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搜查隊伍的身影終于消失在回廊盡頭,壓抑已久的血刃堂弟子們終于爆發了。
“這群天殺的強盜!簡直欺人太甚!”
一名年輕弟子狠狠踹翻了已經殘破的花架,破碎的瓷片四濺開來。
他的眼楮布滿血絲,指著滿地的狼藉吼道︰
“咱們血刃堂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另一個年紀稍長、滿臉胡茬的弟子听了,也咬牙切齒地附和道︰
“就是!他們三堂算什麼東西,不過就是仗著背後有人撐腰,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闖進咱們血刃堂撒野。”
“等這事兒過去了,咱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一個身材瘦弱的弟子緊張地四下張望,壓低聲音道︰
“各位兄弟,咱們可不能沖動。那可是三堂聯合搜查,連堂主大人都不得不忍下呢!”
一名弟子望著房間內空蕩蕩的劍架,面色慘白如紙。
“我的青蚨劍……那可是祖傳的寶劍啊!”
旁邊的同門不忍地別過臉去——誰都看見剛才那個囚獄堂的壯漢,是如何“光明正大”地把劍塞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中。
角落里,一個女弟子正跪在地上,顫抖著雙手捧起那套摔碎的茶具碎片。
這可是堂主最心愛的收藏,平日里連踫都不讓人踫一下,如今就這般被摔碎了。
最年長的一名執事站在廊柱旁,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死死盯著搜查隊伍離去的方向,突然轉身對弟子們厲聲道︰
“都給我記住今日之辱!他日……必要他們血債血償!”
另一邊,蕭無咎已率領三堂弟子踏入中院。
與前院的風格截然不同,這里完全是一派扶桑風情——
飛檐翹角的唐破風建築錯落有致,檐下懸掛的青銅風鈴在風中叮當作響;
木質回廊上懸掛著寫滿扶桑文字的紙燈籠,此刻正隨著熱浪輕輕搖曳,在地上投下詭異的光影;
就連空氣中都飄散著淡淡的櫻花燻香,與方才前院的血腥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呵,倒是把老巢布置得挺像那麼回事。”
屠剛嗤笑一聲,粗魯地踢開擋路的石燈籠。
那精巧的紙罩立刻破了個大洞,露出里面幽幽燃燒的青色火焰。
秦嬌嬌眯起美目打量四周,指尖輕撫過廊柱上精致的浮世繪雕刻,
“難怪不讓我們進來呢~”
“這些扶桑人倒是講究,連這些裝飾都是從扶桑運來的上等貨色呢~”
她腳尖點了點地上特制的玉砂利,
“這些扶桑國特有的小石子,想必一定花了很大的代價吧。”
蕭無咎目光如電,冷冷掃過正前方那扇緊閉的推拉門。
透過薄薄的障子紙,隱約可見里面有數道人影晃動。
“仔細搜!每一寸都不要放過!”
他特意加重語氣,
“特別是那些扶桑弟子,一個都不能漏!”
話音剛落,正前方的推拉門突然“唰”地拉開,一個身著純白狩衣的扶桑弟子怒目而視︰
“八嘎!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他身後還站著十幾個同樣裝束的內門弟子,每個人腰間都配著長短雙刀。
為首的男子留著典型的月代頭,右手拇指已經頂開刀鍔,露出半寸泛著寒光的刀鋒。
“哦?是嗎?”
蕭無咎冷笑一聲,故意向前邁了一大步,靴子重重踩在精心修剪的枯山水庭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如今的血刃堂……”
他每說一個字就向前跨出一步,身上的威壓便如實質般重了一分,
“還沒有本座不能查的地方!”
屠剛巨斧重重砸在地上,厲聲喝道︰
“奉盟主令,徹查血刃堂所有可疑人員。怎麼,你們要抗命不成?”
那名扶桑弟子臉色瞬間由青轉白,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發抖,卻終究沒敢真的拔刀。
他身後的弟子們也都面露懼色,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院中突然響起三味線淒厲的弦音。
所有扶桑弟子聞聲立刻退到兩側,讓出一條路來。
只見回廊盡頭,一個穿著十二單衣的扶桑女子緩緩現身。
她臉上涂著厚厚的白粉,朱唇如血,懷中抱著把裝飾骷髏頭的三味線。
最詭異的是,她每走一步,腰間懸掛的十幾個小瓷瓶就叮當作響。
“蕭堂主遠道而來……”
女子開口,竟是標準的扶桑話,只是帶著古怪的腔調,
“不如先品一杯薄茶如何?”
她微微側身,露出身後茶室內的景象——
十二個同樣裝扮的扶桑女子正跪坐在蒲團上煮茶。
每個人面前都擺著一套精致的黑樂茶碗,蒸騰的熱氣中泛著詭異的紫光,在昏暗的茶室里格外醒目。
蕭無咎看著眼前跪坐煮茶的扶桑女子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正欲開口拒絕,卻听一道陰冷的聲音從月影門後傳來︰
“怎麼?蕭堂主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石井一郎緩步而出︰
“按照我扶桑國的規矩,貴客臨門,當以"茶事七式"相待。”
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若品得過三巡,在下自當敞開中院,任君搜查。”
蕭無咎眼中寒光一閃。
他自然明白扶桑茶道的規矩——主人跪坐奉茶時,客人若不接,便是極大的失禮。
但眼前這些泛著紫氣的茶湯,分明暗藏殺機。
“石井堂主倒是把"一期一會"的茶道精神發揮得淋灕盡致。”
蕭無咎嘴角噙著冷笑,右手卻按在了劍柄上,
“只是這茶湯里飄的,怕不是"無心"的禪意,而是"誅心"的毒藥吧?”
“ 嚓!”
領頭的扶桑女子手中茶杓應聲而斷,她涂滿厚厚白粉的臉瞬間扭曲,朱唇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按照扶桑最嚴苛的茶道禮法,客人當面點破茶中有異,無異于當眾扇主人的耳光。
女子眼中紫芒大盛,寬大的十二單衣袖無風自動,眼看就要暴起發難。
“蕭堂主說笑了!”
石井一郎突然橫跨一步擋在女子身前,
“哪來的什麼毒藥?這不過是"解怨茶"罷了,專為化解此次仇怨而設。”
“您也看到了,這中院可都是我們扶桑弟子的居所。按照我們扶桑國的"敷居渡ウ"過門檻)規矩……”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外人若是要進入內院,需得遵守三條規矩——”
“其一,"三獻之儀"。”
他指向那些泛著紫光的茶碗,
“需飲過三巡茶,以示誠意。”
“其二,"刀卸之禮"。”
目光掃過眾人腰間的兵器,
“入內者需卸下兵刃,交由主人保管。”
“其三……”
他陰惻惻地笑了,
“"心澄之試"。需得經受住我們特制的"清心香"考驗,證明來客心無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