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朱翊鈞時期的福王,天下的民力已經窮困到了何等地步,天下的壓力和民間的恨意已經到了何等地步,天下的財政情況已經緊張到了何等地步……
就這樣的情況下,朱翊鈞依舊給福王數萬畝的土地,還全都是良田;還給他沿江地區的賦稅,又給他鹽井的收入……這樣的偏袒,確實不多見,但是一個常規的藩王,也不至于說少太多——土地是肯定有的,如果差不多點,也可能享有一定的賦稅或者其他方面的收入。
最後,在封地上,那幾乎就是為所欲為而不需要忌諱什麼。
這樣的藩王數量多了,大明的財政收入真的不會受到一點影響嗎?還需要給他們支出錢財……
而封地上的、封地周圍的、被分給藩王的土地上的、被分給藩王賦稅的地區的百姓們,他們的心里面真的一無所知,真的沒有什麼想法嗎?
——況且,朱元璋心里面其實對此也一清二楚,大明的藩王們,絕對不能指望他們一個個都是什麼道德楷模,守法標兵,他們一定會有大量的為非作歹違法事跡,也必定會傷害一定的百姓,這里的傷害並不是指之前的賦稅和土地方面的傷害,而是直接的人身上的傷害……
這樣一來,百姓們真的不會想要做什麼,真的不會直接把仇恨引申到對大明朝廷上去嗎?
到那個時候……
其實,稍微稍微改一改藩王制度,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只要里面的尺度把握得當,那也不是不能讓老朱家的子孫後代——至少其中的大部分——能夠過上舒坦安逸的日子。
【萬歷四十八年三月,朱翊鈞病重不起。七月二十一日駕崩,終年五十八歲,在位四十八年,是明朝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隨後,大臣們頒布了他的遺詔,命皇太子朱常洛嗣位。】
【朱常洛,明朝的第十四任皇帝,是為明光宗。】
【他的在位情況只有一個特點,短,非常短,特別短!】
【在他之前,明朝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是明仁宗朱高熾,在位不到一年時間,隨後病逝,年四十八;而朱常洛,在位時間僅有一個月,隨後離奇暴崩,年三十九。】
【而他的離奇死亡,也蒙上了一層陰影,一層懸疑——明末三大疑案之一的懸疑陰影。】
【非要說的話,那就是朱常洛的一生,都和朝堂斗爭、政權陰影緊密相關,雖然他最開始並非是受益者,而屬于是被動的那一方。】
【明末三大疑案,第一案是萬歷年間的梃擊案,簡單來說,就是萬歷四十三年五月初四,一個叫做張差的薊州男子闖入了太子宮中,持棍亂打太子朱常洛,驚動朝廷。由于涉及到了太子,加上當時的情況,所有人都自然聯想到了國本之爭,認為是朱翊鈞舉棋不定釀成了禍端。】
【最終,多年不見大臣的朱翊鈞緊急出面,直接宣布張差是個“瘋癲之人”,並命“毋得株連無辜,致傷天和”,最終決定只處決張差及與之有關的太監龐保、劉成二人。最後,梃擊案便以張差之死而告終,算是糊涂了結。】
【但這里面的問題非常非常多。】
“那可不就是問題非常非常多麼!”趙匡胤對此深表不可思議。
這里面的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這什麼張差是什麼人,是不是瘋癲,甚至不是張差跑出來毆打太子,而是——張差到底是怎麼進入太子宮中的?
太子宮中,太子宮中——而不是太子府中。
宮和府,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有的王朝,太子是在皇宮之外開府而居;也有的王朝,太子就是在皇宮之中居住,並不出宮。
前者,那麼相關的一系列關卡、防衛、保護、規矩等等,那就都是太子府自己的事情,如果除了差錯和漏洞,那只能說是太子府上自己不謹慎,規矩不嚴謹,用人有問題,太過松散或者無能。
但是後者——後者,太子等于是享受和皇宮一體的關卡、防衛、保護和規矩,當然,太子本身也要遵循相關的各種制度。
但總而言之,這里面的責任就並非,或者說,至少不全都是太子自己這邊的,還有皇宮護衛的責任——而皇宮護衛的各種關卡和規矩,理當是全天下規格最高的、最嚴密的,因為他們核心的保護對象,乃是天子!
天子的安危,何等重要,怎麼可能容得下一絲一毫的錯漏,容得下一星半點的疏忽?
如果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恰當,又恰好被人抓住了空子,那後果如何,可想而知;而如果皇帝直接被人刺殺身亡,對整個朝堂、對整個政局、對整個天下的影響,絕對是極為龐大、並且大多數都是負面的。
天子身系天下,正是如此。
所以,皇宮的護衛情況,正常情況下,那是一定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當然,這是在正常情況下;那有沒有“非正常情況”呢?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比如說,當王朝剛剛經過一輪帝位更替,朝局不太穩當的時候,就可能會有漏洞——雖然理論上講,每一個皇帝剛剛登基的時候,第一時間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握住各方的軍隊和防務情況,先確保自己的人身安全、並且打消一些人作亂的可能。
但是這到底是理論上,也確實有皇帝做不到這一點,或者說,做不好這一點,從而被人鑽了空子的。
再比如說,如果一個王朝剛剛成立,各方面的規矩還不夠全面的時候;或者說,一個王朝走到末路,人心渙散,大家的心都不在這里,都已經想著自尋出路、另投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