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總算是有了好消息,最起碼現在她也能松口氣,不然整天提心吊膽擔心寧宛危在旦夕,性命不保。
如今是她自個家里長輩給佔卜的結果,如何也不可能坑自己後輩。
至于這其中的波折...
她也很無奈,這個小小的瑕疵就不必讓久之知道了。巫蠱佔卜之術?
他竟然不知自己母親還信這些?
“母親還信這些?”
長公主神色莫名,睨著薛恆,語氣也很是莫名,“這世上有許多說不通解釋不通的事情...只是肉眼凡胎瞧不見罷了,總之學會常懷尊重謹慎之心便是。”
他並未經過這些,也未曾見過所謂精怪,亦或與山林鬼怪溝通之人。
對于母親的說的話,只能說是不理解但尊重。
薛恆將紙條藏在胸口的內襯中,溫聲說道︰“不管如何,起碼這也是這些天以來最好的消息,總之母親信,我便也信。”
先不論消息真假,最起碼這消息也算是安撫了母親,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過不了多久,長安城中的那些浴火教藏匿的地方必然會全部被他一一撥除,到時候自然也能尋到寧宛的下落。
只要他們不想被自己徹底從大雍除去,消失,那就必然會明白他的意思,將人送回來。
若是不願,沒關系,他可以自己親自去接,也是一樣。
.....
連續幾日,長公主府上薛恆的書房一直保持著燈火通明的狀態。
燭火一直未曾熄滅,而書房的門也是推推開開,一直有人進進出出,很是忙碌。
天微微亮,坊市中炊煙裊裊,各家開始忙忙碌碌,婦人則是一睜開眼便就開始洗洗簌簌忙個不停。
街市間也是馬車小販出沒,原本寂靜無聲的街面也是逐漸變得熱鬧。
“這幾日根據我們查到的消息,接連搗碎了好幾個浴火教的藏匿地點,活捉了不少人,如今還關在城外。”
為了避免消息再一次"意外"走露,所以早早的便就在城外準備了一個臨時的駐點。
所以這次捉到的教眾全都關押在那處。
這次行動,他們選擇快速出擊,一點時間也不耽誤。
可謂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搗黃龍。
這些教徒不知是不是洗腦洗的腦子都壞了,每一個藏匿點總能尋摸到與另一個藏匿點相關的線索。
所以在之後的抓拿過程,好似有如神助一般,拔出蘿卜帶出土來。
現在人是抓了不少,但他們想要的消息...
多日來晝夜不歇的行動,鐵打的人都熬不住,包燈眼下也是青黑一片,只靠著一股精氣神撐著,“少卿,接下來要如何做?”
薛恆看著包燈帶回來的證據,一瞬後抬起頭,說道︰“接下來,將他們提回大理寺牢房,這麼多人放在外邊算怎麼一回事。”
進大理寺?
包燈有些疑惑,他們不是要壓著消息嗎?怎麼這會又要將人放進大理寺,那豈不是消息都被知道了。
薛恆輕笑一聲,“不將消息放出去,他們如何能知道是我做的。”
這樣還如何給對方造成恐慌緊張的情緒。
“給人家老巢都給端了,總要告訴主人家一聲,不然我們要如何上門道歉?”
包燈恍然大悟,心中不由贊嘆,不愧是薛少卿,這是準備順藤摸瓜,難怪故意不讓他們圍剿的時候死死把住每個出口。
這是故意留出出口讓小老鼠找回老巢去告狀。
這是準備放長線釣大魚。
“那些人以什麼名義關押在大理寺?”包燈問道。
薛恆抬頭對上包燈的眼楮,“國朝有律,假托神通妄傳妖怪,或謬稱醫筮左道求財,亦或假說災祥及詐稱得聖道條者,妄說吉凶,妖惑百姓者,視情節輕重論處。”
造書立言者,絞,傳用蠱惑百姓者亦如是,不滿者,流三千里,言理無害杖一百,e而私藏邪教書籍者,則是徒二年。
包燈立刻便明白薛恆的用心之處。
亂世用重典,而暴亂亦是如此。
而這些已然被洗腦的教眾,不用點雷霆手段,怕是無法讓尋常百姓知曉,若是追隨,供奉這些異教徒的後果。
起不到警惕作用。
世人皆愚昧,對于鬼怪神說,皆以尊崇敬畏之心待之。
若是不如此,依著這些人蠱惑人心的能力,怕是用不了多久,這國家就全都成了別人的。
再者,以此等名目,即便是那幕後有心之人,怕是也拿他沒辦法。
“歐陽寺丞不是說要幫忙,將人送過去給他,讓他去審,告訴他不必留情,按律而行,無需考慮其他。”
有了少卿這句話,歐陽寺丞怕是要大殺四方了,包燈心中如是想到。
“事都交給歐陽寺丞了,那現下我們做什麼?”
“等。”薛恆喉嚨微動,只吐出一個字。
“等?”越發有些看不懂薛少卿,不應該是乘勝追擊,順著那些故意放跑的小老鼠的小動作,直接解決。
為何還要...他實在有些不明白。
“不錯,就是等,等著小老鼠什麼時候回家,”薛恆倚在位置上,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壓的很低,好似抬起手便就可以觸踫到。
還未長出花苞的玉蘭花,滿樹的枝葉也蒙上一層灰悶悶的陰郁。
“等到他們開始恐慌,畏懼,開始慌不擇路的時候,那就輪到我們...”
包燈下意識看向薛恆,此刻薛恆眼眸中有些渙散,看不出情緒。
好似在走神,又好似在發呆。
他只下意識覺得此刻薛恆感覺有些寂寥,孤寂的感覺。
下一刻卻又變成那個溫潤沉穩的薛少卿,包燈眨了眨眼,只覺得方才定是他看錯了。
許是太累了,畢竟他都好幾日沒合眼了,再熬下去,怕是就在崩潰猝死邊緣。
不行,他還是去睡一覺。
想著包燈便就連和薛恆打招呼的想法都沒了。
余光里瞧見包燈悄然離開的身影,薛恆移開視線,仍舊將目光放在窗台外,卻沒有目標。
她,可還安全...可有受傷...
再等等,再等等...
薛恆一人獨坐書房。
只有手里不停轉動的掛墜,暴露薛恆內心一絲的忐忑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