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細微的動靜自然沒能逃過蕭天策的感知。
面具下的目光微微一動，在孫昊陽和李佑身上停留了瞬息。
不過，蕭天策此刻可沒心情理會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的目光如利劍般緩緩掃過全場，所過之處眾人無不低頭屏息。
最終，視線牢牢鎖定在石井一郎身上，無形的威壓如潮水般涌去，讓後者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石井一郎。”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你可知罪？”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重若千鈞。
石井一郎額頭瞬間滲出豆大的汗珠，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嚨︰
“盟……盟主大人明鑒，屬下……屬下只是……”
蕭天策突然抬手打斷，他轉向那些痛苦掙扎的弟子，抬手輕輕一拂——
剎那間，一道金色的光幕如流水般漫過全場。
那些被靈犀香折磨的弟子們頓時如釋重負，一個個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上滿是劫後余生的慶幸。
“靈犀香乃本盟重物。按盟規第一章第一條……”
蕭天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讓石井一郎面如死灰，
“私用者，按律當誅。”
最後一個“誅”字落下，整片廣場的溫度仿佛驟降十度。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蕭天策的裁決。
石井一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盟主饒命！屬下知錯了！屬下只是一時糊涂，被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這等糊涂之事。”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渾身抖如篩糠，
“求盟主開恩，屬下願受任何責罰！”
一旁的白川立平也急忙上前，單膝跪地，抱拳道︰
“盟主明鑒，石井堂主他……他只是一時被怒火沖昏頭腦……”
除此之外，再無人出面求情。
廣場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蕭天策的決斷。
蕭天策並未發言，金色面具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蕭無咎突然上前三步，抱拳深施一禮︰
“盟主大人容稟。”
他聲音沉穩有力，
“石井堂主雖行事偏激，但這些年來他為盟內出生入死，立下了不少的功勞，還望盟主念在往日情分上，從輕發落。”
話未說完，甦瀾已輕移蓮步，上前道︰
“盟主大人，靈犀香之禍尚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不如……”
她美眸流轉，繼續說道，
“暫且饒過石井堂主一次，讓他將功折罪？”
緊接著，秦嬌嬌也扭著水蛇腰款款而來，紅唇微啟︰
“哎喲∼要奴家說啊……”
她指尖的赤練蠱蟲乖巧地盤成心形，
“石井堂主雖然討厭，但好歹也為盟內流過血，就這麼死了，多可惜呀∼”
三人這番求情，讓在場眾人都露出詫異之色。
孫昊陽瞪大了眼楮，滿臉的不解，心中暗罵︰
“甦瀾姐怎麼這麼糊涂！這時候就該一鼓作氣，弄死這老東西，以絕後患，怎麼還替他求起情來了？”
他皺著眉頭，嘴里小聲嘟囔著︰
“這……這算怎麼回事啊。”
場中弟子們更是面面相覷，有人小聲嘀咕︰
“沒想到三位堂主會為石井大人說話……”
“噓，你懂什麼，听說他們……”
話未說完就被一旁的同伴捂住了嘴。
司徒念兒、姚佩瑤、張凡三人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最令人意外的是石井一郎的反應。
他非但沒有惶恐，更沒有感激涕零，反而神色淡然，仿佛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幕。
那雙陰鷙的眼楮微微眯起，嘴角甚至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哪里像個待罪之人該有的表現？
似乎才注意到此刻有很多人在注視著他，他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繼續磕頭求饒道︰
“盟主大人開恩啊，屬下以後一定痛改前非，為盟內肝腦涂地！”
蕭天策並未答話，沉默良久。
他突然目光一轉，如電般射向段有財和李佑。
他抬手輕輕一揮，一道璀璨的金光如靈動的絲帶般飛出，瞬間覆蓋在二人身上。
只見他們臉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連帶著身上的傷勢也好了大半。
段有財原本正閉著眼楮裝暈，企圖躲避這復雜的局面，
可此刻感受到身體上的變化，也不好繼續裝下去了，只得“悠悠轉醒”。
他掙扎著坐起身來，雙手抱拳，滿臉感激地說道︰
“多謝盟主大人療傷，屬下感激不盡！”
李佑也裝模作樣地活動了下筋骨，臉上堆滿感激之色。
“多謝盟主大人！”
“你們二人……”
蕭天策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是此事的最大受害者。依你們看，該如何處置石井堂主？”
段有財剛要開口，李佑卻搶先一步上前，恭敬地抱拳道︰
“回稟盟主大人，弟子斗膽……”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石井一郎那張陰沉的老臉，
“懇請盟主大人赦免石井堂主這一次。”
李佑這番話一出，整個堂前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
孫昊陽猛地站起身，眼楮瞪得滾圓，
“李佑，你腦子莫不是被門夾了——”
“閉嘴！”
火萱兒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順勢在他腰間狠狠地掐了一把。
段有財更是驚得險些摔倒，一張黑臉漲得通紅︰
“李佑，你……”
話到嘴邊，卻被李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就連石井一郎，也不由得瞳孔驟縮，顯然沒料到這兩個弟子竟會為自己求情。
然而，這份驚愕轉瞬即逝。
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脊背竄上後頸，令他渾身一顫。
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憨厚的小子，恐怕比想象中更加深不可測。
李佑微微躬身，繼續情真意切的說道︰
“盟主明鑒，石井堂主雖然性情剛烈，行事偶有偏頗，但多年來為盟內出生入死，其忠心天地可表。”
他稍作停頓，目光誠懇地望向蕭天策，繼續說道︰
“此番擅用靈犀香，實乃一時激憤，蒙蔽心智所致。所幸未釀成大禍，受傷弟子皆已轉危為安。”
說到此處，李佑語氣愈發懇切︰
“若盟主大人能夠網開一面，石井堂主必當痛改前非，為盟內更加盡心盡力。”
段有財見狀，立即會意地連連點頭，結結巴巴地補充道︰
“正、正是如此！石井堂主想必也是一時糊涂……還望盟主大人三思啊！”
蕭天策面具下的目光微微閃動︰
“哦？”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
“你確定？你們兩人可險些因他的門人而喪命啊？”
“弟子確定。”
李佑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揶揄，
“畢竟……大家同門一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