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弟子走遠,
眾人的目光再次落回到那些凝結的茶盞上,笑聲漸漸止息。
“果然啊……”
石井一郎臉上露出一副了然,幽幽嘆了一句,
“諸位心中,都藏著無法釋懷的愧疚啊。”
茶室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怔怔地望著自己面前凝結的茶盞,眼神中透露出復雜的情感,有驚訝、有疑惑、有沉思,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
就連平日里妖嬈的秦嬌嬌也罕見地沉默了下來,她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游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隨著品茶繼續,茶室內的氛圍愈發凝重。
令人意外的是,近四分之一的弟子在第一輪就被淘汰——滾燙的茶盞在他們手上毫不留情的留下了灼傷的痕跡。
張凡、姚佩瑤和火萱兒都止步于此。
他們或捂著手,或擦著汗,狼狽地退到一旁。
孫昊陽和李佑不出所料地倒在了第二杯茶前。
最讓人跌破眼鏡的是段有財,這個平日里總是絮絮叨叨的家伙居然也堅持到第二輪,才敗下陣來。
“哈哈,你一個單身狗居然也會有情傷?該不會是夢里被哪個仙子狠狠傷害了吧!”
孫昊陽明知故問,滿臉戲謔地調侃道。
“就是啊,你這單身狗的情傷從何而來啊?難不成是看多了言情話本,自己幻想出來的?”
李佑也跟著附和道。
段有財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撓了撓頭沒有辯解,只是不自覺地往司徒念兒的方向瞥了一眼。
隨即,在心中默默嘆道︰
“原來……我對念兒女神的暗戀,已經到了情傷的地步啊。”
這個認知讓他心頭一顫。
平日里那些小心翼翼的偷看,那些藏在空間戒指最深處的、她隨手丟棄的物件,那些假裝偶遇的拙劣把戲……
原來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化作了心底最隱秘的傷痕。
司徒念兒此刻正凝眉沉思,眼神飄向遠方,對段有財的目光渾然未覺。
“奇怪……”
段有財暗自嘀咕,
“念兒女神怎麼還不去品茶?”
他不自覺地往前挪了幾步,想上前提醒一句,卻又怕驚擾了她的思緒。
最終只能像個忠誠的守衛般,默默地站在她身後三步之遙的地方,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守護著這份永遠說不出口的悸動。
尤為值得注意的是孫昊陽和火萱兒這對冤家。
火萱兒一見孫昊陽從茶座回來,立刻柳眉倒豎,三步並作兩步沖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孫……”
剛一出口,立馬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
“孫子,好你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
說著,她手上用力一擰,
“給老娘老實交代,是哪個小賤人讓你達到情傷的地步了?嗯?”
“哎喲喲!我的小姑奶奶,輕點輕點!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孫昊陽疼得齜牙咧嘴,雙手用力地掰著火萱兒揪住自己耳朵的手。
“少跟老娘來這套,不把話說清楚,今天別想我松手!”
“除了你,還能有誰讓我這麼牽腸掛肚,情傷至此啊!”
火萱兒聞言,手上力道稍松,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但隨即又想起了什麼,手上力道驟然加重︰
“放他娘的春秋大屁!”
“咱倆雖然是指腹為婚,但正兒八經談情說愛才兩年不到,這期間連架都沒吵過幾回,哪來的情傷?!”
她另一只手叉腰,杏眼圓睜,
“說!到底是哪個狐狸精?”
“什、什麼狐狸精……”
孫昊陽眼神飄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有些發虛,
“我、我……我心里就只有你啊。”
火萱兒冷笑一聲,
“哼,還嘴硬!你如今長本事了,都開始背著我跟狐狸精……”
話到一半,火萱兒終于想起了什麼,聲音陡然拔高,
“好啊!”
“是狐仙兒那個騷狐狸對不對?!”
她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倆勾搭在一起滿打滿算不過十幾天,你居然就——”
孫昊陽見自己的心思被點破,急得直擺手,
“不、不是!萱……我的小姑奶奶,你听我解釋!”
“解釋個屁!”
火萱兒一把甩開他的耳朵,改為捂住自己的耳朵,
“老娘現在一個字都不想听!”
孫昊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試探性地伸手想拉火萱兒的袖子,卻被她一記眼刀瞪了回去。
“好啊!”
火萱兒見狀,更來氣了,杏眼圓睜,
“我不讓你解釋,你就真不解釋了?”
她咬牙切齒地數落道,
“感情果然會變淡是吧?你現在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
孫昊陽委屈巴巴地嘟囔道︰
“不是你說的不想听嘛……”
“我不听你就不說?”
火萱兒氣得咬牙切齒,
“那我讓你現在去宰了那個小賤人,你是不是真去啊?”
“我……”
孫昊陽張了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
“我……我真的跟她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的!”
“呵!”
火萱兒冷笑一聲,指尖突然竄出一簇火苗,
“那你解釋解釋,為什麼每次提到她你就不由自主的結巴?嗯?”
孫昊陽的俊臉頓時漲得通紅︰
“我……我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因為做了虧心事!”
火萱兒氣得直跺腳,火紅的裙擺像燃燒的火焰般翻飛,
“你們才認識十幾天就……就……親了上去!”
她越說越氣,
“看我不把你耳朵擰下來!”
“娘子饒命啊!”
孫昊陽抱頭鼠竄,邊跑邊喊,
“我跟她真的什麼都沒發生的!”
“再說了,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我當時年少無知……”
“年少無知?!”
火萱兒怒極反笑,
“那你剛才怎麼不敢承認?嗯?年少無知就能讓人家給親了?”
她一腳踹在孫昊陽屁股上,踹得他一個趔趄,
“說!你還有多少事瞞著老娘?”
“真、真的沒有啦!”
孫昊陽揉著屁股,眼神飄忽。
“沒有?”
火萱兒冷笑一聲,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來,
“你小子嘴里就沒一句實話!”
她手腕一翻,匕首“嗖”地釘在孫昊陽腳邊,
“跟那個玩弓的花心大蘿卜一個德行!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孫昊陽嚇得一哆嗦,不由得瞟了不遠處的張凡一眼︰
“這、這話從何說起啊……”
“從何說起?”
火萱兒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上次在演武場,你看南宮雪那清高的賤人的眼神,跟那個玩弓的家伙簡直一模一樣!”
“我沒有!”
孫昊陽慌忙擺手。
“沒有?”
火萱兒突然露出危險的笑容,
“那好,你現在就當著所有人的面,罵南宮雪是個不要臉的小賤人。”
孫昊陽頓時語塞︰
“這……這……”
“好啊!”
火萱兒氣得渾身發抖,
“果然被我說中了!你心里也有那個裝清高的賤人是不是?!”
孫昊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結結巴巴道︰
“你……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跟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
火萱兒眼中怒火更甚︰
“強人所難?那你偷看那個賤人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強人所難?!”
她手上用力,又在孫昊陽腦門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好多次了,你盯著人家背影看了足足一炷香時間,別以為我沒看見!”
“我……我那是在看……看……”
孫昊陽急中生智,
“看她的劍穗!對!她劍穗上那顆明珠很特別……”
“放屁!”
火萱兒氣得又是在孫昊陽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那小賤人從來不佩戴劍!哪來的劍穗?!”
就這樣,兩人一個追一個逃,把茶室鬧得雞飛狗跳。
而圍觀的眾人卻看得津津有味,段有財甚至不知從哪摸出一把瓜子,邊嗑邊點評︰
“嘖嘖,這小子這謊撒得也太沒水平了……”
秦嬌嬌在一旁笑的花枝招展︰
“哎呦∼年輕真好啊∼”
毫無疑問,除了孫昊陽,全場最憋屈的莫過于那個玩弓的小子了。
不知從何時起,每當火萱兒訓斥孫昊陽時,總要連帶著敲打他幾句。
如今在幾人的小團隊里,除了孫昊陽之外,恐怕就數玩弓的這小子最怵火萱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