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平目光落在眼前的紫檀木盒上,沒有說話。
昭陽公主自顧自地介紹起來。
“此盒之中,是一門龍級戰法。”
她玉指輕點盒蓋,一道道無形的波紋在空氣中蕩開,那古樸的木盒之上,竟有流光一閃而逝。
“此戰法名為【踏雪有痕】,是一門步法。不僅能大幅提升你的速度,更重要的是,它對你破案,有奇效。”
昭陽公主看著陸長平,眼中閃過一絲自信。
“修煉此法,你每踏出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道獨屬于你的蹤跡。這蹤跡無形無質,只有你自己能夠看到。而當你再次踏上自己留下的蹤跡時,你的速度,會得到二次增幅,快若鬼魅。”
陸長平听到這里,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
一個塵封已久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記憶,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
那是一個名為“英雄聯盟”的游戲。
里面有一個藥品叫做鋼鐵合劑。
效果是,一旦飲用之後,就能在地面留下痕跡。
而友軍在這些痕跡上行走,會獲得加速效果。
一時之間,陸長平心中竟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臉上依舊平靜如水,沒有流露出半分異樣。
他仔細地看著昭陽公主,沉聲問道“公主殿下,不知這門戰法,對我速度的增幅,有幾何?”
其實他心中已有判斷。
能被冠以“龍級”之名,這門戰法的效果,絕對非同凡響。
更何況,他如今的身份是錦衣衛總旗,職責便是在這偌大的皇城之中追查緝凶,速度,是他最需要的屬性之一。這門戰法,簡直是為他眼下的處境量身打造。
“修煉至小成,你的速度便能倍增。若能大成,瞬息百尺,也並非難事。”
昭陽公主的聲音里帶著強大的自信,“至于你留下的痕跡,能存留多久,則完全取決于你自己的意念。”
她伸出縴縴玉指,在空中輕輕一劃。
“每一道蹤跡,你都可以自主掌控。若你想,它便可一直維持,直到被人為破壞或發現。若你不想,只需念頭一動,便能將其瞬間抹除。維持這些痕跡,只會消耗你一絲微不足道的元力,以你如今的修為,根本無需在意。”
“而且,”
她話鋒一轉,語氣里帶上了一絲傲然,“你留下的痕跡,除非是修為比你高出兩個大境界的強者,或是專精此道的追蹤大師,以及……同樣修煉過這門戰法且修為遠勝于你的人,否則,絕無可能被發現。就算發現了,想要將其破壞,同樣也要滿足這些條件。”
听到這些之後。
陸長平徹底心動了。
雖然這門戰法確實有缺點,比如痕跡會被人發現和破壞。
但這個前提條件,卻高得離譜。
高出兩個大境界?
專精此道的大師?
這種等級的存在,即便不發現這些痕跡,自己恐怕也不是對手。
如果是被這樣的人追。
即便是他,也不敢在地上,留下什麼痕跡。
所以,昭陽公主所說的這種人,陸長平基本是很難見到。
而拋開這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缺點,這門戰法,對他而言。
卻簡直是如虎添翼!
不僅能讓他速度加快。
還能幫他破案。
畢竟。
相比于那夢魘案的凶手。
他的速度,確實有一些不夠看。
否則上一次,也就不會被對方逃走了。
如果有了這一門戰法。
陸長平看著眼前的木盒,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回昭陽公主那張清麗的臉上。
“公主殿下,這門戰法,我確實很需要。”
他的聲音沉穩,“但,終究還是要看,我需要為公主殿下,幫什麼樣的忙。”
如果對方,真是他所想像的那樣,與這次的案子有關。
而且,讓他幫的忙。
是阻礙他查案。
那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相比風險, 這麼一個龍級戰法,根本就拿不上台面。
昭陽公主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淺笑。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玉手,將那只紫檀木盒,輕輕地,推到了陸長平的面前。
“陸總旗,你先收下。”
“此事,無論你最終是否能幫到我,這門戰法,都屬于你。我只希望,你能盡力一試。”
她看著陸長平,那雙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些許沉重。
“我上次也同陸總旗說過了,那夢魘案的凶手所殺,大多數都是我們這一邊的官員,或許是我表達的不夠清晰,更準確的來說,那凶手殺的,是我外公這邊的官員,也就是文官,而我外公,我想,陸總旗應該知道是誰,我很擔心,那夢魘案的凶手,會將目標放在我外公身上,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保護我的外公。”
陸長平眉頭緊緊皺起。
昭陽公主的外公……那不就是當朝文相嗎?
周朝有文武雙相,治國安邦。
武相,總攬天下兵馬,統管各路武官,權勢滔天。
而文相,則掌管朝政,節制百官,同樣是權傾朝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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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的錦衣衛,雖然名義上是天子親軍,直接對皇帝負責,但從體系上劃分,終究還是歸于武相一脈。
自己一個武相派系的人,跑去保護文相?
這其中的政治意味,不得不說,是有一些敏感的。
不過……硬要說的話。
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但這樣的事情,不是他現在能做主的。
陸長平的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他現在不是孤身一人,他手底下有李默、趙虎、清顏,頭頂上還有張百戶和秦捕頭。
他走的每一步,都牽動著這一脈所有人的利益與安危。
有些東西,並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此事,他不能擅自答應。
“公主殿下,”
陸長平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將那木盒推了回去,聲音里帶著一絲歉意,“此事體大,並非下官一人能夠決斷。我需要回去,請示我的上司。”
昭陽公主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她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理解的笑意。
“是我唐突了。”
昭陽公主說著,再次將木盒推到了陸長平的面前。
“但這份謝禮,還請陸總旗務必收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等著你的好消息。”
陸長平看著桌上那只散發著淡淡幽香的木盒,心中卻依舊有些疑惑。
“公主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
他看著昭陽公主,“這門龍級戰法,價值連城。以公主殿下的身份,想請動比下官官職更高,實力更強的錦衣衛,應當不難。為何……偏偏要找我這麼一個剛剛上任的總旗?”
昭陽公主聞言,搖了搖頭,那張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與無奈。
“因為,他們沒用。”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
“那些千戶、鎮撫使,官職是高,實力是強,可他們查了這麼久,連凶手是人是鬼都沒弄清楚。更重要的是……”
她頓了頓,那雙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深入骨髓的恐懼。
“之前,也有法相境的高手,貼身保護著幾位遇害的大臣。可結果呢?人,還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地死了。”
她抬起頭,那雙美麗的眸子,在這一刻,仿佛映入了整片星空,直直地望著陸長平,充滿了最後一絲希望。
“所以,我想來想去,這滿朝文武,這整個皇城,或許……也只有陸總旗,只有能提前預判到‘夢魘’行蹤的你,才有可能,保護好我的外公。”
陸長平默然。
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這東西,就先放在公主殿下這里吧,公主殿下放心,我會盡快給您答復。何況,要聊我要做這件事情,不還得專門來找公主殿下問一問,究竟應該如何去做嗎?”
昭陽公主听了,也是點點頭。
不得不說。
陸長平說的,是有道理的。
而後,陸長平站起身,便準備告辭。
“等等。”
昭陽公主卻再次叫住了他。
“在離開之前,你還得先去一趟御書房。”
她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清冷,“父皇听說了你昨日在劉侍郎府上的事,想親自見一見你,問些話。”
陸長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皇帝要見他,按理說,該是由宮里的內侍前來傳旨。
如今,卻是由昭陽公主親口轉達。
這足以證明,這位看似不問政事的公主,在當今天子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如果這位昭陽公主,真的與這個案子有關。
最終能鬧出多大的風波。
他還真是想都有些不太敢想。
不過,陸長平也沒有多問,只是再次對著昭陽公主,深深一揖。
“下官遵旨。”
……
……
……
陸長平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靜室之內,昭陽公主獨自端坐,秀眉依舊緊鎖,清冷的臉上籠著一層化不開的憂慮。
就在這時。
她身後的珠簾被一只素手輕輕撥開,發出細碎的踫撞聲。
一位身著華貴宮裝的美婦人緩步走出,她面容姣好,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愁緒。
“娘。”
昭陽公主立刻起身,快步上前,攙住美婦人的手臂。
美婦人目光投向陸長平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懷疑。
“昭陽,這位……這位陸總旗真能做到嗎?一個區區錦衣衛總旗,當真有這通天的本事?”
昭陽公主扶著母親坐下,自己的手輕輕覆在母親的手背上,語氣堅定。
“女兒覺得,他應該可以做到……”
美婦人緩緩搖頭,一聲輕嘆,帶著無盡的憂慮。
“這案子如今鬧得滿城風雨,牽連甚廣,水深得不見底。一個小小的總旗,如何能掀起什麼波瀾?”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個紫檀木盒上,眼中閃過一絲疼惜與不解。
“你竟然……還將【踏雪有痕】這等龍級戰法拿了出來。這東西,你就是放到錦衣衛里,那些千戶、百戶,甚至是鎮撫使,哪個不是搶破了頭?你卻拿來給了一個總旗,萬一他讓我們失望了,這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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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公主沒有辯解,只是靜靜地看著母親,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映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執著。
“娘,我還是信他。”
美婦人看著女兒那與自己年輕時如出一轍的倔強,最終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昭陽公主的臉頰,眼中滿是慈愛。
“罷了,隨你吧。”
“你信這位陸總旗,娘……信自己的親女兒。”
昭陽公主一听這話,立刻間紅了眼。
一滴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地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
她向前一步,將頭埋入母親溫暖的懷中。
……
……
……
離開舉辦詩會的別院,走在通往皇宮的青石御道上,陸長平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他的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昭陽公主那張沉靜的臉。
他還是很遲疑,或者說是懷疑。
他並非在猶豫自己能不能保護文相,也不是在懷疑自己能否破案。
他猶豫的是,這位公主殿下,究竟想做什麼?
如果她真的和這樁詭異的“夢魘”案有關,甚至就是幕後的主使者,那她現在找到自己,這個最有可能抓住凶手的人。
而且,讓自己,去保護一個文相。
這又是為了什麼?
陸長平想不通,他完全猜不透這位公主的心思。
假設,昭陽公主就是凶手,或者與凶手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那麼,面對自己這樣一個潛在的威脅,她應該怎麼做?
答案很簡單。
要麼,想盡一切辦法,將自己這個威脅徹底鏟除。
要麼,就用某種手段,讓自己再也無法查案。
如何讓自己無法查案?
自然是將自己拉到她的船上,讓她成為自己的“雇主”,甚至是“恩人”。
用一份無法拒絕的厚禮,一份看似真誠的請托,將自己死死地綁在她的利益鏈條上。
想到這里,陸長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按照這個邏輯推斷,昭陽公主那份看似雪中送炭的好意,他好像……絕對不能接啊……
他很清楚,皇城之中,勢力之間的糾纏有多麼復雜和危險。
他也從未想過,要讓自己陷入任何一個派系。
他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
他是一個錦衣衛,一個只為破案而存在的工具。而他唯一需要服務的對象,只有當今聖上。
畢竟,據他所知,周朝的天子正值壯年,修為深不可測,皇權穩固。
眼下還遠遠沒到那些皇子奪嫡,黨派林立的時候。
在這種局勢下,緊緊抱住皇帝的大腿,無疑是最明智,也是最安全的選擇。
想到這里,陸長平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根本沒有必要如此糾結。
他甚至忍不住低聲自語了一句“我只需要將實情,略微改動一下,告知陛下,听听陛下的意思,心里不就有數了嗎?”
有皇帝給自己撐腰。
什麼公主。
什麼丞相。
自己好像就完全不用在乎了……
這個念頭一出,他心中所有的煩躁與疑慮,瞬間煙消雲散。
腳下的步子也變得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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