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是清淨了，不過就是有點兒不太安全。”
劉曉光說，“八台子老翟頭他們家，大半夜的突然來了一伙賊。
好家伙，直接把院子里養的十幾只雞全給抓走了。
老翟頭听到動靜，剛想出門看看咋回事，就被人拿槍給逼回去了。
那老頭急得趴在窗戶上喊︰‘養了一年了，給我留一只過年吃啊！’
結果你們猜最後咋著？”
眾人陸陸續續走進屋子，有的逗弄涂晶晶，有的瞧了眼綁得像小粽子的涂瑩瑩。
玩笑了幾句，各自找地方坐下。
有的一屁股就癱在了炕沿上，有的拉過凳子斜在牆上，坐姿很是隨意。
秀芝手腳麻利得很，拎起暖水瓶忙著給眾人倒水。
熱水進了冰涼的搪瓷缸，騰騰地白汽直往上冒。
秀芝好奇的問，“後來怎麼著了？”
趙山在一旁接過話茬︰“結果一只都沒給留，全被那幫缺德玩意兒抓走了。
把老翟太太心疼得喲，差點上了吊。
本來就窮的叮當響，這回雪上加霜，心里能不難受嗎？”
劉曉光輕輕嘆了口氣，接著說︰“好在他們村兒的人都仗義，一看老兩口那可憐樣兒，心里不落忍，就你一只我一只地湊，硬是湊了幾只雞給老頭老太太送家里去了。”
秀芝又端出一盤瓜子擺在了桌上，她順手把涂瑩瑩抱起來，領著涂瑩瑩進了東屋。
涂志明看著大伙，滿臉疑惑地問道︰“哥幾個怎麼今天有空到我這里來啊？”
魏三軍坐直了身子，認真地說︰“這一入冬，這天兒一冷，人也跟著不老實了，各個偷盜的事兒突然就多了起來。
王書記特意叮囑我們，得巡視得勤快一點兒。
尤其是小七隊兒這邊，有三個廠子呢，那可是重點保護對象，出不得一點岔子！”
涂志明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我們這兒不用擔心，這麼多退伍兵呢，一個個可都是當過兵見過世面的。
而且前兩天部隊那邊給保衛科都配了槍，那些小偷小摸的，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來這兒撒野。”
劉曉光一听，從盤子里抓了把瓜子，一邊分給屋里幾人，一邊笑著說︰
“听說了！你們小隊兒可真是牛逼大了！听說部隊上個月從你們這兒拿分紅拿了十萬塊。
那個軍區的領導坐著吉普車來的，走的時候是扭著秧歌走的，有這事兒沒有？”
涂志明被逗得哈哈大笑，眼淚都快出來了，邊笑邊說︰“我說劉哥，有你這麼埋汰人的嗎？
再高興也不能高興成你說的那樣啊？
領導再咋高興，也不能扭著秧歌回去吧，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趙海在一旁搭腔道︰“甭說給我十萬了，就算給我一萬，我都得高興得翻著跟頭走路。”
趙山也跟著起哄︰“給我一千我就起飛了，還用得著一萬？
特麼的四隊那個小妮子，不就在皮革廠上個班兒嗎？臉上長著一臉的麻子坑，還嫌棄我沒錢。
還說什麼‘寧嫁七隊光棍漢，不嫁別隊窮光蛋’，特麼的簡直沒天理了！我哪點兒差了？”
他說著，眼楮盯著涂志明，嬉皮笑臉地說道︰“志明哥，兄弟也認識兩三年了，啥時候也帶帶我們唄！
你看兄弟們現在衣裳松褲帶松，就是手頭緊巴巴的，日子過的可憐啊。”
涂志明笑了笑，反問他︰“帶你們干啥？”
“當然是發財了！兄弟們現在就盼著能多掙點錢，改善改善生活。
志明哥，你就行行好，拉兄弟們一把，帶帶我們唄！”
涂志明笑著搖頭說︰“‘運找有福之人，財隨得勢之人。’
想發財先得勢，靠別人帶只能掙點小錢，但發不了大財。
得自己有本事、有眼光，才能真正發家致富。”
趙海一听，連忙說︰“掙點小錢錢就行！
哥，哪怕一個月能讓我多掙上個十塊二十塊，我都願意把命賣給你。
這日子實在是過得太憋屈了。”
看涂志明王顧左右而言他，魏三軍趕緊岔開話頭，“知道你現在綽號叫啥不？”
涂志明給眾人分煙點火，疑惑地說︰“不是‘鬼見愁’嗎？
咋的，我又有新綽號了？”
“可不麼，大伙現在管你叫‘涂財神’，說是誰沾上你都能發財！你現在可是咱們這兒的財神爺啊。”
涂志明听了，搖頭苦笑起來︰“我要真有那本事就不在家待著了，明天往大街上一站，隨便來摸。
讓大伙全都沾光發大財，讓咱們國家‘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快步邁向社會主義。”
眾人听了，全都哄堂大笑起來。
劉曉光一手夾著煙，吞雲吐霧，一手抓著瓜子，磕得 里啪啦響。
再加上說話，一張嘴同時干三件事，三不耽誤。
說“哥幾個今天過來，一是四處溜達累了，到你家歇歇腳，喝口水嘮嘮嗑。
二是想約你進山打獵，那頭熊瞎子在山里養了好些時候了，不把它整死，心里就總覺得癢癢的，怪難受的。”
涂志明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不對吧！上回不是說五隊自己想打嗎？咋的，五隊沒打？”
“打了！”劉曉光笑著說道，眼楮眯成了一條縫，“他們拿著老洋炮就去了，結果那老洋炮噴過去，熊瞎子除了被嚇了一跳，毫發無損。
這下可好，熊瞎子被惹毛了，追著五隊那幫小子跑了二里多地，差點沒要了他們的命。”
魏三軍也在一旁補充道︰“也是這幫小子幸運，跑的時候遇到了一處斷崖。
崖邊上有棵樹，他們就順著樹出溜到了底下，跟猴子似的。
熊瞎子手腳笨，下不了斷崖，在上面干著急。
這幫小子算是撿回了一條小命，真是驚險。”
眾人听了，再次大笑了起來，想象著五隊那幫人被熊瞎子追著跑的狼狽模樣。
劉曉光戲謔地說︰“本來我就說這熊得讓民兵排來打，他們偏不信這個邪，覺得自己能行。
結果怎麼樣？差點把小命搭進去，這嚇得跟三孫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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