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國鬼故事

第468??章 被修正的人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溜達的Chivas 本章︰第468??章 被修正的人

    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戈沃羅夫同志的汽車在通往科斯特羅馬的第七十三號國道上拋錨時,正值黃昏將逝。灰色的天空低垂,將最後一絲天光也吮吸殆盡。伏爾加轎車的發動機發出一陣類似肺結核病人的咳嗽聲後,便徹底沉默了。司機安德烈徒勞地擰著鑰匙,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見鬼,”安德烈嘟囔著,“剛才還好好的。”

    謝爾蓋向後靠在後座的真皮座椅上,手指不耐煩地敲擊著公文包。作為國家計劃委員會的高級審計員,他本該在昨晚就抵達科斯特羅馬,對當地機械制造廠的財務情況進行突擊檢查。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和現在這輛罷工的伏爾加,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下去看看。”謝爾蓋命令道,聲音里帶著莫斯科官僚特有的冷淡腔調。

    安德烈悻悻地下車,掀開發動機蓋,隨即被一股白霧吞沒。北方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空曠的道路,謝爾蓋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凝視窗外,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白樺林,光禿禿的枝椏如同瘦骨嶙峋的手臂伸向昏暗的天空。

    幾分鐘後,安德烈帶著一臉沮喪回到車上“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可能是化油器出了問題。天太黑了,我沒辦法”

    謝爾蓋嘆了口氣,看了眼手表——六點四十七分。在這種荒郊野外,等待救援無異于自殺,北方的寒夜很快就會將他們的血液凍結。

    “我記得地圖上顯示這附近應該有個小鎮,”謝爾蓋從公文包里取出地圖,借著最後的天光仔細查看,“沒錯,德羅茲多沃,就在前方三公里處。我們走過去。”

    “步行?在這種天氣?”安德烈驚訝地睜大眼楮。

    “除非你更願意在車里變成冰雕,”謝爾蓋冷冷地說,“帶上手電筒和必要的物品,我們出發。”

    德羅茲多沃比地圖上顯示的還要近一些,但比謝爾蓋想象的更加詭異。小鎮坐落在白樺林深處,幾乎與森林融為一體。木結構房屋歪歪斜斜地擠在一起,煙囪中冒出的炊煙幾乎靜止在空中,如同扭曲的灰色雕塑。最令人不安的是鎮中的教堂——它有五個洋蔥頭圓頂,但全部被漆成了一種不祥的暗紅色,在雪地中格外扎眼。

    “奇怪,”安德烈小聲說,“我從來沒听說過東正教堂會用紅色圓頂。”

    謝爾蓋沒有回答,但他的不安感與安德烈相同。作為一名堅定的共產黨員,他自然對宗教設施不屑一顧,但這座教堂確實散發出某種令人不適的氣息。

    鎮子的街道上空無一人,盡管現在才剛剛入夜。謝爾蓋注意到許多房屋的窗戶後都掛著厚重的窗簾,但有幾次他瞥見窗簾微微晃動,後面似乎隱藏著窺視的眼楮。

    終于,他們在一棟看起來相對體面的二層木屋前看到了微弱的燈光。門前的牌子上寫著“德羅茲多沃招待所”,字跡已經斑駁不清。

    謝爾蓋推門而入,門上的鈴鐺發出刺耳的響聲。招待所的大廳狹小而擁擠,空氣中彌漫著卷心菜湯和舊地毯的氣味。一個異常肥胖的女人坐在櫃台後,正用一根巨大的編織針專心致志地織著什麼東西。听到鈴聲,她緩緩抬起頭,一雙小而亮的眼楮打量著來客。

    “晚上好,”謝爾蓋用官方口吻說道,“我們是國家計劃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因汽車故障滯留在此。需要兩個房間。”

    胖女人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似乎是微笑,但又像是面具上的刻痕。“啊,從莫斯科來的老爺們,”她說,聲音出人意料的輕柔,“我是瑪爾法•伊萬諾夫娜,這里的管理員。很遺憾,我們只剩下一間空房了。不過很大,有兩張床。”

    謝爾蓋皺了皺眉“好吧,就一間。有電話嗎?我們需要聯系科斯特羅馬和道路救援。”

    瑪爾法發出一種像是嗤笑的聲音“電話?老爺,我們在德羅茲多沃還活在上個世紀呢。鎮長的辦公室有一部電話,但只有周二和周五才通——那是線路開放的日子。”

    謝爾蓋與安德烈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這種落後的情況在偏遠的鄉村並不罕見,盡管現在已經是一九七年代。

    “好吧,”謝爾蓋說,“請帶我們去房間。另外,哪里可以弄點吃的?”

    “我可以給你們準備些吃的,”瑪爾法費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她龐大的身軀幾乎擋住了整個櫃台,“跟我來。”

    房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比謝爾蓋預期的要干淨整潔。兩張單人床,一個衣櫃,甚至還有一間帶洗臉池的小衛生間。唯一的裝飾是牆上掛著的一幅拙劣油畫,畫著一群在森林空地上圍成圈跳舞的農民。

    “餐廳在一樓,七點開飯,”瑪爾法說,“鎮上大多數人都會來,德羅茲多沃沒什麼娛樂活動,吃飯算是一天中的大事。”她用了英語詞匯,听起來格外突兀。

    瑪爾法離開後,安德烈立即開口“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我覺得這地方有點怪。”

    “所有北方小鎮都很怪,”謝爾蓋不在意地回答,“孤立、保守、迷信。完成工作後我們就離開,最多待到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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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餐廳里已經坐滿了人,當謝爾蓋和安德烈走進時,所有的談話聲瞬間停止。德羅茲多沃的居民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用一種難以解讀的眼神盯著兩位陌生人。謝爾蓋注意到,這里的人有著驚人的相似性——蒼白的皮膚,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眉毛,以及一種模糊的年齡感,你很難判斷他們是三十歲還是五十歲。

    瑪爾法從廚房區域出現,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同志們,這是從莫斯科來的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和安德烈•謝苗諾維奇。他們的汽車拋錨了,今晚在我們這里借宿。”

    听到這話,餐廳里響起一陣低語,謝爾蓋仿佛听到有人重復說著“拋錨了”這個詞,語氣中帶著某種詭異的期待。

    一個瘦高個男子站起來走向他們,伸出手“伊萬•庫茲米奇•索科洛夫,德羅茲多沃甦維埃主席。歡迎來到我們小鎮。”

    謝爾蓋與他握手時,感到對方的手指異常冰冷且僵硬。“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戈沃羅夫,國家計劃委員會審計處處長。這是我的司機安德烈。”

    “啊,計劃委員會,”伊萬•庫茲米奇微微一笑,露出過于整齊的牙齒,“這麼說您是來檢查工作的?科斯特羅馬工廠?”

    謝爾蓋的警惕心立即升起。他的任務本該是保密的,這個偏遠小鎮的甦維埃主席怎麼會知道?“只是例行檢查,”他含糊其辭,“您怎麼猜到的?”

    “噢,我們這里消息不像您想的那麼閉塞,”伊萬•庫茲米奇的笑容更明顯了,“事實上,科斯特羅馬機械廠的生產線一直有問題,不是嗎?听說他們生產的螺栓總是規格不符。”

    謝爾蓋驚訝地眨眨眼。這確實是他此行的主要原因之一——中央接到舉報,科斯特羅馬機械廠生產的零件有百分之三十不符合規格,但這件事應該只有少數高級官員知道。

    “您從哪听說的?”謝爾蓋謹慎地問。

    伊萬•庫茲米奇聳聳肩“人們會聊天。來吧,請坐,瑪爾法的羊肉炖得正好,涼了就可惜了。”

    晚餐期間,謝爾蓋感到全鎮居民的目光始終黏在他和安德烈身上。每當他們抬起頭,那些居民就迅速移開視線,假裝專注于食物。但最奇怪的還是對話本身。

    鎮甦維埃主席伊萬•庫茲米奇似乎對莫斯科的官僚體系了如指掌,他甚至提到了幾個謝爾蓋認識的官員的名字。

    “听說古爾斯基同志終于要退休了,”伊萬•庫茲米奇漫不經心地說,舀起一勺炖菜,“他的心髒病最近加重了,不是嗎?”

    謝爾蓋差點被食物嗆到。古爾斯基是他部門里的副主任,心髒病診斷是上周才出來的消息,只有最親密的同事知道。

    “我不清楚,”謝爾蓋生硬地回答,“我不太關注同事的健康狀況。”

    “當然,當然,”伊萬•庫茲米奇點點頭,“不過您可能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血壓了,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您的臉色最近有點太紅了。”

    謝爾蓋確實有高血壓問題,但他從未對外人提起過。

    安德烈顯然也感到了不適,他埋頭吃飯,盡量避免與任何人對視。

    飯後,居民們沒有離開,而是拿出茶炊和自釀的伏特加。謝爾蓋注意到,盡管這些人表面上熱情好客,但他們的笑容從未到達眼楮深處。那雙眼楮里有什麼東西——一種饑渴的、探究的神情。

    “說說莫斯科吧,”一個名叫瓦西里莎的女人請求道,她自稱是鎮上的教師,“我們的生活太無趣了,渴望听听外面的世界。”

    謝爾蓋謹慎地分享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新聞——新地鐵線的建設,即將到來的國際青年節慶祝活動。每當他提到某個細節,听眾就會微微前傾身體,仿佛在等待什麼。

    “我听說——”瓦西里莎突然說,“黨中央正在考慮調整五年計劃中的生產指標,特別是針對重型機械制造業。這是真的嗎?”

    謝爾蓋警惕起來。確實有此類討論,但在委員會內部是高度機密。“我不這麼認為,”他說,“目前的指標是科學制定的。”

    “但圖波列夫工廠的產能一直跟不上,不是嗎?”另一個居民加入談話,“他們的新廠長似乎能力不足。”

    謝爾蓋感到後背發涼。這些人怎麼可能知道圖波列夫工廠的情況?就連許多莫斯科官員都不知道那個廠換了廠長。

    “我想您可能搞錯了,”謝爾蓋生硬地說,“我沒有听說這些消息。”

    提問者與伊萬•庫茲米奇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不再說話。

    這時,安德烈已經喝了不少伏特加,開始放松下來。一個自稱是鎮機械師的年輕人坐在他旁邊,不斷地給他倒酒。

    “你們司機這工作不容易啊,”機械師同情地說,“整天在路上跑,肯定見過不少怪事吧?”

    安德烈咧嘴一笑“可不是嘛!有一次我在楊斯基附近遇到大霧,差點開進沼澤里!還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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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爾蓋咳嗽一聲,打斷了安德烈“我們明天還要早起,安德烈•謝苗諾維奇。”

    安德烈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對,對,該休息了。”

    伊萬•庫茲米奇站起身“當然,你們一定累了。瑪爾法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房間。祝你們晚安,做個好夢。”

    回房間的路上,安德烈搖搖晃晃,滿嘴酒氣“好人,謝爾蓋•彼得羅維奇,他們都是好人就是有點怪”

    謝爾蓋沒有回答。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小鎮遠不止“有點怪”那麼簡單。

    謝爾蓋躺在床上,無法入睡。隔壁床的安德烈早已鼾聲如雷,但謝爾蓋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晚餐時的對話。那些問題太具體、太有針對性了,仿佛是在試探什麼。而且他們怎麼會知道那些本應保密的信息?

    午夜時分,謝爾蓋終于迷迷糊糊地進入淺睡,卻被一陣細微的聲響驚醒。他靜靜地躺了幾秒鐘,試圖辨認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從樓下傳來的——一種有節奏的嗡嗡聲,像是許多人在同時低語。

    謝爾蓋輕輕下床,披上外套,悄無聲息地打開房門。走廊一片漆黑,只有盡頭的一扇門下透出微弱的燈光。低語聲正是從那里傳來。

    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听到的聲音逐漸清晰。是許多人在同時說話,但說的內容支離破碎,難以理解。

    “古爾斯基心髒病批準”

    “圖波列夫產能不足替換”

    “螺栓規格百分之三十”

    謝爾蓋的心跳加速。這些正是晚餐時討論的話題!他在門前猶豫了片刻,然後輕輕推開門縫。

    招待所的會議室里,德羅茲多沃的居民圍坐成一圈。他們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嘴唇機械地開合著,重復著那些片段化的信息。瑪爾法•伊萬諾夫娜站在圓圈中央,手中拿著一個奇怪的裝置——像是某種原始的錄音設備,帶有兩個巨大的卷盤和一根針頭。

    隨著人們的低語,瑪爾法小心地調整著針頭的位置,偶爾點點頭。然後她開始說話,聲音與晚餐時那種輕柔的語調完全不同,變得尖銳而命令式

    “計劃委員會審計處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戈沃羅夫高血壓婚姻問題女兒在大學的表現”

    謝爾蓋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柱爬升。瑪爾法正在復述的是他的人生細節,有些甚至連他自己都幾乎忘記了!

    伊萬•庫茲米奇抬起頭,似乎嗅到了什麼“我感覺到有人在听。”

    謝爾蓋迅速但無聲地關上門,溜回黑暗中。他心跳如鼓,匆忙返回房間,輕輕關上門,躺在床上假裝睡覺。

    幾分鐘後,他听到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停頓了片刻,然後繼續向前。

    謝爾蓋躺在黑暗中,睜大眼楮。他現在明白了——德羅茲多沃根本不是什麼普通小鎮,而是一個收集情報的中心。但這些鄉村居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是外國間諜嗎?還是某種邪教組織?

    各種想法在他的腦海中翻騰,直到凌晨他才疲憊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謝爾蓋被敲門聲喚醒。瑪爾法站在門外,臉上掛著那種刻痕般的微笑。

    “早上好,謝爾蓋•彼得羅維奇。道路救援已經來了。”

    謝爾蓋愣了一下“救援?怎麼來的?我以為沒有電話。”

    瑪爾法的眼楮微微眯起“伊萬•庫茲米奇今早特意開車去了附近的有線站。您的汽車已經修好了。”

    謝爾蓋感到一陣不安。這一切太順利了,太及時了。但他表面上還是點點頭“很好,我們吃完早餐就出發。”

    餐廳里幾乎空無一人,只有幾個居民默默地吃著麥片粥。他們避免與謝爾蓋對視,與昨晚的熱情好客形成鮮明對比。

    伊萬•庫茲米奇走進來,臉上掛著正式的笑容“啊,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听說您的車已經修好了。真遺憾您不能多待一段時間。”

    “公務在身,”謝爾蓋簡短地回答,“感謝您的款待。”

    伊萬•庫茲米奇在他對面坐下,身體前傾“在您離開之前,我有個小問題。關于科斯特羅馬工廠的審計您是否認為他們的管理層需要重組?”

    謝爾蓋警惕地看著對方“這需要根據審計結果來決定。”

    “當然,當然,”伊萬•庫茲米奇點點頭,“但我听說副主任工程師沃洛申可能不太稱職。有傳言說他酗酒”

    謝爾蓋的心跳漏了一拍。沃洛申正是舉報工廠問題的人,他的安全是這次審計的關鍵。

    “我不認識什麼沃洛申,”謝爾蓋冷冷地說,“而且我也不相信傳言。”

    伊萬•庫茲米奇的眼楮亮了一下,仿佛謝爾蓋剛剛給出了他期待的答案“當然,您是對的。傳言往往不可信。請原諒我的冒昧。”

    這時,安德烈走進餐廳,臉色蒼白“車已經準備好了,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我們可以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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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爾蓋迅速站起身“很好。再見,伊萬•庫茲米奇同志。感謝您的幫助。”

    甦維埃主席的笑容變得詭異而滿足“一路順風,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駛離德羅茲多沃的路上,安德烈異常沉默。直到小鎮的紅頂教堂消失在視野中,他才開口說話

    “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昨晚發生了件怪事。”

    謝爾蓋看向他“什麼怪事?”

    “那個機械師,他後來一直給我灌酒,問各種問題,”安德烈的聲音有些顫抖,“開始時問路上的事,然後問您的事問您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有什麼習慣我可能說得太多了,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抱歉。”

    謝爾蓋感到一陣寒意“你還告訴他什麼了?”

    “我不記得了,”安德烈喃喃自語,懊悔地搖搖頭,“我喝太多了。但今天早上醒來時,我發現口袋里有這個。”

    安德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片。謝爾蓋打開它,上面寫著一行字

    “問問您的上司關于古爾斯基繼承人的事。看看他是否知道古爾斯基推薦了誰。”

    謝爾蓋的手微微顫抖。古爾斯基確實向他透露過推薦的繼承人,但這是在絕對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的。

    “他們還說了別的嗎?”謝爾蓋問,聲音緊繃。

    安德烈猶豫了一下“機械師說說‘你們莫斯科人總是以為自己在掌控一切,但實際上你們什麼都不知道。真相在德羅茲多沃,一直在德羅茲多沃。’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謝爾蓋也不明白,但他知道這絕對不簡單。他望向窗外飛逝的白樺林,突然有一種可怕的感覺——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像是無數只手,試圖抓住他們,將他們拖回那個詭異的小鎮。

    到達科斯特羅馬後,謝爾蓋立即投入到工作中。他對機械廠的審計進行了三天,發現的情況比預期的還要糟糕——不僅產品不合格率高達百分之三十五,管理層還涉嫌系統性偽造報告。副主任工程師沃洛申了關鍵證據,但也顯得異常緊張,仿佛害怕什麼。

    最後一天的審計結束後,沃洛申來到謝爾蓋的臨時辦公室。

    “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我能和您談談嗎?私下里。”沃洛申的眼神閃爍不定。

    謝爾蓋點點頭,示意安德烈離開房間。

    沃洛申等門關上後,突然說道“您來的時候經過了德羅茲多沃,是嗎?”

    謝爾蓋驚訝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工程師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們問起我了嗎?伊萬•庫茲米奇?瑪爾法?”

    “他們提到了你的名字,”謝爾蓋謹慎地回答,“說你可能有酗酒問題。”

    沃洛申發出一聲像是哽咽的笑聲“酗酒?是啊,那還算是最輕的。”他深吸一口氣,“听著,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您必須小心。德羅茲多沃不是普通的地方。那里的人他們會套你的話,用各種方式。故意說錯,讓你糾正;故意說反,讓你指出;假裝分享秘密,引你掏心;提起八卦,讓你參與;唉聲嘆氣,試你反應;提出質疑,激你辯解。你以為是在交心,實際上是在交底。”

    謝爾蓋感到後背發涼。這正是他在德羅茲多沃的經歷的精確描述。

    “他們是什麼人?”謝爾蓋問,“間諜?”

    沃洛申搖搖頭,眼神恐懼“更糟。他們已經存在很久了,可能幾個世紀。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但他們會吸食信息,就像吸血鬼吸食血液。他們收集秘密、知識、情報,然後用它來我不知道用來做什麼。但中央知道他們的存在,一直都知道。”

    “這不可能,”謝爾蓋反駁道,“如果有這種威脅,我會知道——”

    “您真的知道嗎?”沃洛申打斷他,“想想看,您職業生涯中那些莫名其妙的信息泄露,那些突如其來的政策變化,那些看似偶然的提拔和降職德羅茲多沃只是網絡中的一個節點,還有更多像這樣的地方。”

    謝爾蓋想起伊萬•庫茲米奇對委員會內部事務的了解程度,沉默了。

    “他們為什麼允許我離開?”最後他問。

    沃洛申苦笑“您已經給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您的反應,您的知識,您的恐懼。現在您被標記了,他們會一直關注您。也許某天,您會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德羅茲多沃,以不同的身份。”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人摔倒。謝爾蓋猛地打開門,發現安德烈倒在地上,臉色慘白,手中緊緊抓著一個小酒杯。

    “安德烈!怎麼回事?”

    安德烈顫抖著指向窗外“他來了那個機械師他在街上看著我”

    謝爾蓋望向窗外,街道上空無一人。

    返回莫斯科的旅程沉悶而安靜。安德烈顯然被嚇壞了,幾乎一言不發。謝爾蓋則陷入深深的思考。沃洛申的話在他腦海中回響,與他自己在德羅茲多沃的經歷驚人地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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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辦公室後,謝爾蓋試圖調查德羅茲多沃,卻發現幾乎所有相關記錄都被歸類為“受限”或“不存在”。唯一提到這個地點的是一九三八年的一份內委會的內部備忘錄,上面簡單地寫著“德羅茲多沃情況已處理,建議不再調查。”

    更奇怪的是,當他試圖尋找科斯特羅馬機械廠的沃洛申時,被告知該廠從來沒有過叫這個名字的工程師。工廠的人事檔案顯示,副主任工程師是一位名叫彼得羅夫的男子,而此人已在去年退休。

    謝爾蓋感到一陣寒意。他確信沃洛申的存在,他們談過話,那個人了關鍵證據。但現在仿佛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幾天後,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古爾斯基突然康復返回工作崗位,看上去精神煥發,仿佛從未得過心髒病。但他對謝爾蓋的態度完全改變了——不再是友好的導師,而是冷漠而疏遠。

    “謝爾蓋•彼得羅維奇,關于科斯特羅馬的報告,我認為需要修改,”古爾斯基在辦公室會議上說,“那些不合格產品的問題似乎被夸大了。我建議重新評估。”

    謝爾蓋目瞪口呆“但是證據確鑿我有照片、文件、證人證詞”

    “證人?”古爾斯基揚起眉毛,“您指的是那個不存在的沃洛申?謝爾蓋•彼得羅維奇,也許您工作太勞累了吧。我建議您休幾天假。”

    會後,謝爾蓋在洗手間里遇到了部門里的另一位老審計員費奧多爾•費奧多羅維奇。老人謹慎地看了看隔間,然後低聲說

    “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我建議您放棄科斯特羅馬的事。”

    謝爾蓋皺眉“為什麼?那里確實有問題。”

    費奧多爾•費奧多羅維奇的眼神變得深邃“有時候,有些地方最好別去深究。為了您的職業生涯,也為了其他方面。”

    “您知道德羅茲多沃嗎?”謝爾蓋突然問。

    老審計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抱歉,我得走了。”

    那一刻,謝爾蓋明白了——沃洛申說的是真的。德羅茲多沃確實存在,它是一個禁忌,一個被隱藏的真相。

    當晚回家途中,謝爾蓋注意到一輛黑色的伏爾加汽車始終跟在他後面。當他轉進自家街道時,那輛車緩慢駛過,車窗漆黑,看不到里面的乘客。

    謝爾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現在意識到,自己在德羅茲多沃的經歷不是偶然,而他試圖調查的舉動已經引起了某種注意。

    一周後,謝爾蓋被傳喚到委員會主席辦公室。他預料會因科斯特羅馬報告受到訓斥,但實際情況卻截然不同。

    主席波波夫將軍是一位克格勃出身的老黨員,他以難以捉摸著稱。令謝爾蓋驚訝的是,將軍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

    “謝爾蓋•彼得羅維奇!進來,請坐。有好消息告訴你。”

    謝爾蓋謹慎地坐下“好消息,同志?”

    “是的,”波波夫將軍說,“經過仔細考慮,我們決定給你一個新的任命。非常重要,關系到國家利益。”

    謝爾蓋的心跳加速。這是提升嗎?因為科斯特羅馬的報告?

    “北方地區工業協調員,”波波夫將軍宣布,“總部設在阿爾漢格爾斯克,但你需要經常巡視整個北方地區——從卡累利阿到楚科奇。”

    謝爾蓋愣住了。這表面上是一次提升,但實際上是被流放——北方地區偏遠落後,遠離權力中心。

    “我我很榮幸,”謝爾蓋勉強說道,“但為什麼選擇我?”

    波波夫將軍的笑容變得微妙“你的科斯特羅馬報告顯示了你對細節的關注和對國家利益的恪盡職守。而且你似乎對北方有特別的了解。比如,你最近不是訪問了德羅茲多沃嗎?”

    謝爾蓋感到一股寒意“只是路過,同志。”

    “當然,當然,”波波夫點點頭,“但正是這種實地經驗很有價值。事實上,你的第一次巡視就包括德羅茲多沃地區。那里的機械廠需要評估,我相信你會做出適當的判斷。”

    謝爾蓋現在明白了。這不是提醒,而是警告,甚至是懲罰。他們希望他閉嘴,接受官方版本的事實。而德羅茲多沃的一切都是不可言喻的……

    “我明白了,”謝爾蓋低聲說,“什麼時候出發?”

    “下周,”波波夫將軍站起身,表示會議結束,“噢,還有一件事——你的司機安德烈將會調往其他崗位。考慮到北方地區的艱難條件,我們會為你安排一位更有經驗的司機。”

    謝爾蓋回到辦公室時,發現安德烈已經在等他,臉色蒼白如紙。

    “我被調職了,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安德烈的聲音顫抖,“去伊爾庫茨克,擔任運輸池的調度員。”

    伊爾庫茨克在西伯利亞深處,距離莫斯科五千多公里。這無疑是流放。

    “因為我連累了你,”安德烈繼續說,眼楮充滿恐懼,“那天我喝醉了,說了太多現在他們把我打發到西伯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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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爾蓋想安慰他的司機,卻無話可說。他知道安德烈是對的——他們的德羅茲多沃之行已經毀掉了兩人的職業生涯,甚至可能更糟。

    那天晚上,謝爾蓋獨自坐在公寓里,凝視窗外莫斯科的夜景。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恐懼。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嚇了他一跳。

    “喂?”他謹慎地接起電話。

    另一端沉默了片刻,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輕柔而危險

    “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我是瑪爾法•伊萬諾夫娜。听說您很快要再來拜訪我們了。我們非常期待”

    電話 嗒一聲掛斷。謝爾蓋緩緩放下听筒,手指顫抖。他們沒有透露號碼,沒有顯示來電地址,但德羅茲多沃找到了他。

    前往阿爾漢格爾斯克的列車寒冷而空曠。謝爾蓋被分配到一個單獨的車廂,這看似是特權,但他感到這更像是一種隔離。新任司機在莫斯科站上車報到——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名叫格里高利,幾乎一言不發。

    列車向北行駛了兩天,窗外景觀逐漸從城市變為森林,最終變成無垠的雪原。謝爾蓋試圖閱讀文件,卻無法集中注意力。他的思緒不斷回到德羅茲多沃,回到那些蒼白的面孔和饑渴的眼神。

    第三天早晨,列車在一個小站暫停。謝爾蓋望向窗外,驚訝地看到站牌上寫著“德羅茲多沃”。他沒有計劃在這里停留,列車時刻表上也沒有這個站。

    更令他恐懼的是,他看到站台上站著伊萬•庫茲米奇和瑪爾法•伊萬諾夫娜。他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車窗,仿佛早就知道他會經過這里。

    列車開動後,謝爾蓋發現座位上多了一個小包裹。他確信之前那里什麼都沒有。包裹里是一本地圖冊和一張手寫紙條

    “期待您的巡視。許多事情需要討論。特別是關于古爾斯基同志的接班人問題。——伊•庫•索”

    謝爾蓋感到一陣惡心。他們不僅知道他的行程,還能輕易進入上鎖的車廂。這個游戲遠未結束,而他現在正被送往他們的領地。

    到達阿爾漢格爾斯克後,情況變得更加詭異。他的新辦公室寬敞但異常簡陋,電話線經常中斷,工作人員對他敬而遠之。每當他試圖安排巡視行程,總是遇到各種障礙——車輛故障、道路封閉、突然的暴風雪預報。

    但德羅茲多沃始終開放。每當他查看地圖,那個名字似乎突出顯示,仿佛在召喚他。

    一周後,謝爾蓋終于屈服于不可避免的命運。他命令格里高利準備車輛,前往德羅茲多沃進行“巡視”。

    前往德羅茲多沃的道路被新雪覆蓋,幾乎無法通行。格里高利沉默地駕駛,似乎對惡劣路況毫不意外。謝爾蓋多次覺得看到雪地中有身影閃動,但每當他仔細看時,卻什麼也沒有。

    當他們到達德羅茲多沃時,小鎮看起來與第一次來訪時一模一樣——同樣的紅頂教堂,同樣的歪斜房屋,同樣空無一人的街道。唯一的區別是,這次瑪爾法•伊萬諾夫娜和伊萬•庫茲米奇直接站在招待所門前等待,仿佛早就預知他們的到來。

    “歡迎回到德羅茲多沃,謝爾蓋•彼得羅維奇,”伊萬•庫茲米奇微笑著說,露出那些過于整齊的牙齒,“我們一直在等您。”

    瑪爾法點點頭,小眼楮閃爍著貪婪的光芒“是的,我們有很多話要聊。很多信息要分享。”

    謝爾蓋感到一種奇怪的麻木感席卷全身。他知道自己正在走進陷阱,卻無力反抗。就像一只飛蛾撲向火焰,他已經被德羅茲多沃的詭異魅力所俘獲。

    晚餐與第一次驚人地相似——同樣的炖菜,同樣的伏特加,同樣蒼白的居民。但現在謝爾蓋注意到了更多細節人們如何微妙地模仿他的動作,如何重復他的短語,如何饑渴地捕捉他的每個詞。

    飯後,伊萬•庫茲米奇帶他進入那間會議室。現在房間里放滿了各種奇怪的設備——老式錄音機、打字機、甚至還有一台原始計算機。牆上掛滿了圖表和地圖,顯示著一個錯綜復雜的網絡,中心節點就是德羅茲多沃。

    “我們是什麼,謝爾蓋•彼得羅維奇?”伊萬•庫茲米奇問,手勢展示房間,“我們是國家的記憶,是真相的守護者。當莫斯科的官員們撒謊、隱藏、扭曲時,我們保存事實。”

    “你們是間諜,”謝爾蓋嘶聲道,“信息販子。”

    瑪爾法發出那種嗤笑的聲音“噢,遠不止如此。我們收集信息不是為了金錢或權力,而是為了生存。就像其他人需要食物和水一樣,我們需要信息——秘密、知識、真相。”

    她靠近謝爾蓋,她的呼吸有一種奇怪的金屬氣味“您注意到了嗎,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德羅茲多沃沒有孩子?也沒有老人?”

    謝爾蓋突然意識到這是真的。他見過的所有居民都是中年,年齡模糊。

    “我們不像其他人那樣衰老,”伊萬•庫茲米奇解釋道,“但我們也不像他們那樣繁殖。我們需要新鮮血液。新鮮記憶。新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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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爾蓋感到一陣恐懼“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很少,”瑪爾法輕柔地說,“只是品嘗了一點。但現在您正式加入了我們,您將更多。”

    “我永遠不會加入你們!”謝爾蓋反駁道。

    伊萬•庫茲米奇的笑容變得殘酷“您已經加入了,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從您踏入德羅茲多沃的那一刻起,您就是我們的一部分。現在您只有兩個選擇成為收集者或被收集。”

    門開了,兩個蒼白的男子帶進一個熟悉的身影——安德烈。他看起來消瘦而恐懼,眼神空洞。

    “安德烈!你怎麼在這里?你應該在西伯利亞!”

    安德烈虛弱地搖搖頭“沒有西伯利亞,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只有德羅茲多沃。永遠只有德羅茲多沃。”

    伊萬•庫茲米奇將手放在謝爾蓋的肩膀上,接觸冰冷如尸“做出選擇吧,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加入我們,或者像您的司機一樣成為空殼——被榨干信息後丟棄。”

    謝爾蓋看著安德烈空洞的眼楮,看著周圍饑渴的面孔,看著那些裝滿秘密的設備。他明白了沃洛申的警告的真正含義——德羅茲多沃不是收集信息的地方,它就是信息本身,一個活的檔案,一個由秘密滋養的實體。

    “如果我加入”他最終嘶啞地說,“會發生什麼?”

    瑪爾法微笑著,現在她的牙齒看起來異常尖銳“你會繼續工作,巡視北方工廠,撰寫報告。但也會為我們收集信息——閑話、秘密、真相。你會成為我們的眼楮和耳朵。而作為回報,你會獲得長久的生命和洞察力。”

    謝爾蓋想到了自己在莫斯科的生活,那些官僚斗爭,那些無意義的會議,那些被隱藏的真相。至少在這里,信息被珍視,被保存,被使用。

    他緩緩點頭“我加入。”

    伊萬•庫茲米奇和瑪爾法交換了一個滿意的眼神。然後瑪爾法舉起一個奇怪的裝置,像是頭盔和錄音機的結合體,向謝爾蓋走來。

    “那麼是時候進行入職儀式了,”她輕聲說,“別擔心,只會有點侵入感。”

    當裝置接觸他的太陽穴時,謝爾蓋感到一陣劇痛,隨後是無數圖像、聲音和信息涌入腦海。他尖叫起來,但聲音被房間里的低語聲吞沒。

    當他再次睜開眼楮時,世界看起來不同了。他能夠看到人們周圍的能量場,能夠听到他們未說出口的想法,能夠感知到連接所有事物的信息流。

    他看到了德羅茲多沃的真實形態——不是一個物理地點,而是一個活的信息實體,一個跨越時空的網絡,一個由秘密和知識構成的生態系統。

    “歡迎回家,謝爾蓋•彼得羅維奇,”伊萬•庫茲米奇說,現在他的聲音在謝爾蓋腦海中回響,“現在你真正明白了。”

    謝爾蓋——不,他不再是原來的謝爾蓋了——點點頭。他理解了德羅茲多沃的目的,理解了信息的價值,理解了為什麼有些真相必須被保存,即使代價是靈魂本身。

    他看向安德烈,現在他能夠看到司機腦海中僅存的碎片化記憶——道路、 伏特加、恐懼。很快這些也會被提取,然後空殼將被丟棄。

    “來吧,”瑪爾法說,“有工作要做。莫斯科正在計劃一次新的工業改革,我們需要知道細節”

    新謝爾蓋微笑著跟上她。他有那麼多要學習,那麼多要貢獻,那麼多要收集。

    畢竟,信息就是力量,而德羅茲多沃永遠饑渴。

    幾個月後,一位年輕的審計員從莫斯科前往阿爾漢格爾斯克例行巡視。暴風雪中,他的汽車在第七十三號國道上拋錨。

    拖著疲憊的步伐,他在白雪皚皚的道路上艱難前行,直到看到遠處有燈光閃爍。走近後,他發現那是一個小鎮,鎮中心有座奇怪的教堂,五個洋蔥頂全部漆成暗紅色。

    小鎮入口處的牌子上寫著“德羅茲多沃”。

    一個衣著得體、面色蒼白的男子站在路旁,仿佛在等待他。

    “晚上好,”男子微笑著說,露出過于整齊的牙齒,“我是謝爾蓋•彼得羅維奇•戈沃羅夫,北方地區工業協調員。歡迎來到德羅茲多沃。請允許我為您庇護”

    男子的眼楮深處有什麼東西在閃爍——一種饑渴的、求知的光芒。

    年輕的審計員猶豫了一下,但寒風刺骨,而男子的笑容顯得那麼友好、那麼熟悉。

    “謝謝您,同志,”審計員最終說道,“我很感激。”

    謝爾蓋•彼得羅維奇的笑容更加明顯了。

    “一點也不麻煩,”他說,手勢邀請對方進入小鎮,“事實上,我們一直期待著您的到來。我們有很多話要聊”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德羅茲多沃的飄雪街道中,而紅頂教堂的鐘聲輕輕響起,慶祝又一頓美餐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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