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穎瑩把了解到的事都說了出來,夏來福和劉欣𨳊心善,頓時對方大爺老倆口生出無限的同情,都覺得他們盡了父母和兄嫂的義務,不該落得老無所依的下場。
夏穎瑩說道︰“來福,方大娘還要繼續住院,那邊的伙食很差,我中午和晚上可以給他們送飯,早上就顧不上了,將來等你們的早餐鋪穩定下來了,得空就過去給他們送點包子饅頭粥啥的。老人家挺孤單的,你們多陪他們聊聊天。”
夏來福應了聲“好”,而後道︰“我剛看了,你給我買的東西都齊全了,明天就可以開店試業,要是不忙,我就去給他們送早餐。”
夏穎瑩笑了笑,鼓勵道︰“萬事開頭難,咱一開始不求賺多少錢,只要能留住回頭客就行了,時間久了,這生意自然也就做開了。”
“我知道。”對于這個從零開始的過程,夏來福還是很有經驗的,說道︰“以前國營飯店來吃早餐的很少,做出來的面食大半都賣不出去,也就是我上手之後,才慢慢開始有回頭客。”
被這話勾起了某段回憶,劉欣𨳊望向他,眼神充滿了崇拜和佩服,笑著道︰“是的呢!經理也清楚來福的重要性,死活不肯同意來福辭職,知到來福發了狠話加上罷工,這才肯放手!”
“來福做的很對啊!”夏穎瑩肯定道︰“不要輕易被別人道德綁架,該強勢的時候就強勢,拿自己的人生和前途,去給別人提供便利是愚蠢的,也是對自己不負責的一種表現。”
夏來福也是記得她曾經給的這些教誨,才能毅然決然的辭職走人,不然照著他以前的性子,也許這會還被經理用人情綁在國營飯店里動彈不得呢。
一路聊著天回到復式樓門前,夏穎瑩停好車走下來,看了一眼門口的位置,說道︰“回頭還是給你整輛小三輪吧,可以運送貨物,待欣𨳊元元來家里吃飯也方便。”
趙春麗抱著元元出來迎接人時,正好听到她這話,興沖沖地問道︰“那我呢?我是不是到時也一起去你家里做客啊?”
夏穎瑩朝她露齒一笑,“不,你留下來看家。家里這麼多東西,萬一小偷來光顧怎麼辦?你得守住家當才行啊,不然來福拿什麼給你養老啊?”
趙春麗嘴角一抽,憤憤不平道︰“瑩丫頭,我好歹也是來福的媽,你不能每一次都撇開我吧?雖說以前我確實跟你不太對付,但我都知錯了,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要是知錯就能既往不咎,那還要警察該干嘛?”不等她出聲,夏穎瑩搶先道︰“不過你放心好了,看在你是元元奶奶的份上,到時我會打包一份,讓來福帶回來給你的。”
好吧,這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趙春麗雖然不太滿意,但也只能這麼著了。
日子照常過了幾天,夏穎瑩早上不做早餐了,都是光顧夏來福的店,和葉裳瑞在那邊吃飽了,就打包一份帶回家。
夏炳榮怕店里忙不過來,每天一大早就會過來搭把手,不過因為剛開業,店里乏人問津是不爭的事實,也沒什麼可忙的。
但即使一天賣不出去多少單,也沒人著急的,就像夏穎瑩說的,萬事開頭難,慢慢熬著唄,只要名聲打出去了,肯定會越做越旺的。
夏來福記著夏穎瑩交代的事,趁著店里現在人不多,每天早上都會送熱氣騰騰的早餐去醫院探望方大娘,一來二去的,也跟這對老夫婦熟絡了起來。
隔壁病友見他們這邊早上中午都有人過來探望,又是肉包子大饅頭豆漿豆腐花,又是水果雞鴨魚羊肉藥膳湯的,羨慕得眼楮都要發紅了。
以前他們還可憐老倆口孤苦伶仃,結果卻證明小丑竟然是他們自己!
人家這哪里是沒人照顧了,就這吃的喝的,都比過去的老財主奢侈了!
大概是因為心情保持愉悅,豐富多樣的飲食也提供了足夠的營養,到了三月底,方大娘去做了定期的全身檢查,得出來的數據,居然比上一次好了不少。
就連負責她的主治醫生也嘖嘖稱奇,要不是親自經的手,他簡直不敢相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方大娘的情況竟然急劇好轉了,雖然沒有醫學奇跡這麼夸張,但也足夠引發了他的好奇。
細問之下,才知道這對老夫婦最近一個月發生了什麼,原來是遇到了一家子的大好人,被細心照料了起來。
飲食和水果這些就不必說了,醫生對夏穎瑩每天送來的祖傳藥膳十分感興趣,這一天,夏穎瑩照常送了午餐過來,就被聞聲趕來的醫生來了個正著,開門見山的請問她藥膳的配方,說是想然後去好好研究一下。
本以為夏穎瑩至少會推脫一番,醫生都做好了要長期抗戰的準備,但結果卻出乎意料,夏穎瑩很爽快的給了他答案,讓拿了紙和筆過來,刷刷刷地在上面寫了一大堆中藥名稱和所需要的分量。
等寫完後,她蓋上筆套,將紙遞了過去,“都在上面了,你可以拿回去試著做一下,這湯誰都能喝,沒有什麼需要特別忌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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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忙雙手接過來,迅速掃了一輪下來,也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上面都是常見的中藥材,人參當歸,黨參,枸杞之類的都有,一般的藥店都能買得到,之所以能有這麼出眾的效果,也許是搭配得宜的緣故吧。
醫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幾眼夏穎瑩,見她神情坦然是的平靜,實在找不到半點可疑之處,心下不由信了大半,便折好配方放進兜里,十分客氣地道了謝。
夏穎瑩擺了擺手,回了聲不客氣,然後問道︰“醫生,請問方大娘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呢?我看她現在的精氣神比前陣子好了不少,是不是可以回家休養?”
醫生沉吟了半刻,說道︰“如果考慮保險起見,當然是繼續住在醫院更為安全,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呼叫護士。但是精神愉悅對患者也十分重要,趙大娘如今的狀況已經趨于穩定,只要情緒沒有大起大落,回家休養倒也不是不行。”
听到這話,坐在床上的方大娘面色一喜,忙不迭地表態道︰“既然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那我就回家休養吧!我在這躺了兩個多月,就是沒病也要躺出毛病來了!”
方大爺無奈道︰“你不要擅自做主,還是得听醫生的話才行!”
“醫生剛不是說我可以出院了嗎?”方大娘不滿,振振有詞道︰“你聞得慣自己的消毒水氣味,我可聞不慣!我就是寧願回家里吃糠咽菜,我也不想再待在這里了!”
既然病人的態度已經表現的如此強烈,醫生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讓他們回頭到他這里簽個字,然後就可以去辦出院手續了。
總算可以離開這里回家里,方大娘興奮的再也坐不住了,當即開始收拾行當,恨不得下一秒馬上離開這里。
夏穎瑩想著反正眼下也沒什麼事,就留下來幫著一起搭了把手,引得方大娘又是一陣千恩萬謝。
能回到那個熟悉的家當然是好的,但轉念想到以後再也吃不到夏穎瑩他們送來的美食了,方大娘心里忽然生出難言的不舍,忍不住深嘆了口氣。
見她又開始憂傷上,方大爺都被她忽然的晴轉多雲給搞糊涂了,問道︰“都如你所願準備出院回家了,你這還有什麼不滿的?”
“也沒什麼不滿……”方大娘又嘆了口氣,苦惱道︰“就是覺得,我現在已經吃慣了來福和穎瑩的手藝,回家後要吃回我們自己做的,難免會感到不適應……”
方大爺有些沒好氣,“別矯情了,都吃了這麼多年自個兒做的,重新適應回去不就是了?你總不能讓人家姐弟倆給你做一輩子吧?”
這倒也是,免費白嫖了一個多月,已經佔足人家的便宜,要是再繼續下去,那就太貪得無厭了。
方大娘第三次嘆了口氣,心情抑郁失落,方才那些回家的喜悅蕩然無存。
夏穎瑩看的有些不忍,勸道︰“方大娘,您家離來福的早餐店也不算遠,只要您想,隨時都能過去。我們家現在每天的早餐也是在那邊解決,等您出院後,我過去吃早餐時,也會順便將您的藥膳一並帶去店里,您過來時就可以拿了。
為了方便上學,除開周末,我們一家子都住在學校,歡迎您和方大爺隨時過來做客,到時給我們提前說一聲就可以了,反正也不過是多兩雙筷子的事。”
這話倒是讓方大娘听到有些不好意思了,道︰“這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一點也不。”夏穎瑩搖了搖頭,笑著道︰“我公公婆婆,還有爺爺,都是十分熱情好客,喜歡交朋友的人,你們要是來了家里,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方大娘听得心頭一動,順勢應了下來,“那成!過兩天我和你方大爺就上你家認個門,以後有事沒事多來往!”
夏穎瑩點點頭,“成,我記住了,回頭我就跟我公公婆婆知會一聲。”
方大娘羨慕道︰“你公公婆婆真幸福,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媳婦,就是少活幾年也樂意了!”
“別這麼詛咒自己。”夏穎瑩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放進袋子里,笑著道︰“您福大命大,往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誰都喜歡听吉祥的話,方大娘心頭寬慰,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幾分。
過了兩天,方大娘和方大爺就來登門造訪了。
開門的是夏穎瑩,十分熱情地將二老迎了進來。
坐在客廳翻報紙的葉翰初听到動靜,便放下報紙起身迎上前,正要和客人打招呼,卻在看清對方的臉時愣住了,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二叔?”
听到這熟悉的聲音,方大爺迅速望過去,頓時也愣住了,“翰初?……你怎麼在這里?”
“這是我的家。”葉翰初失笑,往前走了幾步,關心地問道︰“有些年沒見了,你們還好嗎?”
看到這張久違的熟面孔,方大娘那廂心潮起伏得厲害,眼楮泛起了紅暈,微哽著聲道︰“馬馬虎虎吧,勉強過得去……真沒想到,我們還能見到你……”
看著面前這明顯就別重逢的場景,夏穎瑩疑惑,“爸,你認識方大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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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翰初點點頭,言簡意賅地解釋道︰“這是你媽媽的二叔二嬸,當年因為種種原因,我們被迫暫時中斷了來往,就沒有跟你和裳瑞提起。”
听出他不欲多言,夏穎瑩沒多問,只笑道︰“是嗎?那我們還挺有緣的,這樣都會遇到老熟人。”
說到方雲嫻,方大爺急急地問道︰“雲嫻呢,她不在家里嗎?”
這問題剛出來,他馬上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臉唰地變得蒼白和僵硬,屏住呼吸問道︰“她該不會……”
知道他這是誤會了,葉翰初趕緊否定道︰“沒有,她好好地呢!這會正在陽台晾著衣服。”
說話間,方雲嫻晾完衣服正好走進客廳,听到葉翰初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抬頭望過去,待見到那邊的兩個老人家,手里的盆滑落下來,“咚”地一聲砸到了地上。
等反應過來,她激動地沖了過來,一把握住了方大娘的手,“二叔!二嬸!你們還活著!”
看到大佷女活生生地站在跟前,老倆口子也是激動得不行,方大娘眼淚唰地滾了下來,顫聲道︰“是啊……真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
方雲嫻也紅了眼楮,“我之前總听穎瑩提起你們,還以為只是本家同姓人,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你倆……”
方大爺抹了把眼角,苦笑道︰“我們也沒想到,穎瑩居然是你們的兒媳婦……還有裳瑞,他都長這麼大了,當年我最後一次見他時,他還只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娃子……”
夏穎瑩也沒想到方大爺和方大娘居然還是婆婆這邊的親戚,眼看著這幾個人一直泣涕漣漣,便識趣地打了聲招呼,而後進廚房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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