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世道,終究不會讓寒門之人輕易翻身。
趙天霸雖實力大漲,卻仍是無權無勢的草根一枚。
他原以為憑著一身本事,總能謀個出路,可現實卻一次次將他打回原形。
起初,他經人介紹,進了一戶商賈之家當護院。
那富戶見他身手不凡,倒也待他不薄。
可誰曾想,某夜巡值時,他不小心撞見女主人與城中一位權貴私通。
那二人見他發覺,當即變了臉色。
次日,他便被誣陷偷盜主家財物,不等他辯解,便被一眾家丁按倒在地,棍棒加身,打得遍體鱗傷,最後像條野狗般被扔出府外。
這一頓毒打,不僅打碎了他對世道的最後一絲幻想,更讓他明白——在這權勢當道的世道里,寒門武夫,終究只是一群可有可無的螻蟻。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
恰逢梁州邊境戰事吃緊,官府緊急征召武者入伍。
趙天霸拖著尚未痊愈的身子,咬牙應征。
他想著,橫豎都是死路一條,不如拼上一拼,即便死在戰場上,好歹也能落個痛快。
出乎意料的是,軍中反倒成了他唯一的淨土。
這里不論出身,只認軍功。
他本就天賦過人,又歷經磨難,心性堅韌遠超常人。
每逢廝殺,必沖鋒在前,幾場惡戰下來,竟立下不小的戰功。
軍中資源雖不比世家大族豐厚,但勝在公平。
憑著戰功換取的丹藥、功法,趙天霸的修為一日千里。
短短數年,竟一舉突破至紫金級,成為軍中少有的高手。
因戰功累積,在總兵大人的舉薦下,朝廷破格提拔,授了他一個七品守備將軍之職。
雖說在那些世家子弟眼里,這不過是個芝麻小官,可對趙天霸而言,卻是寒門子弟拼盡性命才能換來的造化。
說來也怪,人的運勢一旦來了,當真是擋都擋不住。
就在趙天霸升任守備將軍的第二年,城中一位老媒婆找上門來,說是要給他保媒。
原來,梁州城中有個沒落的高門世家——李家,因家道中落,族中嫡女李婉清年過二十仍未出閣。
李家雖已式微,卻仍守著世家體面,不願將女兒隨便許人。
那李家見趙天霸雖出身寒微,但如今已是軍中將領,前途可期,便動了請媒婆說合的心思。
初見李婉清那日,趙天霸特意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軍服。
那李家小姐雖衣著簡樸,卻掩不住骨子里的端莊氣度。
她低眉淺笑時,眼波流轉間自有一番書卷清氣;舉手投足間,盡是世家千金的從容雅致。
說來也奇,這樁看似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竟出奇地般配。
趙天霸英武剛毅,李婉清溫婉知禮;一個在軍中雷厲風行,一個在家中持家有道。
婚後,李婉清將小小的將軍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更難得的是,她深知丈夫的抱負,從不以世家小姐自居,反倒時常勸他多讀兵書,精進武藝。
軍中同僚見了,都忍不住打趣︰
“趙將軍自從娶了夫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走路帶風,說話都文縐縐的,怕不是被夫人調教出來了?”
趙天霸听了也不惱,只是摸著後腦勺憨笑。
說來也怪,自打成親後,趙天霸的修為竟一日千里。
或許是心境開闊,又或許是李婉清時常為他熬制的藥膳起了作用,不出三年,他便突破至紫金中期,成為梁州軍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就連總兵大人薛楠在檢閱軍務時,都忍不住對左右心腹感嘆︰
“此子若生在世家,早該是獨當一面的大將了。這般天賦,這般勤勉,偏生被出身耽誤了十年光陰。”
軍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照趙天霸這個勢頭,再過個三五年,晉升六品游擊將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實際上,若不是出身寒門,以他紫金中期的實力和累累戰功,早該晉升游擊將軍了。
若是朝中有人提攜,便是五品參將的位子也未必坐不得。
大夏國雖以實力為尊,但門第之見終究難以破除。
那些世家子弟,即便修為平平,靠著祖輩余蔭也能輕松獲得趙天霸拼死拼活才能掙來的職位。
不過如今,那些曾經對他冷嘲熱諷的世家子弟,在演武場上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後,見了面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禮,喊一聲“趙將軍”。
每當夜深人靜時,趙天霸總愛輕撫枕邊的鎏金將軍印信,借著月光端詳熟睡中的妻子。
李婉清的睡顏恬靜美好,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他常常恍惚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那個曾經蜷縮在破廟里啃冷饃的孤兒,那個在街邊叫賣草鞋的窮小子,如今竟真成了人人稱羨的寒門貴子。
“夫君又睡不著了?”
李婉清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柔聲問道。
或許跟出身相關,她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丈夫的心事。
“沒事,就是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了。”
趙天霸握住妻子縴細的手腕,感受著脈搏的跳動。
李婉清莞爾一笑︰
“傻夫君,這都是你一刀一槍拼來的。待你做了游擊將軍,妾身再為你繡個新的刀穗可好?”
窗外,梁州城的更鼓聲遠遠傳來。
趙天霸將妻子摟在懷中,忽然想起當年那位游方高人的話︰
“命由天定,運由己生”。
他緊了緊抱著妻子的手臂,暗自發誓定要護住眼前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
然而命運的齒輪,從來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就在趙天霸以為苦盡甘來之際,一場禍事卻悄然降臨。
那年元宵佳節,梁州城內燈火如晝。
李婉清難得起了游興,帶著貼身丫鬟小翠出門賞燈。
主僕二人正在猜燈謎時,一個醉醺醺的錦衣公子突然攔住了去路。
那公子約莫二十出頭,面色虛浮,一雙三角眼里閃著淫邪的光。
“這位小娘子好生面熟,莫非是前世與本公子有緣?”
公子哥說著就要去摸李婉清的臉。
他身後幾個豪奴立刻圍了上來,將主僕二人困在中間。
李婉清強自鎮定,福了福身道︰
“這位公子請自重,妾身乃守備將軍趙天霸之妻。”
“喲,還是個官眷?”
公子哥聞言不但不怕,反而更興奮了,一把扯住李婉清的衣袖,
“巧了,本公子就喜歡有夫之婦!”
危急關頭,小翠猛地將手中燈籠砸向公子哥面門,趁著對方吃痛松手的間隙,拉著李婉清鑽入人群。
主僕二人慌不擇路,直到躲進一家綢緞莊的後院,才敢停下來喘氣。
而直到此時,李婉清才發現,自己的衣袖已被扯破,手腕上赫然留著五道青紫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