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一處人跡罕至的幽靜山谷。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霧氣,溫柔地灑落在草地上,露珠如同碎鑽般閃爍著光芒。
溪流淙淙,鳥鳴清脆,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草窩鋪著曬得蓬松的干草,帶著陽光曬透的暖香。
蕭峰眼皮動了動,睫毛上還沾著點晨露,慢悠悠睜開眼時,視線里的谷口老樹似乎都比昨日矮了些——不是樹矮了,是他自己長高了。
蕭峰伸了個懶腰,動作舒展得像剛醒的猛虎。
手指先是輕輕蜷起,再猛地張開,骨節“ 啪”作響,從指根傳到肩頭,一連串脆響如同炒豆,帶著股說不出的爽利。
脊梁骨“ ”地一聲輕響,仿佛有什麼東西徹底舒展開來,他下意識挺了挺背,原本略顯單薄的肩背竟已撐出寬厚的輪廓,領口的布帛都被繃得緊了些。
坐起身時,草窩簌簌落了些干草屑。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老繭似乎又厚了些,指節比昨日更分明,虎口處因常年練掌磨出的硬皮泛著健康的淡紅色。
再看手臂,原本少年人略顯縴細的線條早已不見,肱二頭肌隨著抬手的動作微微隆起,皮膚下仿佛有活物在涌動,那是日漸飽滿的筋肉。
他試著握了握拳,能清晰感覺到力量順著手臂奔涌,比昨日又沉了幾分,仿佛一拳頭下去,能輕易砸碎溪邊那塊最大的青石。
目光往下移,原本稍顯寬松的褲管現在正合適,膝蓋處的筋骨輪廓愈發清晰,小腿的肌肉線條像老樹的盤根,扎實而充滿爆發力。
他屈起腿,腳底板踩在干草上,能感覺到足底的筋膜拉伸時帶著股強勁的韌性,這雙腳,似乎能踏得更穩、跑得更快了。
最讓他心頭一震的,是丹田處那股暖流轉。
往日里如同溪流般的內力,此刻竟已匯成奔涌的江河,循著經脈緩緩流淌時,帶著沉甸甸的質感,每一次循環都比昨日更凝練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氣流從鼻腔灌入,順著喉嚨直抵丹田,那股內力竟隨之輕輕震顫,仿佛在回應他的呼吸,與天地間的清氣隱隱共鳴。
“呵……”蕭峰低笑一聲,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掌心落下時,能感覺到肌肉在皮下緊實的回彈。
褲腰處的系帶似乎又松了,他伸手系緊時,指尖觸到腰側,那里的贅肉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緊實的肌理,像藏著座隨時能爆發的小火山。
站起身時,他比昨日又高出小半頭,原本稍顯稚嫩的臉龐輪廓愈發硬朗,下頜線繃得更緊,眉眼間的英氣也更盛了些。
他活動了一下脖頸,轉頭看向溪邊的倒影——水面里的青年,肩寬腰窄,身形挺拔如松,眼神里的沉穩比昨日又深了幾分,早已不是剛入谷時那副半大少年的模樣。
內力在體內靜靜蟄伏,筋骨在陽光下舒展生長,這具身體仿佛被春雨滋潤的幼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節、壯實,而那身功力,便藏在這副日益強悍的軀殼里,如同蓄勢待發的雷霆,只待一個契機,便能轟然爆發。
“十六天了……”蕭峰低聲自語,聲音雖還帶著一絲少年的清亮,卻已有了往昔的低沉雛形。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
十六年的北冥真氣精純功力,配合他冠絕天下的武學境界和戰斗本能,放眼江湖,能威脅到他的人已然不多。
只要不倒霉到立刻撞上天山童姥、李秋水或者慕容龍城這種層次的頂級高手,天下之大,自己盡可去得。
這段時日,對蕭峰而言,是穿越以來從未有過的奢侈享受。
無需勾心斗角,無需浴血廝殺,無需背負家國重任。
每天的生活簡單到了極致,卻也快樂到了極致。
吃!
這是蕭峰每日的頭等大事。
日頭爬得老高,谷中晨霧散盡,他才慢悠悠地拍了拍草屑起身,信步走出山谷。
腳下踩著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石子路,不多時便到了最近的市鎮。
哪家酒樓幌子最招搖,哪家灶台飄出的肉香最勾人,蕭峰一眼就能瞅準,徑直便邁了進去。
不必藏頭露尾,不必思前想後,從幾個不長眼的毛賊身上“借”來的銀子沉甸甸揣在懷里,足夠他敞開肚皮吃喝。
“小二!”蕭峰往臨窗的方凳上一坐,少年身形尚未完全長開,卻自有股穩如泰山的氣度,清朗的聲音穿透大堂的喧鬧,“五斤熟牛肉,切得厚實些!再打十斤上好的燒刀子,配上你們這兒的拿手菜,揀快的上!”
他那雙眸子深邃如潭,偶爾掃過周圍食客時,不自覺流露的睥睨之氣,讓店小二不敢有半分怠慢,連聲應著“好 ”,轉身便往後廚跑。
不多時,托盤“ 當”一聲擱在桌上。
油光 亮的熟牛肉堆得像座小山,泛著琥珀色的燒刀子裝在粗陶海碗里,還有幾碟炒得噴香的時蔬、炖得酥爛的豬骨。
蕭峰壓根不用筷子,大手一伸便抓起塊牛肉,醬色的肉汁順著指縫往下淌,他也渾不在意,只張大嘴狠狠撕咬,牙齒切斷肌理的脆響混著滿足的喟嘆,在喧鬧的大堂里格外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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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得興起,他端起海碗,仰頭便灌。
辛辣的酒液“咕咚咕咚”滑過喉嚨,在胸腔里炸開一團熱流,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連帶著毛孔都舒張開來。
“好酒!痛快!”他放下碗,手背胡亂一抹嘴角的酒漬,放聲大笑起來,震得窗欞都嗡嗡作響。
周圍食客紛紛側目,有好奇,有驚訝,蕭峰卻眼皮都不抬,只顧著埋頭吃喝。
待到酒足飯飽,他摸出一錠銀子往桌上一拍,響聲清脆,起身便走,連找零都懶得要。
有時走在半路,聞見街邊烤雞的焦香,興起了,便買上一只油光 亮的肥雞,再拎一壇新開封的米酒,慢悠悠踱回山谷,找塊干淨的石頭坐下,一邊撕著雞腿,一邊抿著酒,看夕陽把溪水染成金紅色。
喝!
蕭峰的喝法,素來帶著三分江湖人的野氣,七分英雄漢的豪邁。
酒樓里的烈酒最對他的性子。
上好的燒刀子裝在粗陶大碗里,酒液晃出琥珀色的光,未及入口,那股子辛辣醇厚的酒香已先鑽進鼻腔。
他從不屑用小杯淺酌,總是大手一抄便將海碗穩穩托在掌心,手臂微揚,碗沿便湊上唇邊。
“咕咚、咕咚”幾聲悶響,喉結上下滾動,一碗烈酒轉眼便見了底。
酒液入喉時如烈火灼燒,順著食道一路滾燙下去,到了腹中卻猛地炸開一團暖烘烘的熱流,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連帶著毛孔都舒張得 啪作響。
他放下空碗時,碗底與桌面踫撞發出“當”的一聲脆響,濺出的幾滴酒珠落在衣襟上也渾不在意。
有時興起,干脆抱起酒壇直接往嘴里灌,酒液順著嘴角淌下,浸濕了胸前的衣襟,他卻仰頭哈哈大笑,笑聲震得酒樓梁上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
“痛快!再來一壇!”他嗓門洪亮,帶著酒氣的聲浪撞在牆上又彈回來,滿座食客或驚或嘆,他卻只顧著眯眼咂摸唇齒間的酒香,眼神里的睥睨與暢快,比碗里的酒更烈三分。
而山谷里的清泉,又是另一番隨性滋味。
溪邊的鵝卵石被水流磨得溜圓光滑,他脫了靴子,赤腳踩進去,冰涼的溪水漫過腳踝,帶著山澗的清冽瞬間驅散了酒意。
彎腰趴在岸邊的青石上,他一頭扎進溪水里,“噸噸噸”的吞咽聲混著潺潺水流,甘冽的泉水帶著草木的清香直灌進肚,把方才酒肉的油膩沖得一干二淨。
抬起頭時,發梢還滴著水珠,順著稜角分明的臉頰往下淌,他用手背胡亂一抹,笑得像個得逞的孩子,只覺得渾身通透,連骨頭縫里都透著說不出的舒坦。
一烈一柔,一豪一逸,都合了他此刻的心境。
玩?
蕭峰的玩鬧,也帶著股江湖兒女的野趣。
谷中空地寬敞,陽光正好時,他便隨性舒展筋骨。
不是刻意練功,全憑心意而動。
有時一掌“見龍在田”凌空拍出,掌風呼嘯著掃過,遠處的灌木叢“簌簌”作響,葉片紛紛揚揚落下來,他卻只是眯眼笑看,並不在意力道準不準;有時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在溪邊穿梭,指尖虛虛一引,便是“擒龍功”的妙意,溪水里的游魚“嗖”地被攝到掌心,銀鱗在陽光下閃了閃,他看了兩眼,又笑著輕輕放回水中;甚至只是撒開腿奔跑,腳踩在草地上“沙沙”作響,風聲在耳邊呼嘯,少年的身影掠過花叢,驚起一片蝴蝶,他卻越跑越歡,仿佛要借著這股勁,掙脫所有束縛,跑向天地盡頭。
樂!
蕭峰最大的樂趣,莫過于一個“閑”字。
午後的陽光不烈,帶著暖融融的溫度,他找了處草色最濃的坡地,四仰八叉地躺下,順手揪起根草睫,叼在嘴里慢慢嚼著。
草葉的青澀味在舌尖散開,他眯著眼看天上的雲,雲朵慢悠悠地飄,時而聚成一團,像極了草原上的羊群;時而扯成一條,又像奔騰的駿馬。
什麼江湖恩怨,什麼家國重任,此刻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就這麼躺著,听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听遠處溪水流淌的“嘩嘩”聲,听林間鳥兒清脆的啼鳴,心神徹底放空,仿佛與這山谷、這草木、這天地融為了一體。
倦意上來時,也不必找床,天當被,地當席,就把頭枕在雙臂上,在這自然的交響曲里沉沉睡去。
夜里的露水打濕了衣衫,涼絲絲的,他卻渾然不覺;蚊蟲嗡嗡地在耳邊飛,他也懶得去趕。
心中一片安然,睡得比任何時候都踏實。
這般日子,沒有算計,沒有紛爭,只有吃、喝、玩、樂,隨心所欲,自在逍遙,倒讓蕭峰找回了幾分久違的輕松。
山谷里的風帶著草木清氣拂過,蕭峰指尖捻著一片剛飄落的闊葉,葉面上的脈絡在陽光下清晰如繪。
就在這極致的放松與悠然里,某種無聲的蛻變正隨著日升月落悄然發生——不是刻意為之的突進,反倒像溪水流淌般自然,在他渾然不覺間浸潤著四肢百骸。
蕭峰這些天從未端坐運氣、凝神苦修,可過往數十年浸淫的武學精髓,此刻都在他通透的心湖里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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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龍十八掌的剛猛如雷霆裂空,打狗棒法的精妙似靈蛇纏枝,擒龍功的隔空攝物如探囊取物,少林七十二絕技的沉雄博大如群山巍峨,甚至連天山童姥的詭譎、李秋水的飄逸,那些曾驚鴻一瞥的逍遙派武學玄奧……都不再是零散的招式記憶,反倒像百川奔涌歸海,在他心底慢慢沉澱、交融,最終凝聚成一片更深邃的武學汪洋。
清晨看雲時,蕭峰常會靜靜站在谷口。
看流雲聚散如萬馬奔騰,忽然被山風撕開一道缺口,轉瞬又重歸混沌。
某次風起雲涌之際,他下意識抬手虛劈,掌風未發,心中卻豁然開朗——原來“降龍”的剛猛並非一味蠻進,正如雲勢雖烈,亦有聚散留白處。
那一記“亢龍有悔”的收勢,竟在他心念微動間多了三分圓融,仿佛能在雷霆萬鈞中留一線轉圜余地,這便是對“勢”的更深層領悟。
溪邊靜坐時,听水流撞擊岩石,初時激越如碎玉,轉瞬卻繞石而行,柔婉如綢帶,終至匯入深潭歸于平靜。
蕭峰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聚賢莊那一戰的剛猛有余、回旋不足。
此刻再體會“以柔克剛”四字,便不再是書本上的道理——流水遇方則方,遇圓則圓,看似無力,卻能穿石破岩。
他試著抬手模擬水流軌跡,掌法中竟不自覺融入幾分逍遙派的靈動,剛猛與柔韌在掌心交織,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協調。
就連尋常草木蟲魚,都成了他的“師父”。
看螞蟻搬食,遇阻礙便繞路,而非硬闖,他忽然懂了打狗棒法“絆”字訣的精髓,不在蠻力攔截,而在借勢引導;見山雀逆風飛翔,翅膀一振一收間總能巧妙借力,他便對擒龍功的“控”字有了新解,原來隔空攝物不僅靠內力,更要懂“借勢”,如鳥兒借風般順天應人。
這已不是招式的精進,而是對“道”的觸摸。
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他“無所事事”的日子里,將所有武學碎片一一縫合,淬煉成更通透的境界。
他能清晰感覺到,丹田內的內力不再是奔騰的洪流,反倒像深潭般沉靜,卻在沉靜中藏著更磅礡的後勁;舉手投足間,招式與心意的距離越來越近,仿佛念頭剛起,掌風已至,再無半分滯澀。
這種變化如春雨潤田,無聲無息,卻扎實得觸手可及。
蕭峰低頭看自己少年模樣的手掌,指尖劃過掌心老繭——那是常年練掌留下的印記,此刻竟仿佛與體內流轉的內力呼應,生出一種“人即招式,招式即人”的玄妙。
他心中明了待內力徹底歸位,自己絕非“重歸巔峰”那麼簡單。
從前的武學是“術”,如今觸到的,才是“道”。
這場意外的返老還童,剝去了他所有身份枷鎖,反倒讓他在最本真的狀態里,撞開了武學更高處的大門。
“因禍得福啊……”蕭峰輕聲自語,嘴角揚起一抹淺淡卻篤定的笑。
蕭峰站起身,拍去草屑,目光望向北方。
那雙眼眸依舊平靜,卻比山澗深潭更沉,比蒼空流雲更廣,藏著看透招式本質的通透,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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