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煦上路之後,就一直和奧古斯都同坐一輛馬車,經典的西式宮廷金馬車,而他自己帶來的車馬,原本那輛代表著他身份的馬車,就卸掉了部分裝飾,拉著一些嫁妝跟在後面。
因此,在初到王都這件事上他已經有了打算。
他坐起來拿了個引枕墊在身後,沒骨頭一樣懶洋洋靠在墊子上跟艾琳女士商量。
“先生應該知道,我朝女子出嫁,要坐大紅花轎,富貴人家嫁女,常有金銀裝飾,南地鹽商更是奢侈至極,凡是按制能用的,無不用綾羅綢緞、金銀珠寶裝飾。公主出嫁本應循制由宮中備好儀仗,精工花轎、對牌開路,比之民間嫁娶無一不是皇家的排場。
偏生皇兄覺得我和親海外,花轎不便,便只叫我攜公主府上原有的車馬。
此有利有弊,弊自然是皇兄那邊,婚姻是結兩姓之好,新嫁娘的排場是娘家的臉面,皇兄賜了我綢緞做嫁衣,賜了內造的一頂公主鳳冠,旁的不賜,看似是為了戰爭虧損而節儉,實則傷了臉面,丟了氣度……
利麼,自然就是兩國風俗不同,連馬車的形制都大有不同,遑論婚姻嫁娶,您之前所說……,我親眼見之……,因而……
……
您說說,我一個遠嫁的公主,遵循夫家習俗而又不失本土風采,是好還是不好?”
簡述一下,他預備的打算,就是穿上嫁衣戴上鳳冠,但是不蓋蓋頭,而是坐皇家馬車。
這一次結親,自然接到之後就該預備婚禮了,按照習俗來說不應該到了之後就舉辦,但是遠嫁的新娘,往往是要一路穿著紅嫁衣的,亮相之前穿上,為的是說明有遵循習俗,但是海上時日長久又風浪大,下了岸後要應酬交際,所以在王都亮相之時再穿上。
艾琳女士覺得很好,便問他,有關因斯奈特這邊那一條有關婚禮服飾的習俗,打算如何遵循?
說起來,這一條架空世界的婚俗習慣,竟然真的是大嚶的婚俗,也就是錢煦曾經扒拉歷史資料所了解過起源,甚至在現代的婚禮中都有些人會遵守,即“有舊有新有借有藍”,通常來說還有在一只鞋里放6便士的銀幣。
這條婚俗在大多數世界應該起源于維多利亞時期,也就是工業革命之後,但是在這個世界,自文藝復興之後已經開始有了這樣的趨勢,在奧古斯都結婚的今天,已經成為了因斯奈特帝國約定俗成的婚俗,即使艾琳女士的父母從血統來說都是阿依特里人,結婚時也遵循了這條有意思又充滿喜慶祝福意味的“四有”婚禮習俗。
有舊這一習俗還好,畢竟錢宓在年幼時還是很要臉的,母親的嫁妝里大半首飾都被她送到了錢煦手里,只留下了少部分金釵玉鐲作為名義上留給未來太子妃的東西,珍珠衫配嫁衣不太合適,戴了鳳冠後戴頭飾不太合適,因此只需要添上一對金瓖玉龍鳳呈祥鐲,一對宮樣金攢珠耳 就好。
有新是最簡單的一項,嫁衣和鳳冠都是新的。
有藍也是比較簡單的,嫁衣上的天水碧絲線,鳳冠上的藍寶石,乃至一雙藍色的絲綢手套和頸間藍色的珍珠緞帶短項鏈,都是藍色。
有借這看似最簡單的一項,才是遠嫁的新娘最麻煩的一件事。
首先錢煦沒有朋友,其次得知這項習俗的時候回去跟京中貴女暫借一樣飾物也來不及了。
不過這一點並不急。
原因很簡單,奧古斯都今天中午和錢煦一起吃了午餐,順道就商討了這件事,艾琳女士前來喝下午茶時他剛離開一個小時,足夠商討一些繁復的步驟。
比如說,婚禮的三周前,結婚用的教堂內將會在周日宣讀結婚預告,這個時候新郎新娘是不宜到場的,因此奧古斯都在路上就安排了他們將到王都的最後一個周日,也就是昨天宣讀了婚禮預告,將婚禮正式定在了三周後的星期三。
這些事,艾琳女士自然沒收到風聲,一路上趕路匆忙,除了奧古斯都誰能收到消息?要是真的有了消息,錢煦倒要告訴奧古斯都了。
也正是因為到了王都後距離婚禮還有些時日,所以錢煦還有時間結識一番在王都的貴族,社交季還未結束,這會兒的貴族無一不是每年社交季上的常客,若有什麼一見如故或合得來的人,也可借一樣珠寶在婚禮上使用。
……
自初到王都亮相後,錢煦先是和奧古斯都一起,拜見了皇帝皇後,又見到了奧古斯都的兄弟姊妹。
奧古斯都是長子,但並不是陛下的頭生子,在他出生之前,皇後就已經生下了大公主,而且除了出身貴族的皇後生下的三兒兩女,據說皇帝還有幾個情婦為他生下了兒女,最年長的私生子就是寵臣丹尼爾侯爵。
那些私生子暫且不提,大概是因為皇室內部的錯綜復雜,奧古斯都和他的兄弟姐妹們關系還算不錯,他的弟弟都風流肖似父親,卻又厭惡父親過分放縱私生子以至于威脅到婚生子的情況,因此母子之間沒有離心,大姐姐伊麗莎白嫁到了北邊的斯卡納王國,小妹妹今年才十六歲,至今沒有心儀的紳士。
說起來,二王子謝爾頓已經有了王妃,十九歲的三王子卡爾比錢煦還小一點,如今風流風聲在外卻還不著急結婚。
謝爾頓的王妃就是東邊洛佩斯帝國的三公主瑪琳娜,原姓費爾德。
除了這些王子公主,他能見到的大貴族,也多半是公爵侯爵伯爵這樣地位不低的貴族,參加幾次晚宴和舞會,基本上也就能夠分清楚誰是誰了。
不過相較于社交季時絡繹不絕的政治、社交活動,錢煦外出應酬的頻率相對較低,畢竟要準備婚禮,還要熟悉王都,準備把一部分金銀換成本地的莊園田產,結交了一些上流社會的貴夫人和小姐,認識了該認識的人,就沒有多做什麼。
最後,他選擇和奧古斯都的心腹菲利普侯爵的夫人凱瑟琳借了一樣珠寶,是侯爵夫人出嫁時佩戴的一對絲綢蕾絲手套,顏色是很清透的淺粉色,配上嫁衣不顯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