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聲沉悶又脆響的推拉抬扣聲響起。
好似打破空間中一直保持的寂靜,還有恆久中停止流動的時間。
不動萎靡的火光好似也在這一聲響後,重新恢復了活力。
陰冷潮濕的石室,溫度也在一瞬間高了不少。
石室唯一的入口,那扇和石室牆壁一樣陰冷潮濕的門上多了一個小窗口被推開。
從這個小窗口的角度,即便不進去石室,也可以將石室中的情況一覽無余。
一雙泛著桃花,又帶著冷漠的眼楮正透過這個小窗口朝里看。
視線在屋內環顧一圈後,最終落在隔著床簾帷幔後,那張散散趟著幾條鐵鏈的床榻。
視線從腳榻緩緩移動到床榻上靜靜躺著,一動不動,此刻正閉著眼的寧宛。
幾息後。
視線從小窗上移開,在同一時間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的寧宛動了動眼瞼。
在門口傳來響動的第一時間,寧宛便就醒了。
是的,這會清醒過來的是寧宛,在她第一次清醒後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是一個這樣四面都是石頭修建的密室時。
她的心中是恐慌的,害怕的,同時也很無助很慌亂。
但人在無措,得不到外界幫助的時候,總會試圖從自己身上汲取,或者給予心理上的暗示,試圖自救。
所以寧宛在經過了初期的無措慌亂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試圖從給自己送藥送飯的人身上套出一些話,可惜的是對方全然不和她對話,導致她試圖套話的舉措徹底失敗。
原本她還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恐慌,無人對話的度過所有時間,然而還不等她如何平復心情,便就不知不覺睡著,然後便又是第二天送早飯的時間,才又清醒過來。
原本她是發現不了不對勁的,這里每日每餐送的飯食幾乎都是一樣的,她一天中自我意識清醒時只佔了三分之一,只在早上保持清醒。
從一開始在黑暗中睜開眼便就是一整夜,之後變成半天,三分之一,隨後從夜間清醒轉換成白晝。
她清醒的時間再也沒有固定過,混亂到她根本無法分清自己的時間。
再到後來,她清醒的時間也隨之越來越短,再也沒有遇見過一個活人。
她根本無法從石室中光線的變化,亦或送餐的頻率分辨出時間的長短。
因為她根本沒有感受到饑餓。
她得不到任何的訊息,即使她清醒的時間那麼短暫。
直到她某一次發現了自己刻在床榻內側的印記,她完全沒有自己刻下痕跡的這一段記憶。
但是她在瞧見的第一時間,心底便就有著一股直覺這是她自己刻下的。
是另一個她,刻下的記錄時間的印記,同時也是在提醒她的印記。
她隱約知道了大部分清醒的人是另一個自己,這打破了這具軀體原本的平衡。
這些時候,她已然感覺到這具身體上莫名的虛弱感。
這世間的一切都有陰陽兩面,人也有兩面。
而她倆便就是這具共同軀體的正反面,一陰一陽。
一人是正面,另一人是反面。
他們只有重逢,紋絲合縫的緊緊扣在一塊,才會是那個完整的自己。
即使一開始身處在不同的時空,
即使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兩個自己的存在。
即便如此,他們仍舊默契的保持著相同的狀態,一人永遠在白日清醒,另一人則在夜間醒來。
直到寧宛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她們之間就像是一陰一陽,兩塊磁石互相吸引,即便是時空也無法將她們永久分裂。
寧宛伸手悄悄握緊了脖頸上掛著的那根鏈子,鏈子最下方墜著的是一枚小型圓形香墜。
制作的很是精密,若不細看是發現不了上面餃接的部位。
寧宛脖頸佩戴的這枚分為上下兩部分,需要上下旋轉才能打開。
還好這枚香墜是在新婚前不久才拿到手里,那日寧宛瞧著香墜,不知怎得,腦子鬼使神差的便就戴在脖子上。
她每個月月中要吃的藥只剩下最後一顆,在帶上香墜的同時也將最後一顆藥藏在了墜子里頭。
而這個月,時間又快要到了。
原本她的情況在逐漸穩定,即使暫時沒有尋到解決的辦法,但也還是能夠保證兩人之間的安全。
但自從到了這里後,身體上便就出現了明顯的變化,那種從心底升起的虛弱感,讓她無法用力抓握住的感覺,讓她心底的原本刻意忽略的恐慌再次變重。
直到今天之前,寧宛再次清醒後,發現自己原本短暫清醒的記憶中摻雜了許多陌生的記憶。
這一刻,她反應過來,那些都是另一個她清醒時的記憶。
她們的記憶出現雙向融合,她不知道這算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因為即使在那個遙遠的時代,這種情況如果要做到所謂真正的恢復,勢必要其中一人的消失做為代價。
而如今原本不該出現的記憶居然出現在她的腦子里,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們兩人之間,雖然寧宛不知道,但兩個共同存在的個體,勢必會是一強一弱的存在。
而寧宛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強勢的存在,她掌控不了一切。
所以另一個自己便就是那個強勢的所在,她掌控著兩人之間完整的記憶。
可如今...她的記憶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她不敢想,也不敢猜測。
最後的結果到底會是如何。
而導致這結果的出現。
也許是這些天那個鬼醫在她身上用的藥,也許是房間內點燃的香起了作用。
“這幾天,她的情況如何?用藥的效果還行嗎?”
“這幾日一號清醒過來的時間越來越多,二號陷入昏迷的時間也隨著變長。”
為了區分寧宛這具軀體中的魂體,所以給她們取了外號,一號是他們擄走人的目標人物黎宛,二號則是他們認為是不該存在意外衍生出現的寧宛。
“那就是說我們快成功了?”
“不錯,白護法很快我就要成功了,屆時我一代鬼醫勢必也要在教宗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後人勢必要仰望我。”鬼醫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藏的興奮。
原來在門口窺視的人正是白澤西與鬼醫。
自從頭一日將寧宛擄過來後,白澤西便就在沒來見過寧宛,即使見也是藏在暗中窺視著,如同一條陰濕冷血的毒蛇。
寧宛靜靜听著石室外短暫的對話,肯定了自己心底的猜測。
果然自己身上的變化和對方用的藥有關系。
想到對方的目的是要除掉自己,寧宛心中不由一沉。
最後的那顆藥還需要她保持清醒的時候吃下。
那顆藥原本就是用來溫養穩定心神,今次卻成了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延緩對方藥物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