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放尊重點，不然本小姐真的要生氣了！”沈心先是嗔怪了一句，而後說道，“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當本小姐發現，一輩子都不可能變得像爹娘一樣厲害的時候，就知道遲早要完蛋，而且大概就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哈哈，那幫混蛋，在他們反殺之前，我先欺負個夠本再說。”
古人雲，反派是世上最爽的職業，挨虐只用挨一天，爽卻可以爽一輩子。
沈心義無反顧地走上了反派的道路。
恰巧，三人路過一家酒樓。
旌旗招展，雕梁畫棟，里面燈火通明，有裊裊的琴音流淌而出，伴隨著令人愉悅的美食香味。
沈心心血來潮，停下腳步說︰“我餓了，今晚就在這里吃吧。”
一扭頭，蕭麥腳步不停，已經走完了。
“喂，我陪你跑了一天啊，你不請我吃頓飯嗎？”沈心大聲喊道。
蕭麥的身影已經混入人群，找不到了。
“王八蛋，早晚被人大卸八塊！”沈心惡狠狠地詛咒道，不經意間舔舐了一下嘴唇。
蕭麥囊中羞澀，趕著回公廚吃免費餐，晚了就來不及了。
忽然，他發現一個剛剛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調轉頭來，跟了自己一段路。
大概覺得自己是瞎子，所以跟蹤戰術相當糙，幾乎就是明目張膽。
“敵人？”
蕭麥稍稍祭出乾坤一氣功，周圍的行人立時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好在壓抑感轉瞬即逝，大家只當是錯覺。
蕭麥已將跟蹤者的底細查得分明︰武功之弱，不堪一擊。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離開了鬧市區，跟蹤者猛地閃入了一條小巷，看樣子是想繞路截住自己。
“葫蘆里究竟賣得什麼藥？”
他保持步速不變，跟蹤者則是一路狂奔，很快就鑽到了蕭麥斜前方的小巷。
听到腳步臨近，對方便捏住嗓子，變聲道︰“蕭——指——揮——”
“袁凡？”
蕭麥停下腳步，根據聲線，一下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他是強圉隊青旗的一名排位墊底的捕手。
見身份完全沒藏住，袁凡撓了撓頭，不得已走出小巷，拱手道︰“參見蕭指揮。您果如傳言那般，武功蓋世，明察秋毫。”
“少拍馬屁。跟蹤我的目的是什麼？”
袁凡立即正色，左右觀望了一下，似乎是擔心隔牆有耳。
“放心，周圍沒有耳目。”
袁凡稍稍安心，遂道︰“卑職有天大的事情要稟報。此處人多眼雜，可否換個地方說？”他指了指小巷。
巷道兩旁，是從院子里伸出來的樹冠，幾乎把月光遮得嚴實。
“可以說了吧？”
“嗯。”袁凡咽了口唾沫，“蕭指揮，您辦了東宮太子案，滅了市正監，屠了裴家旁系……還辦了鴻月樓的案子，卑職對您的敬仰之意……”
蕭麥被這番磕磕絆絆的溢美之詞說得心煩︰“我說了，少拍馬屁，有話直說。”
“好，好。我要說的事情是，今早失蹤的那五個弟兄。”
“‘失蹤’？”蕭麥稍感意外，這個詞背後的信息量很大。
他拜托姜達幫忙做的幾件事，有一件是尋找裴府小妾楊桃的下落，先把她帶回捕門保護起來；另一件就是尋找那五個見習捕手。
辛辛苦苦考入捕門，怎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指揮想知道他們的下落嗎？”
“別賣關子，直接說！”
“不是卑職賣關子，實在是，案子太大，卑職心里發慌。不論指揮下一步怎麼走，請千萬不要把卑職說出來。”
“好，我答應你。”
袁凡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最後的決心，說道︰“昨天晚上，高校尉來了一趟，之後掌旗就通知我們，明日蕭指揮就要成為強圉隊的新指揮，但有名無實，我們任何人都不能接受他的任何命令，否則決不輕饒。”
說罷，他口干似的頓了一下。
“就這？”蕭麥不滿意。
“哦，還沒說完。卑職要說的，是高校尉剛走之後的事情。那時，我正在院子後面鋤草，郭鐵忽然出現，帶著他的幾個心腹手下。郭鐵老是欺負我，我害怕，就躲了起來，結果就听到，郭鐵跟他的心腹們商議，要把梁青五人——活埋！”
“什麼！”
蕭麥听到袁凡自述“听牆角”，還以為他是要打小報告，誰知會是這般天大的情報！
“怎麼不早說？”
袁凡抽泣了一聲︰“卑職在捕門，什麼都不是。一旦將此事抖落出來，就算有某位指揮願意出頭，在高指揮——哦不，高校尉手下，卑職也肯定是性命不保的！”
蕭麥把手伸入口袋，摩挲著小甦贈給自己的小獅子根雕，心中反復念叨“耳听為怒”，以壓制此刻的憤怒和急躁。
話說蕭麥不是很早，就修得了“心如止水”的境界嗎？
蕭麥最“心如止水”的時候，是他剛出道，誰也打不過的時候。
當蕭麥發現，自己可以隨心所欲捏死身邊任何人，就算面對宗師級高手也有一戰之力時，他的情緒反而越來越容易失控，所以如今正在重新修行。
總算把怒火壓下去，心緒恢復平靜。
蕭麥心想︰“活埋捕門見習捕手，可是天大的罪孽。郭鐵就算有高勝寒護著，也不至于如此無法無天。再說了，人怎麼可能壞到這種地步呢？”
經過闢邪之眼的鑒定，袁凡所言句句為真。
但郭鐵所言就未必為真了。
蕭麥分析一下，猜測怎麼好巧不巧，郭鐵的密謀就偏被袁凡听到了？這會不會是高勝寒故意給自己下的套？
“總之，要冷靜。”
“有辦法了。”蕭麥想到，系統在身，活埋案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系統，活埋梁青五人的凶手，給我定位。”
剎那間，漆黑的視野中出現一條路，緊接著道路疾速向前延伸，定位在一個正在夜市上遛彎兒的錦衣捕手。
這還不算完，視野繼續延伸，又落在了另一個正在廚房切菜的青年人身上，他已經換了衣服，但仍能看出一身的捕手氣場。
再延伸，又到了一處小酒樓，兩個捕手正在喝酒吃菜。
之後是在妓院的、在賭坊的、在茶館的、在家里的，一共八個。
其中，在家里抱弄幼子的魁梧漢子，蕭麥一眼認出，就是郭鐵。
沒有圈套，沒有計謀，沒有高勝寒的參與。
就是強圉隊麾下青旗，合伙把五個見習捕手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