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神怒其不爭。
高勝寒則听不進去,為自己爭辯︰“師父,我也是為捕門……”
“還沒說完?”捕神不耐煩地打斷。
高勝寒閉上了嘴。
捕神道︰“如何駕馭比自己更強之人,是你繞不開的功課。”
高勝寒聞听此言,低下頭攥緊雙拳,只在心中怒號︰“什麼叫比我更強之人?我比蕭麥強多了。只要我願意,殺他易如反掌。”
捕神則原地踱步道︰“本以為這是讓你好生歷練的機會,不成想短短三日,便一敗涂地。”
“鞭子馴服不了的馬,只能用斧子。”高勝寒小聲嘟囔。
見高勝寒一臉不服輸的表情,捕神嘆了口氣︰“也罷,歷練不了你的權術,就歷練一下你的心性。”
他將一本冊子丟給高勝寒︰“拿著。”
高勝寒接過冊子,隨意翻開一看︰“這是師父近來的修煉心得?”
捕神道︰“拿回去好生參詳,你的武學天賦,絕不在蕭麥之下。”
高勝寒頓時面露苦澀。捕神的心得,光是看懂就得花幾個月的工夫,至于修煉更得花漫長的水磨工夫。
“師父,我想要的是蕭麥的驅逐令。”
“荒唐!”捕神斥道,“蕭麥再胡鬧,只要一天待在捕門,就一天是我的掌中物。關鍵時刻,就算他師父李疏狂,也能為我所用。”
高勝寒感受到捕神話中的嚴厲,不再直言,只在心里嘟囔︰“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
“罰你在家閉關一月,好好想想,這一戰是怎麼輸的。”
捕神心道,捕門當中,對高勝寒曲意逢迎之人太多,如今冒出個蕭麥,正好激勵他奮發圖強。
然而,高勝寒則有另一出想法。
被斥退後離開的路上,高勝寒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一個念頭難以遏制地鑽了出來。
“師父他變了,以往的他,絕不可能為捕門留下如此大的隱患。除非,他還是要撮合心妹跟蕭麥在一起——與風雲島的聯姻就那麼重要?那將來是不是還要把整個捕門交給他!”
“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搶奪屬于我的任何東西!”
另一邊,蕭麥縱馬返回鳳翎街的路上,滿腦子想得都是,不知捕神會如何處置此事。
沿途經過酒樓,一曲熟悉的舞樂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這是小桐的聲線——可惡,怎麼還沒走。”
于是,蕭麥下馬,步入酒樓,正邊舞邊唱的小桐一眼掃過來,恰好見到他,歌聲頓時亂了半拍。
他則叫來店小二,讓轉告小桐,說近日京城出了采花賊,安全起見,讓她演完這一曲就趕緊回家。
接著,蕭麥堵在小桐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
不多時,一輛馬車馳來,車夫認出蕭麥後,便立即勒住韁繩,先是作了個揖,之後便朝車廂內說道︰“小姐,蕭捕頭到了。”
衣著光鮮,滿身珠翠的小桐遂下車,向蕭麥深施一禮。
蕭麥先前跟小桐有過幾面之緣,印象里她的打扮不曾這般華麗。
已知,蕭麥目不能視,在他面前精心打扮沒有,是故可以得出結論,這般裝扮不是為了自己。
又已知,鳳修懷已經跟著宗星陽出差了,所以也不是為了他。
“該不會又要出門勾引漢子吧?”蕭麥心想。他其實不在乎小桐勾引誰,無法忍受的是,小桐拿自己的通牒不當回事。
“跟我來,有話問你。”
蕭麥領著小桐,來到一處僻靜的小巷,再轉身時已變了臉色。
小桐早有準備,可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的殺氣,還得嚇得瞬間臉頰煞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見過蕭捕頭!”
“起來,讓外人見了,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是。”
蕭麥冷言道︰“你怎麼還不走?”
小桐可憐巴巴地反問︰“不是說,給奴家一個月的時間?”
蕭麥深吸一口氣︰“我給你一個月,是讓你找個鳳修懷不在的時間溜,你還真想給我卡點啊?馬上滾!”
誰知,小桐猶豫了一下,忽然“嚶嚶”地哭了起來,一時間梨花帶雨。
蕭麥並不憐香惜玉,催促道︰“哭也算時間。再不走,我可要動手了。”
小桐抹了下眼淚,眸中卻流得更多︰“蕭捕頭,蕭大哥……”
“停停停,我可不想當你的什麼大哥。”
“可奴家真心當你是大哥。”
“再提一句大哥試試!”
“好,奴家不配。奴家知道捕頭是為兄弟好,可是,你以為的好就是真的好嗎?修懷哥哥喜歡我,從見到奴家的第一眼開始就喜歡,強行分開我們,真的對修懷哥哥好嗎?”
“啊?”蕭麥倒吸一口涼氣,想要反駁,但很快質疑自己反駁的意義。
可小桐還說個不停︰“至于那姓曹的,奴家對他根本沒有感情,是那個渣男設計騙了奴家的身子,逼奴家跟他在一起,不然就把丑事抖落出來。奴家害怕修懷哥哥不要我,只能虛與委蛇,奴家是一直愛著修懷哥哥的!嗚嗚——”
小桐的表演可謂情真意切,要不是系統像蜂鳴器一樣,一直在提醒“鑒定為假”,那就更加完美無缺了。
“我不听你這有的沒的,要是明天還沒走,後果自負。”
蕭麥撂下狠話,驅走對方。
雇來的車夫,見小桐過去時神色肅穆,回來時雙目通紅,好似哭過一場。
好奇心旺盛的他,實在忍不住,半路上問道︰“蕭捕頭都跟小姐說什麼了?”
小桐意識到,要是不解釋清楚,外面可能會傳閑話。
她當然希望跟蕭麥傳出一些不清不楚的閑話,沾一沾這位當世第一流高手,捕門新晉指揮的光。但顯然,這樣會觸怒蕭麥,對自己反而不利。
于是,小桐強顏歡笑,說道︰“蕭大哥勸慰我,不要自卑于出身,互相真心喜歡,就應該勇敢在一起。他會幫我們的。”
“哈哈,蕭捕頭真是好人啊!咱鳳翎街能同時擁有蕭、鳳二位捕頭,實在是天大的福分。”車夫附和道,趕車的鞭子也揮舞得更有勁了。
另一邊,蕭麥則單獨留在巷子里,駐足好一會兒,越琢磨越不對味兒。
直覺告訴他,盡管听了狠話,可小桐明日大概還會賴著不走。
“真是見鬼了!”
自己凶名在外,小桐是真的不怕死嗎,寧死也要跟鳳修懷在一起?
不可能,系統是不會騙他的。小桐每次說最愛的人都是鳳修懷時,系統都響得跟報警器一樣。
等蕭麥來到鳳修懷的家,才猜出小桐的真正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