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了那麼長時間。
好家伙，最後一次朝會給確定了嗎。
在張居正說完之後，很多官員的目光都是放到了海瑞的身上，不過，讓他們期盼已久的，年終大戲沒有上演。
在張居正稟奏的時候，不僅海瑞沒有說話，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御史們也沒有吭聲。
這……
這是真的確定下來了。
具體的行程，安排，張居正當然不可能在朝堂上說出來，他奏陳完後，便退回了隊列。
朝會的大舞台又交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上。
“‘民生在勤，勤則不匱’，朕欲南巡，正是想親眼看看我大明百姓的勤苦，看看新政推行下民生的真實境況 ，是否真如諸位所奏般一片繁榮……”
“諸卿也都清楚，在年初的時候閣老從老家返回後，便提了此事，朕給否了，可後來，朝臣群諫，朕也不得在做考量……”
“昔大禹治水，足跡遍九州，三過家門而不入，終成萬世之功，朕雖不及古之聖王，但也深知治國之道，在于了解民間疾苦，察納雅言。南巡之路，便是朕求知、問政之路……”
張居正出列︰“陛下心懷天下，以古賢為鑒，實乃我大明之福。此次南巡籌備，臣等定當萬分謹慎，確保陛下一路順遂，既能洞察民生，又能彰顯我大明國威。”
朱翊鈞點了點頭，而後繼續對著百官言道︰“管子雲，‘取于民有度，用之有止，國雖小必安；取于民無度，用之不止，國雖大必危’，朕也責令在南巡開支上務必節儉，不得鋪張浪費，一切以不擾百姓為要……”
“朕將南巡諸事，托付給內閣，各部，都察院等眾卿，朕其他的沒有什麼要求，明年清明時節，朕要到太祖陵寢祭拜……”
說完之後，朱翊鈞從龍椅上站起身來。
“退朝……”
百官跪送。
待皇帝陛下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後，原本莊嚴肅穆的皇極殿瞬間炸開了鍋，嘈雜程度堪比熱鬧的菜市場。
文臣們三兩成群，臉上寫滿焦急，紛紛圍住自己的上司打听︰“大人，南巡的名單下來了沒？您可一定要幫下官留意啊，看看里頭有沒有我呀，要是能隨陛下南巡……那可是……”
“大人，您在閣老面前說得上話，能不能幫我美言幾句？我家中世代為官，一直盼著能有機會在聖駕前盡忠，這次南巡……”
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另一位官員擠開︰“大人，先顧我，先顧我！我都準備了好久了！”
張居正和內閣一眾官員正穩步往外走，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呼喊︰“閣老留步！”
張居正回頭，只見寧國公李成梁大步走來，臉上帶著幾分尷尬又急切的神色。
“閣老啊，”李成梁干笑兩聲，“本國公之前對這南巡的事兒一點風聲都沒听到。您看，我是今年新冊封的國公，明年陛下南巡，不得帶著我去覲見朝拜太祖高皇帝啊，這名單里肯定有我吧？”
張居正上下打量他一眼，神色平靜︰“寧國公把心放在肚子里……沒你……”
這話一出口，李成梁臉色瞬間大變，眼楮瞪得滾圓︰“怎麼能沒有我呢？我……我可是寧國公啊，閣老可別開玩笑……”
張居正卻哈哈大笑起來，也不搭理他，轉身就走。
李成梁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腳，嘴里嘟囔著︰“這算怎麼回事啊！不行，我得再問問……”
就在李成梁不知所措的時候，戚繼光邁著大步走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寧國公，莫要著急，閣老是在嚇你呢，別信他，南巡之事，你我二人都要陪伴陛下……”
李成梁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戚繼光︰“靖國公，您為何說的這麼篤定……“
“原因你不已經說了，因為我們兩個人是新冊封的國公啊。”說話間，戚繼光也抬起腳步朝著外面走去。
而李成梁听完戚繼光的話後，心也算放到了肚子里面……
朱翊鈞下了朝後，便徑直前往坤寧宮，此時的坤寧宮還彌漫著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朱雲舒尚在睡夢中，稚嫩的臉龐在柔軟的錦被間顯得格外可愛。
而兒子，瘦巴巴的，朱翊鈞都沒有去看一眼，便帶著皇後一同前往兩宮皇太後處請安。
自從，皇後生下兒子後，她在李太後，陳太後面前的地位，就是直線上升了。
他們先是來到了陳太後的宮殿。
宮殿內布置得溫馨典雅，裝飾就能透露出陳太後的慈祥和藹。
陳太後端坐在主位上，見皇帝與皇後進來，臉上立刻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將二人迎坐後。
陳太後便關切地問道︰“皇後，身子可都大好了？”
眼神里滿是關懷。
林素微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回母後的話，兒媳已經恢復得很好了，多謝母後掛念。”
聲音溫婉動听，盡顯賢淑之態。
陳太後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那小皇子呢，小家伙最近可還好？吃睡都正常吧……”
朱翊鈞上前一步，笑著說︰“皇兒一切都好，能吃能睡，長得也快，母後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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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後欣慰地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這孩子可是咱們的寶貝，你們可得好好照料。”說著，又拉著林素微的手，細細叮囑了一番育兒的注意事項，才讓他們離開。
即便朱翊鈞南巡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陳太後也都知道了，可她也沒有問上一句。
從陳太後宮殿出來後，朱翊鈞和林素微便朝著李太後的宮殿走去。
此時正值清晨，李太後正在道房里闢谷修行。
她身著道袍，面容沉靜，正對著供奉的天地神只盤坐修仙，周身似散發著一種超脫塵世的氣息……
朱翊鈞和林素微來到道房門口，輕聲請安。
李太後听到聲音，緩緩睜開眼楮，嘴角浮起一抹溫和的笑意，起身將二人迎到前殿。
前殿布置得簡潔而不失莊重，幾縷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李太後在主位上坐下，示意皇帝和林素微落座。
閑聊了幾句家常後，李太後的神色微微一正，看向朱翊鈞，開口問道︰“皇帝啊，哀家最近听聞你要南巡，這事兒可是真的？”
朱翊鈞坐直身子，恭敬地回答︰“回母後的話，確有此事。兒臣欲南巡，一來是想親眼看看我大明百姓的生活狀況，新政推行後，民生究竟如何；二來也想借此機會，祭拜太祖陵寢……”
“皇帝有此想法，是心系天下。只是南巡路途遙遠，諸多繁雜，你萬事都要小心謹慎，切不可大意，哀家雖在宮中，也會為你祈福，願你一路平安順遂。”
朱翊鈞心中一暖，起身向李太後行了一禮︰“多謝母後教誨，兒臣定當不負母後所望。”
這本是母慈子孝的溫馨時刻，可李太後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氣氛有些尷尬。
“機會難得，你便帶著雲舒，常洛，還有若瀾，一起過去吧……他們都已經兩歲多了，去外面看一看，總是好的……”
听到這話，坐在一旁的皇後林素微臉色微變，帶著兩個公主一起出去，可以，可帶著長子出去，還是去太祖陵寢，這，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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