又是一聲巨響，空氣似乎一凝。
孩子們歡呼雀躍著圍了過來。
“干爸！”
“干爸！”
“干爸我厲害不？炮仗是我點的。”
涂志明一一回應，挨著個的摸了摸孩子們的腦袋。
涂晶晶道，“爸，我媽讓你早點兒回家呢！
不是說今天要去慰問貧困戶麼，大家伙都在咱家院子等你呢！”
涂志明這才想了起來，趕忙大踏步的回了家中。
院子里，原小七隊各家各戶齊聚，一個個都是容光煥發。
郭諞子大聲道，“咱們這二百來人有啥本事？
要不是志明，還不都是莊家大老桿。
現在一個個的，全是手指頭插電門，抖起來了啊。”
一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有人道，“之前賈老六兩口子養著四個孩子倆老人，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年到頭倒欠隊里的工分錢。
現在好了，今年按照人頭分紅，一分就是八萬塊。
這哪是生孩子啊，這生的都是金疙瘩啊。”
眾人再次大笑。
郭諞子繼續道，“現在咱們這幫人，紅磚房住著，好工作干著，有的家里還開著店，不開店的也有房租收。
各位，水有源樹有根，做人可要講良心。
咱們忘了誰也別忘了，今天這好日子是誰給的。”
“瞅你這話說的！”沈春燕面露不滿，“整得好像誰真把志明給忘了似的。
依著我說，不光是咱們，就說現在向陽大隊這六萬來人，誰不把志明當成神仙供著？”
“再往大一點兒說，玉安縣、雲州市、西北省，包括蒙族那邊，志明養活了多少人？志明兩口子救了多少人？
人心都是肉長的，知恩圖報是最起碼的。”
秀芝這時候正在倉房里和董小翠、牛鳳英、王蘭香等人收拾東西。
年前來家里送禮的人太多了，幾乎都是扔下東西就跑。
現在倉庫里被堆的滿滿登登，罐頭汽水寬細粉，麻花面包粘豆包，豬牛羊肉大凍魚，凍梨柿子咸菜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