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武功高還是有好處的,能讓高勝寒這般人也講起道理來了。就是不知道,蕭麥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段莫悲想起當初,蕭麥第一次出現在捕門小校場上,他就已經沒有把握能將之戰勝。
與此同時,高勝寒和蕭麥,也各自懷著︰“擱從前早動手了,哪會跟你浪費唇舌?”
尤其是蕭麥,之前也有些迷惑,這會兒也恍然大悟。
刺客出現的原因,就是高勝寒想把水攪渾,將捕門的疑心,從郭鐵身上分一半到刺客身上,憑此暫時保住他的心腹愛將。
他再次開啟闢邪之眼,查看刺客的位置。
發現曾一分為六的刺客,如今重新恢復成一人。他穿上黑火教法袍,登堂入室,去到隆福寺的法壇上,給信徒講起經文來了。
至于如何將此人與本案聯系起來,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將人抓獲歸案,還得從長計議。
但蕭麥敢斷定,這個僧侶跟高勝寒中間一定存在莫大的關聯,說不定是高勝寒秘密豢養的死士。
這時,一直保持中立和沉默的段莫悲,終于加入了討論︰“蕭指揮一口咬定凶手是郭鐵等人,但我怎麼想不出動機來呢?”
蕭麥收起面對高勝寒時的情緒,對段莫悲說道︰“段大哥請看,死者身上到處都是傷痕、淤青,都是郭鐵對五人進行訓練時留下的。您是訓練的行家,說一說,把人傷成這個樣子,到底是訓練,還是凌虐?”
“這……”
段莫悲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把自己擺到了證人的位置。
他看了眼高勝寒那冷得跟刀子的眸子,含含糊糊地說道︰“小校場進行的只是基礎訓練,每支隊伍都有各自的特訓……”
“那站在您的位置上看,這是訓練,還是凌虐?”
“……”
見段莫悲沉默,蕭麥遂道︰“答案不言而喻。若段大哥認為是訓練,那他不會沉默。這就是郭鐵的殺人動機。”
“就當是……懲罰吧。那也該是梁青仇恨郭鐵才是,怎麼變成郭鐵殺梁青了?”段莫悲瞥了一眼高勝寒。
“被欺凌者反殺欺凌者,確實不少見,但實際上,更常見的是欺凌者殺害被欺凌者。”
蕭麥想起了自己以前看過的一些犯罪心理學專家的文章。
“欺凌者在實行欺凌行為時,實際上也會產生道德虧欠,正如‘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道德虧欠越多,恨意就會越大,進而產生一種很反常識的心理,那就是︰欺凌者對被欺凌者的恨意,遠遠超過被欺凌者對欺凌者的恨意。仇恨積累到極點,再加上一貫的強勢地位,最後就會演變成——仇殺,甚至是虐殺。”
蕭麥在分析案情時,說話方式迥異于常人,讓在場眾人都有些不習慣,但意思又表達得十分清楚。
段莫悲聯想起自己經手過的案件,更覺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如此說來,郭鐵有充分的動機啊。”
聞言,高勝寒狠狠地瞪了段莫悲一眼。
段莫悲被瞪得心里咯 一下,連忙補充道︰“當然,有動機不等于會殺人。具體誰是凶手,還得看證據說話。”
與此同時,姜達乘坐馬車,來到了城門口。
他忽然想起,城防營的記錄是重要的物證,應該提前收集起來。
于是,命令車夫停下。
緊接著,外面飄進來一股燒焦味,他掀開簾子往外一看,發現城門口駐扎兵丁的小房子,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火災。
房屋被燒得焦黑,地上到處是滅火時留下的水漬。
“我去!”姜達頓生一股不祥的預感,立馬命人前去查問,結果得知昨晚發生了一場火災,記錄全部付之一炬,兩個守門士兵也葬身火海。
“殺人滅口!”
姜達又氣又急,血流加速,連帶著傷口都滲出了更多的血液。
城防營屬于將門系統,捕門根本管不著。
為了保郭鐵,都殺到將門身上了,這麼大的動作,高勝寒得出多少血才能擺平?
“小麥,這案子不好辦啊。”
另一邊,上百名錦衣捕手,對案發現場周圍地毯式的搜索還在繼續。
只是收獲不大。
結果不出蕭麥的意料——凶手辦事很干淨,除了腳印實在不好處理,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高勝寒遂下令收隊,把尸體帶回捕門,再做更詳細的檢查。
“蕭指揮,我放你半個月的假,這個案子你不要再摻和了。”
見高勝寒要把自己踢出專案組,蕭麥立即提出異議︰“死的是我的人,讓我不摻和,合理嗎?”
高勝寒則反駁道︰“案發時間是前天,而你是昨日才上任,所以準確地說,死得是我的人!我自然要親手把凶手繩之以法,給梁青他們,還有姜達報仇雪恨。”
“給姜達報仇,你什麼意思,要把真凶的帽子,扣在那個隱形人身上?”蕭麥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段莫悲嘗試和稀泥︰“蕭指揮,別再吵了,高校尉是你的頂頭上司,他有權力決定案子怎麼破,讓誰破。”
“總之我不會讓他把方向帶偏。”蕭麥冷硬地說道。
高勝寒怒不可遏,冷冷道︰“你是神仙,能掐會算?怎麼就鐵口直斷,你是對的,我是偏的?”
蕭麥道︰“偏不偏,你心里清楚。”
高勝寒冷笑︰“我不跟你做無意義的爭辯。收隊!”
蕭麥斷定,一旦讓高勝寒就這麼回到捕門,他後面肯定還會整出一系列逆天操作,說不定真把鐵案翻過來。
必須當場把他錘死!
蕭麥不只是放狠話,他一直在絞盡腦汁,該從什麼地方入手,找到一錘定音的證據。
“等等!”蕭麥忽而靈光一現,立馬叫住眾人,“我知道證據在哪兒了。”
高勝寒一皺眉︰“你不要再拖延時間。”
“你怕了,怕我拿出不可反駁的證據。”
“我會怕?哈哈,那就拿!”高勝寒中了不得不中的激將法。
蕭麥轉身,抬手指向河灘。
就在剛才,他發現自己漏掉了一個關鍵的細節。
袁凡說,郭鐵提議把人活埋到“老地方”,說明他們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繼續挖,掘地三尺!下面還埋著別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