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志明到家了。
秀芝從他手里接過了洗臉盆。
“志明哥，你吃肥皂了？怎麼就剩下這麼點兒？”
晚上睡覺，秀芝更加驚訝。
“志明哥，你內褲呢？”
看著自己說了真相，秀芝那強行憋笑得模樣，涂志明突然覺得這個澡洗的虧大了。
搭了塊肥皂，丟了條內褲，最重要還毀了一世的英明。
…… ……
在縣醫院寬敞的會議室里，院長秦得祿神色嚴肅，正主持著全體職工大會。
他目光掃視著台下，神情凝重地開口︰
“同志們，咱們縣的錢副縣長身體抱恙，被確診為闌尾炎，這可是當前的頭等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稍稍停頓，他提高了音量，“這次給錢副縣長做闌尾切除手術，大家千萬不能只把它當作一次普通的醫療操作。
這不僅僅是切除闌尾，更是我們醫院向外界展示自身實力、擺脫以往落後形象的關鍵契機。
這一刀下去，切的是可能存在的領導對我們的不良印象，切的是我們部分人頭腦中政治意識淡薄的‘病根’。”
他雙手撐在講台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堅定，“簡而言之，這已經超出了單純手術的範疇，是一項嚴肅的政治任務。
我們必須全力以赴，精心籌備，確保手術萬無一失，一定要打好這場硬仗，向全縣人民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
會議室里，全體職工們都神情專注，認真聆听著院長的講話，氣氛凝重而緊張。
看會場一片肅然，秦得祿滿意的點點頭，“很好，精神狀態不錯！”
他看向會場中一人，問道︰“馬護士長，特護病房準備好了嗎？”
馬護士長站起來回答道，“準備好了！新病床、新褥子、新床單，一切全新。
我還發動護士采摘了不少野花放在床頭。
咱們院里面最先進的儀器也都擺到了里面。”
“很好，你們做的不錯！”
秦得祿對坐在一邊的何東福說道︰“何副院長，一會兒咱們倆一起過去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添置的。
如果已經沒問題了，就把錢副縣長從現在的病房里轉過去。
錢副縣長已經打了兩天的消炎針了，也該安排做手術了。”
說完他若有若無的看了眼坐在角落的王大拿，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
王大拿有些受寵若驚，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做回應。
會議結束之後，何東福陪著秦得祿視察了特護病房。
之後將住在高等病房里的錢副縣長轉移到了特護病房。
打了兩天的消炎針，錢副縣長的肚子不疼了，精神和氣色恢復了許多。
躺在病床上，錢副縣長打著官腔對秦得祿說道︰“秦院長，我不得不批評你幾句，你啊還是那樣的形式主義。
我和你強調多少遍了？讓你們不要因為我的官職就搞特殊化。
看看這間病房，又是鮮花，又是水果，又是各種醫療設備。
我不相信其他病人也這樣！”
秦得祿飽含深情的說道︰“錢縣長，我們接受您的批評。
您響應國家號召，不搞特殊化，這是高風亮節的體現。
不過，我們也有自己的考慮。
我一直秉持著飲水思源的觀念，您作為領導，為縣醫院的發展提供了諸多支持。
我們縣醫院的醫生護士們，都對您滿懷感激之情。
如今您身體抱恙，正好給了我們一個表達心意的機會。
我們就想著，只要能讓您能安心養病，做再多都是應該的。”
秦得祿說著說著，眼圈兒竟然紅了，看樣子是動了真感情。
從特護病房出來，何東福第一時間找來了王大拿。
“王百利同志，知道為啥咱們縣醫院特招你進來當大夫嗎？”
王大拿遲疑的回答道︰“不是說因為我膽子大，會做手術嗎？”
忽然腦海中電光一閃，他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
“何院長，你們該不會、該不會是想讓我給、給……縣長割闌尾吧？”
“怎麼？你不敢？”
“不、不是不敢，主要是我、我也沒割過啊，這不是拿縣老爺的身體開玩笑嗎？”
這要是讓他給個平民老百姓割闌尾，他就是沒做過他也敢。
反正人身體上的零件兒就那麼多，打開肚子慢慢找，總能找得到。
但領導的肚子可不一樣，萬一找錯了，人頭不保。
王大拿冷汗都下來了。
這時候對面的何東福突然笑了起來，“看看，還跟我自夸膽子如何大呢，遇上真章就不行了吧？
實話告訴你吧，給錢縣長主刀的是咱們醫院的姜主任。
姜主任醫術高超，像這種手術沒做過一百也做過八十了，基本上是萬無一失。
只不過……”
何東福說到這里，神色變得鄭重起來了，“只不過給縣級領導做手術，姜主任還是第一次，他的顧慮很重啊！
因此為了打消他的顧慮，我和院長一同想出了個李代桃僵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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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還是由姜主任做，但是所有手續都簽署你的名字。
這樣姜主任就能夠放下顧慮，安心做好這台手術了。”
話說到這里，王大拿才弄明白情況。
鬧了半天這何東福把他特招進來，為的是背黑鍋來了。
手術別人做，簽的卻是他的名字。
如果手術成功，功勞自然是那個姜主任的。
如果手術失敗，那責任自然是他的。
“怎麼樣？願不願意干？”何東福循循善誘，“富貴險中求，大拿，這樣進身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王大拿沉吟了片刻，鄭重點頭︰“願意！何院長我听你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
何東福開心的笑了起來，伸手把一疊文件推給了王大拿。
“你在這些文件上簽字吧！簽完字之後你也去錢副院長的病房里走一圈，多少給領導留下點印象。”
…… ……
磚廠工地上，陳春來懷抱著一大摞磚，艱難的攀登上腳手架。
五隊的馬福仁鄙夷道︰“你小子也不行啊！
這才搬幾趟啊，就手軟腳軟氣喘吁吁的？”
陳春來面色慘白，豆大的汗水滾落。
把磚往木架上一堆，喘著粗氣說道︰“特麼的這簡直不是人干的活啊，難怪十五個工分呢！
早知道如此，就是給二十個工分我也不會來啊！
媽媽哎，可後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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