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策沉默片刻，突然輕笑一聲︰
“好，好一個以德報怨。”
他轉向石井一郎，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既然連受害弟子都為你求情……”
他略作停頓，
“念你初犯，又曾為盟內立下不少功勞，今日便留你一命。”
石井一郎如蒙大赦，正要叩首謝恩，卻听蕭天策話鋒陡然一轉——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話音未落，一道金芒自其指尖迸射而出，如游龍破空，直入石井一郎的眉心。
霎時間，朱砂色的玄奧紋路在其額間若隱若現。
“即日起，罰你三年俸祿，禁足思過。”
頓了頓，他指著石井一郎額間的印記，繼續說道︰
“此乃"玄天印"。”
“三年之內，你的一舉一動，本座皆可感知。”
“若敢擅動封印，或是再起邪念……”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面具下射出的兩道寒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石井一郎跪伏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石板，心中早已將蕭天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八嘎！老匹夫！竟用這等禁術來控制本大爺！”
然而面上卻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屬下叩謝盟主大人不殺之恩！”
他重重叩首，聲音哽咽，
“屬下定當洗心革面，絕不再犯！”
蕭無咎見石井一郎已被處置，當即上前一步，抱拳沉聲道︰
“盟主大人，靈犀香一事既已處置妥當……”
他目光如電，直指石井一郎，
“那先前血刃堂傷我堂親傳弟子一事，又當如何？”
此刻，石井一郎已經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癱軟在地。
他垂著頭，聲音低沉而沙啞︰
“屬下……屬下听憑盟主大人發落。”
蕭天策微微頷首，目光轉向蕭無咎、甦瀾、秦嬌嬌等人，緩緩開口道︰
“諸位以為……該如何處置？”
蕭無咎毫不猶豫地踏前一步，衣袍無風自動︰
“按盟規第七章第三條，傷及同門者，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劍指石井一郎，寒聲道，
“更何況傷的是親傳弟子，以下犯上，罪加三等！按律當斬！”
甦瀾輕移蓮步，聲音清冷如霜︰
“盟主大人明鑒，念及同門一場，只需滿足我等先前提出的三個條件即可。”
她美眸微轉，繼續解釋道，
“其一，所有參與圍毆的凶手必須盡數交出，依盟規嚴懲不貸。”
“其二，賠償我兩位兄弟兩萬上品靈石，三品丹藥百枚，以彌補其修為損耗。”
“其三……”
她話音微頓，目光如刀鋒般掃過血刃堂的眾人，
“為表歉意，血刃堂兩位堂主需親自登門，負荊請罪！”
此言一出，氣氛驟然凝固，空氣仿佛都為之凍結。
石井一郎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顯然這三個條件對他來說太過苛刻。
蕭天策目光微轉，落在許久未曾開口的秦嬌嬌身上，沉聲道︰
“秦副堂主，你的意見呢？”
“哎呀∼”
秦嬌嬌掩唇輕笑，眼波流轉間媚態橫生，
“要奴家說啊，靈石丹藥雖好，卻未必能消兩位小師弟心頭之氣呢∼”
她歪了歪頭，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
“不如……不如讓石井堂主親自給兩位小師弟端茶倒水三個月？”
“堂堂血刃堂堂主俯首伺候，這可比什麼靈藥都管用呢∼”
話音未落，堂前頓時一片嘩然。
“噗——”
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隨即引發一陣壓抑的竊笑。
緊接著此起彼伏的悶笑聲在各處響起，幾個年紀較小的弟子更是憋得滿臉通紅，肩膀不住地顫抖。
蕭無咎冷峻的面容微微松動，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第一個站出來贊成︰
“倒是個有趣的提議。”
甦瀾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掩唇輕笑︰
“秦師妹這主意……倒是出人意料。”
她眼波流轉，意味深長地補充道︰
“不過，確實比單純的懲罰更令人……印象深刻。”
李佑聞言眼前一亮，立即上前一步，故作恭敬地拱手道︰
“秦副堂主此言大善！正好弟子最近在修煉上有些困惑……”
“若能得石井堂主親自指點，想必定然能夠一日千里。”
話未說完，堂前又是一陣壓抑的笑聲。
孫昊陽等與李佑交好的幾人更是擠眉弄眼，互相推搡著竊竊私語。
“你！……”
石井一郎額角青筋暴起，死死盯著秦嬌嬌，眼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吼道︰
“秦嬌嬌！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堂主！”
“哎呀∼石井堂主這是要動手嗎？”
秦嬌嬌不退反進，縴腰一扭，便飄到李佑身旁，玉手輕輕搭在他肩上，嬌笑道，
“我們李師弟如今可還是傷患呢∼若是嚇著了，傷勢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蕭無咎適時地冷哼一聲，
“石井堂主，莫要忘了，你現在可是戴罪之身！若是再如此冥頑不靈……”
石井一郎身形一滯，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發抖，卻終究沒敢真的拔刀出鞘。
蕭天策鎏金面具下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終緩緩開口道︰
“秦副堂主的提議……”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
“未免兒戲了些。”
秦嬌嬌聞言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
“盟主大人∼人家明明很認真地在提議呢∼”
“就依甦副堂主的提議。”
蕭天策繼續道，聲音沉穩有力，
“不過只需前兩條便可。”
“第一條，按盟規處置所有參與圍毆的弟子；第二條，賠償兩萬上品靈石，百枚三品丹藥。”
隨即，他目光轉向石井一郎︰
“至于第三條登門賠罪……就免了吧。諸位以為如何？”
蕭無咎略一沉吟，抱拳道︰
“盟主大人英明。”
甦瀾微微頷首︰
“謹遵盟主大人之命。”
秦嬌嬌眼波流轉，嬌聲道︰
“既然盟主大人都這麼說了∼那奴家也沒什麼意見啦∼”
蕭天策環視眾人，問道︰
“諸位可有異議？”
場中一片寂靜。
孫昊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火萱兒一把掐住後腰，疼得齜牙咧嘴。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石井一郎身上。
石井一郎的臉色陰晴不定，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死死盯著地面，仿佛要將青石板瞪出個窟窿來。
堂前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他的回應。
那些參與斗毆的弟子更是面如土色，有幾個已經癱軟在地。
“石井堂主？”
蕭天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石井一郎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卻又很快隱去。
他深吸一口氣，良久，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屬下……遵命。”
“很好。”
蕭天策微微頷首，目光如電掃過石井一郎，繼續說道︰
“那麼，現在開始履行承諾吧。”
石井一郎面色鐵青，沉聲喝道︰
“血刃堂所有弟子听令！執行盟規！”
然而堂前一片死寂，所有血刃堂弟子都低垂著頭，無人應聲。
那些參與圍毆的弟子見狀，紛紛跪地痛哭求饒︰
“堂主大人饒命啊！”
“屬下知錯了！”
“求您網開一面！”
“屬下家中還有八十歲老母要奉養啊！”
石井一郎雙目赤紅，周身靈力激蕩，震得衣袍獵獵作響，喝道︰
“怎麼？都聾了嗎？莫非要我親自動手不成？！”
站在最前列的白川立平神色掙扎，右手幾度握緊又松開。
終于，在石井一郎近乎殺人的目光逼視下，他咬牙拔出腰間的太刀，應道︰
“遵……遵命！”
“錚——”
數十道寒光同時出鞘。
整齊的腳步聲在青石地面上敲出死亡的節奏，緩緩逼近那些待宰的羔羊。
那些弟子眼見活命無望，有的癱軟在地，有的瘋狂掙扎，更有甚者直接大小便失禁。
而先前那名帶頭的扶桑人突然狂笑一聲，拔出腰間的太刀︰
“八嘎！扶桑人豈能受辱！”
寒光閃過，太刀精準地刺入左腹，隨即向右狠狠一拉。
鮮血如潑墨般噴灑在青石板上，在熾熱的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他至死都保持著跪坐的姿勢，頭顱卻重重砸在地面，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石井一郎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在蕭天策的注視下，還是狠心揮下了手臂。
“唰——”
數十道刀光同時閃過。
鮮血如雨般灑落，染紅了整條街道。
直到最後一人倒在血泊中，蕭天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都散了吧。”
他目光如淵，深深望了石井一郎一眼，
“自今往後，希望血刃堂……好自為之。”
就在眾人以為塵埃落定，準備散去之際，
甦瀾突然輕移蓮步，直指縮在殿柱陰影處的腫臉守衛，道︰
“盟主大人且慢。”
她聲音清冷如霜，
“此人雖未全程參與圍毆，但最後趁亂補的那幾腳，招招直取要害，其心可誅。”
蕭天策眉頭微蹙︰
“甦堂主，今日血腥過多，不宜……”
“盟主大人明鑒。”
甦瀾不卑不亢地打斷，
“那幾腳踹在了李師弟的下陰處……”
蕭天策沉默片刻，轉向石井一郎，講這個難題拋給他︰
“石井堂主以為如何？”
石井一郎嘴角抽搐，冷笑道︰
“今日既已見血，不宜再動兵刃。莫非甦堂主要破壞這條規矩？”
“無妨。”
甦瀾突然嫣然一笑，那笑容卻讓人毛骨悚然，
“不勞堂主動手。”
話音未落，一道紫芒閃過，那名守衛還未來得及慘叫，眉心便多了一個血洞，隨即轟然倒地。
“好了。”
甦瀾優雅地收回玉手，仿佛方才只是拂去一片落葉，
“現在可以散了。”
全場死寂。
蕭天策深深看了她一眼，終究沒再言語，金翅大鵬沖天而起。
待金翅大鵬的身影消失在天際，石井一郎終于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死死盯著滿地的尸骸，眼中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