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了，天挺黑的了，該回家睡覺了！”
兩人進了屋，炕上放著一個大柳條筐，里面鋪著小被子，涂晶晶在筐里睡得正香，小臉蛋紅撲撲的，呼吸均勻。
涂志明和秀芝對視一眼，都無聲地笑了起來。
董大爺站在一旁，小聲解釋道︰“炕燒得太熱了，怕孩子上火，就給放在筐里了。”
“挺好的！”涂志明笑著點頭，伸手輕輕摸了摸柳條筐的邊緣，“干脆我拎著筐回去算了，明天再把筐還過來。”
“行！”董大爺爽快地答應道。
涂志明彎下腰，雙手抓住筐上的橫梁，慢慢將筐從炕上拉到炕沿，然後輕輕一提，筐便穩穩地被他拎了起來。
涂晶晶在筐里翻了個身，小嘴嘟囔了幾句含混不清的話，繼續睡得香甜。
秀芝跟在涂志明身後，輕聲對董大爺和董大媽說道︰“大爺、大娘，那我們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董大媽笑著點頭，目送他們出門。
涂志明剛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扭頭對董大媽說道︰“大娘，你別著急用豆杵子杵黃豆，那是個體力活，明早上我過來幫你杵。”
董大媽擺擺手，笑著說道︰“不用了，我和你大爺自己整就行！”
秀芝插話道︰“咋不用呢？你忘了上回過年杵豆包餡，你這肩膀疼了好幾天，我給你貼了兩副膏藥才好呢！”
董大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怪麻煩你倆的！”
“麻煩啥啊？一點兒都不麻煩，這不都是應該的嗎？”
“大娘，您就別客氣了，明早我一定過來幫忙。”
…… ……
次日一早，涂志明果然如約去了董大爺家，幫忙把黃豆用豆杵子碾碎了。
董大娘把碾碎的黃豆塑成了四個圓柱體，蓋上報紙，放在陰涼處慢慢發酵。
回到家時，遠遠就看見幾個病人站在自家院子門口，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五隊的馬福仁套著輛馬車，站在了院子門口。
馬車上坐著一個女人，用鎖鏈鎖在了車轅上。
那女人頭發凌亂，目光呆滯，一身骯髒，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那種又騷又臭的氣味。
涂志明皺了皺眉，心里暗自嘀咕︰“這劉曉飛嘴夠快的，昨天剛說完，今天就來了？”
其他幾個來看病的人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馬車。
一邊觀察那女人，一邊低聲議論道︰“就這樣的花五十塊？”
“這馬福仁想媳婦兒想瘋了吧？”
“自從這小子前面那個媳婦跑了，這小子就有點兒魔障了，連傻媳婦兒都敢娶。”
那女人對眾人的議論置若罔聞，一邊傻乎乎地笑，一邊把手伸進褲襠，不停地抓撓下體。
涂志明心中暗叫道︰“這都傻透腔了吧？這還能治嗎？”
馬福仁看見涂志明回來，連忙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堆著笑，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涂大夫，你幫我媳婦兒看看吧！”
涂志明皺了皺眉，語氣平靜地說道︰“精神失常可不好治，先天的基本沒戲，後天的也得看情況。”
馬福仁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用只有兩個人能听見的聲音小聲道︰“涂大夫，你誤會了。
我特意買的就是個傻媳婦，要不傻我還不花這五十塊錢呢。
我不是讓你治她的傻病，是、是幫她治別的病！”
“別的病？什麼病？”涂志明挑了挑眉，心里有些疑惑。
馬福仁壓低了聲音，“不知道！
昨晚我脫她的褲子，看見她腿上全都是大爛瘡，又騷又臭，難聞得要命。
麻煩你幫她看看那是什麼瘡？能治不能治。”
涂志明看了看那女人，略做思索，點了點頭︰“行吧，你把她弄到我屋里來吧！”
馬福仁听言，立刻轉身去馬車邊上解開了那女人的鎖鏈，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了診療室。
秀芝剛好給一個人看完病，見涂志明帶個瘋子進來，立即站起了身，臉上帶著幾分奇怪。
涂志明問道︰“你媳婦兒听話不？”
馬福仁點頭道︰“听話！說啥听啥，要不我能買麼！”
“那你讓她躺在病床上，我給她檢查檢查。”涂志明指了指病床，語氣平靜。
馬福仁對著那女人喝道︰“躺下，抓緊點兒，小心我揍你！”
那女人听言發了下呆，坐在病床上慢慢躺了下去。
涂志明不管其他，上手就要拉那女人的褲子。
秀芝嚇了一跳，立即喊道︰“志明哥，你爪子嘛？”
“爪子嘛”是四川話，和東北話“嘎哈啊”一個意思。
涂志明立馬收手，干笑著說︰“給女人看病還得女人來，媳婦兒，你先幫她瞅瞅！”
涂志明想出去，又怕那女人突然發飆傷人，就惡狠狠地瞪著她，警告道︰“我媳婦可是有身孕的人！
她給你看病是好心！
你要是敢亂動嚇到她，可別怪我不客氣，讓你一輩子都回不了家。”
說完，涂志明就把馬福仁拽出了屋，“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涂志明去拉那女人的褲子，可不是想耍流氓，他只是想試試那女人是真傻還是假傻罷了。
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剛伸出去，那女人就下意識地做了個阻擋的動作。
涂志明和馬福仁前腳剛踏出屋子，後腳秀芝就推開門出來了，出來後就扶著牆一陣干嘔。
涂志明趕緊跑過去，幫秀芝順順背。
過了好一會兒，秀芝才停止嘔吐，喘著大氣說︰“太、太惡心了，那腿上全是瘡，都撓破了！
又騷又臭的，我、我可真受不了！”
秀芝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站在牆邊不停的喘息。
涂志明看向院門外，劉桂芳正和其他幾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什麼。
劉桂芳是秋菊冬梅的親二姨，之前干過缺德事兒。
後來經過涂志明的整治學了好，現在到處宣揚涂志明和秀芝的美名，兩家關系緩和了不少。
涂志明心念一動，朝著劉桂芳喊道，“劉姨，能請你過來幫個忙不？”
劉桂芳受寵若驚，她沒想到涂志明竟然管他她叫“姨”。
爽快地說道，“這有啥不能幫的呀？涂大夫，你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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