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端著茶點托盤的手微微發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托盤上的青瓷茶盞與棗泥糕隨著他的顫抖輕輕踫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站在回廊拐角的陰影處,目光死死鎖定在庭院中的兩人身上。
月光在他們之間流淌,仿佛一道銀色的橋梁。
"知微姐從來沒有對我露出過那種表情......"
姚清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酸澀的滋味從胸口蔓延到喉嚨。
他看見甦知微仰頭望著陳伶,那雙平日里冷靜自持的眼楮此刻竟閃爍著姚清從未見過的光彩。其實是甦知微動用了弦。)
她嘴角噙著的那抹笑意太過明亮,刺痛了姚清的眼楮。
托盤中的茶點已經不再冒著熱氣,就像姚清方才雀躍的心情一樣逐漸冷卻。
他本是興沖沖地準備了自己最拿手的桂花糕,想借著送夜宵的由頭與甦知微獨處片刻。
可他萬萬沒想到會看見這一幕。
姚清深吸一口氣,木質回廊特有的沉香混合著夜露的濕氣涌入鼻腔,卻無法平息他胸中翻騰的嫉妒。
"我必須過去。"
姚清咬了咬牙,邁開步子時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他特意踩在回廊邊緣一塊松動的青石板上,發出"咯吱"一聲響。
青石板上響起的腳步聲果然打斷了庭院中的談話。
甦知微像是從某種思緒中被驚醒,轉頭看見姚清時,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姚清?這麼晚還沒休息?"她的聲音依然溫和,但姚清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一絲緊張。
"奶奶讓我準備了些茶點。"姚清努力控制著聲線的平穩,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陳伶,"沒想到知微姐和陳先生也在。"
陳伶站在月光與陰影的交界處,半邊臉隱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表情。
"剛好晚上睡不著,正好踫到陳導,于是就討論了一些關于弦的理論。"
甦知微解釋道。
姚清走近幾步,油燈的光暈將三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糾纏在一起。
"正好我帶了茶點,一起用些吧?"
他故意將托盤往甦知微那邊傾斜,做出一個明顯的邀請姿態。
陳伶的目光在姚清臉上掃過,頓時意識到了什麼,有些哭笑不得。
他後退半步,月光完全籠罩了他的身影,"不必了,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甦博士,我們明天再詳談。"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步伐輕得像一陣夜風。
姚清盯著他的背影,直到那抹修長的身影消失在博物館側門的陰影中,才松了一口氣。
夜風拂過庭院,帶來一陣桂花香。
姚清忽然想起張可凡的話。
"遇事不決,可問春風"。
可此刻的春風只帶來了更多的酸澀。
"茶要涼了。"
甦知微輕聲提醒,打斷了姚清的思緒。
她端著托盤走向庭院中央的石桌,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姚清跟上去,心中五味雜陳。
"知微姐和陳先生......很熟嗎?"姚清終于忍不住問道。
甦知微微微一怔,隨即搖頭︰
"還好,不是太熟,我跟陳導也是這次在神農架探測里認識的,認識還不到三天。"
她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又止住了。
姚清注意到她的猶豫,心髒再次揪緊。
他笨拙地倒茶,滾燙的茶水濺在手指上也不覺得痛。
"知微姐要是對物理學感興趣,我......我也可以學的。"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自言自語。
甦知微終于轉過頭來,月光下她的眼神復雜難明。
她伸手接過姚清手中的茶壺,指尖不經意間相觸,姚清像被燙到般縮回了手。
"姚清,"
甦知微的聲音很輕,卻讓姚清渾身緊繃,"你不需要為了迎合別人的興趣而改變自己。"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深刻地刺入姚清的心髒。
他想辯解,想說自己並非刻意討好,可所有的話語都哽在喉嚨里,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
清晨的露珠還掛在柳葉尖上,張可凡伸了個懶腰走出院落。
和肖春萍的長談似乎驅散了某種縈繞不去的陰霾,他難得地睡了個好覺。
更讓他意外的是,這次時代存檔的時間明顯延長了,按照之前的計算,應該只有二十四小時,而現在已接近四十八小時。
"看來規則在變化....."
張可凡自言自語道,隨即聳了聳肩。
反正紅塵基地的位置已經確認,黃昏社那邊又遲遲沒有動靜,他倒樂得在這個時代多停留一陣。
晨光中,他看見姚清端著一盤精致的早餐走向院落。
對方今天特意換了一身靛青色的長衫,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連走路姿勢都比平日端正了幾分。
張可凡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柳樹下,甦知微身著素白練功服,正在打一套形意拳。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剛柔並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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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拳時如雷霆萬鈞,收勢時又似春風拂柳。
晨光透過柳枝斑駁地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甦博士這是練什麼拳法?"張可凡走過去,好奇地詢問道。
"形意拳。"
姚清頭也不回地答道,目光牢牢鎖定在甦知微身上,"她們家家規很嚴的,男生學畫畫,女生學拳法,主打一個剛柔並濟。"
張可凡注意到姚清眼中毫不掩飾的傾慕,不禁莞爾。
年輕人就是藏不住心事,那熾熱的目光簡直要把甦知微的背影燒出個洞來。
"不得不說,甦博士既有天賦、又勤奮,還有毅力,這種人往往是最令人欽佩的。"
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陳伶不知何時出現在回廊下,雙手插兜望著庭院中的景象。
姚清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手中的餐盤微微傾斜。
張可凡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避免了一場"早餐事故"。
"謝謝......"
姚清低聲道謝。
很快,甦知微便收拳休息了。
姚清像是得到了某種信號,立刻端著早餐小跑過去,連背影都透著一股雀躍。
張可凡看著年輕人殷勤地遞毛巾、端茶水的模樣,忍不住搖頭輕笑,感慨道。
"這就是暗戀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惜甦博士好像看不出來。"
陳伶走到張可凡身旁,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不過昨晚我提醒了一下甦博士,她應該也意識到了。"
"哦?什麼時候,我們的【陳麻煩制造機、滅門愛好者、金融詐騙犯、專業甩鍋俠、頂級挑唆家 、界域毀滅者、三區執法官、極光日報記者*伶】也學會當戀愛使者了?"
張可凡忍不住調侃道。
"???"
陳伶滿臉黑線,"不是,這些稱號又是從哪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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