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麼一瞬間，上杉越的瞳孔劇烈波動，那暴漲的金光讓林離都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就像一陣穿堂風掠過竹林，上杉越一拳砸在無辜的竹子上。
“混賬！”上杉越的怒吼驚飛一群烏鴉，“他們用我女兒的血培養死侍？”
“這是我剛剛從源氏重工的隱藏監控里發現的。”
林離熄滅屏幕，輕聲解釋︰“準確地說，是用月讀命的血逆向污染死侍，再抽取它們的血液反哺宿主，有些像用毒蛇的毒液制作抗毒血清。”
“呼——”
竹葉的陰影在上杉越臉上晃動，那張飽經風霜的面容此刻猙獰如惡鬼，他手臂上的肌肉正在如蛇般扭動，“老子現在就去拆了源氏重工。”
“然後呢？”
無奈的林離一把拉住上杉越青筋暴起的手腕，“讓繪梨衣在逃亡途中因為血統失控變成死侍？或者被學院執行部當場擊斃？”
听到林離的預測，上杉越的黃金瞳幾乎要滴出血來。
“那怎麼辦？”
林離俯下身，與他平視︰“您當年手撕謝爾曼坦克時，需要的是蠻力。但現在救女兒，需要這個。”
他抬手點了點太陽穴，然後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塞進上杉越手里。
“三天後，明治神宮，會有些事情發生。”
林離繼續說道︰“我會想辦法把場面弄大一些，那是一個不錯的時機。”
上杉越盯著紙條，指節捏得發白，但眼中的怒火終于稍稍平息，他沙啞地問︰“你究竟想要什麼？”
“嗯。”林離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竹葉，“一個父親見女兒的機會。”
他轉身離開，背影在竹影中漸行漸遠，只留下最後一句話飄蕩在空氣中︰
“以及，一場足夠大的混亂。”
————
次日，夜晚。
東京銀座，歌舞伎座。
千原駕駛的黑色豐田世紀緩緩停在歌舞伎座前，這座百年劇場在霓虹燈下顯得莊重而神秘，桃山風格的屋檐上懸掛著深紫色布縵，隨風輕擺。
“老大，到了。”千原熄火，轉頭看向後座的林離。
林離望著劇場大門，略作猶豫邊開口道︰“你在這等我。”
推開車門，夜風裹挾著隱約的音律拂面而來，他整了整衣領，邁步走向那座承載了無數傳奇的舞台。
推門而入，空曠的劇場內， 昏暗的觀眾席空無一人，唯有舞台中央亮著一束孤燈。
舞台上，一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觀眾席，雪白的戲服在聚光燈下如幻似真，聲音雌雄莫辨，卻帶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靈︰
“浮華夢，三生渺渺，因緣無蹤，
雖堪戀，何必重逢。
息壤生生，誰當逝水，
東流無終。”
……
仿佛不是人類在歌唱，而是鬼魂在吟誦。
林離在最後一排坐下，輕聲道︰“源君。”
歌聲戛然而止，因為這段《楊貴妃》已經結束了，剛剛便是最後的唱詞。
林離望著舞台上轉身的風間琉璃，面具下的黃金瞳在昏暗的燈光中閃爍 ，風間琉璃手中的折扇唰的一聲合攏，輕輕敲擊掌心。
“哎呀呀……”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這不是林君嗎？怎麼，終于舍得來找我玩了？”
林離沒有起身，依舊坐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這麼多天聯系不上你，還以為你被王將關小黑屋了。”
風間琉璃輕笑一聲，緩步走向舞台邊緣，他的木屐踩在木質舞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王將？那個老東西現在可沒空管我。”
林離注意到他的動作比往常更加隨意，甚至帶著幾分慵懶，源稚女似乎縮在軀殼深處，但這又不像平時那個優雅到極致又危險到極致的風間琉璃。
“所以你就躲在這里唱戲？”林離挑眉。
風間琉璃從舞台上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觀眾席的過道上，他慢慢走向林離，雪白的戲服在走動間微微飄動。
“不是躲。”他在距離林離三排的位置停下，折扇指向對方，“是在思考。”
“思考什麼？”
“思考……”風間琉璃的黃金瞳微微眯起，“那天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離知道他說的是老唐，看來那場戰斗給風間琉璃帶來的沖擊比想象中更大。
“你輸得不冤。”林離撇了撇嘴，直白地說，“那家伙確實有點特別，老實說，我也打不過他。”
風間琉璃突然笑了，笑聲在空曠的劇場里回蕩。
“特別？林君，你說話還是這麼有意思。”他手中折扇再次打開，遮住下半張臉，“不過今天你來，不是為了討論那個龍王吧？”
林離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來找你看戲。”
“……”
風間琉璃再度一個轉身，沒有說話，劇場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遠處傳來道具間門軸轉動的吱呀聲。
林離盯著他，忽然嘆了口氣︰“源君，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風間琉璃的動作頓住了，面具後的黃金瞳微微閃爍，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掙扎。
但最終，他只是後退一步，折扇一收，轉身走向舞台。
“你找錯人了。”他的聲音恢復了那種空靈的笑意，“源稚女....現在不想見你。”
林離沒追，只是站在原地，淡淡道︰“那告訴他，三天後，明治神宮，還有，這戲太喪氣了，不如換點熱鬧的呢。”
風間琉璃的腳步微微一頓，但沒回頭，只是揮了揮手，像是打發一個無關緊要的客人。
“呵..本來就是死去多年的楊太真，以死人之名進獻鬼神罷了....”風間琉璃的聲音依舊平靜。
互相吐槽完畢，林離轉身離開，他推開劇場的門，夜風再次拂面而來。
千原的車還停在原地，見他出來，立刻發動了引擎。
林離拉開車門，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歌舞伎座，他輕聲自語︰
“真是個矛盾的人，怎麼還發起脾氣來了....”
舞台的燈光已經熄滅，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黑暗中，靜靜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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